這幾日阿桃聽話了不少。
歷了雷劫,妖法大漲,可阿桃的妖術(shù)依舊不精。
除了抓樹枝,阿桃還學(xué)會了摘花,只是可憐了周圍的桃樹,被拔得凄慘。
可左右不過就是抓些死物,小白實在看不下去,親自指導(dǎo)阿桃的妖術(shù)。
雙指一并,結(jié)了印,小白的手往地上一指,一條小青蛇便出現(xiàn)了。
阿桃看得連連鼓掌,直夸小白妖法高深。
『阿桃,將這小蛇引到跟前?!?p> 阿桃早就玩膩了抓樹枝和摘花了,此時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自從冬日長眠醒來后,阿桃的眼睛看東西便一直有些模糊。
她雖然能看到小青蛇,卻有許多重影。
阿桃憑著感覺攏手,抓過來一把桃樹葉。
小青蛇扭動著身子,在桃林里來回游走。
阿桃盡量集中了精神追尋小青蛇的蹤跡,又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小白嘆了口氣在地上畫了個圈,小青蛇便只能在圈中游走。
阿桃再次攏手,這次終于不抓樹葉了,抓了一把土回來。
看著手中的土,阿桃很是著急,眼中的淚水直打轉(zhuǎn)。
看著阿桃眼眶中的猩紅,小白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阿桃,你的眼睛怎么了?』
小白猜想可能是魂魄不穩(wěn)的關(guān)系,阿桃才會如此,可前些時日并未察覺阿桃視物有所異常。
阿桃不愿意小白擔(dān)心,只道是自己沒有睡好眼神有些不好。
小白聽了走上前去,伸手撫上了阿桃的眼。
阿桃忙避開,鉆到桃樹另一側(cè)去了。
果然有問題。
小白的手中白光流出,裹著阿桃就到了跟前。
阿桃此時被妖法束縛,動彈不得,只能無可奈何看著小白的手探了上來。
片刻后,小白的眉頭皺了起來,收了妖法直直看著阿桃。
阿桃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指絞著長裙的飄帶。
『眼睛傷了為何不同我說?』
小白難得神色嚴(yán)肅,盯得阿桃覺得有些害怕。
『我只以為是太累了,過些時日便好,這才沒同你說?!?p> 阿桃的眼睛傷了根本,若不是發(fā)現(xiàn)得早,恐怕時日一長便慢慢看不見了。
『如何傷的?』
按說自己日日護(hù)著阿桃,沒有發(fā)現(xiàn)有其他妖怪來過,阿桃離不開桃樹,總不能是和他人斗法才傷的。
若說是先前自己遭三雷劫的時候有其他妖怪來過,阿桃作為新妖早該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下,怎么會只傷了眼睛。
『那日你被天雷所傷,我擔(dān)心,所以哭了幾日?!?p> 聽得阿桃的話,小白有些心疼。
并不是被外力所傷,而是被自己所傷。
小白心中有些道不明的情緒,他知道阿桃不是桃姬,可是他又希望阿桃是桃姬。
若是桃姬怕是已經(jīng)找雷神拼命去了,不對,桃姬根本不會被三雷劫所傷。
可眼前低著頭小心翼翼偷瞄自己的阿桃,承不起三雷劫,只會為自己擔(dān)心得哭傷了眼睛。
小白又覺得阿桃也只是阿桃,又不希望她是桃姬。
阿桃見小白盯著自己不說話,扯了扯小白的衣袖,生怕他生氣。
桃姬從來不需要別人保護(hù),可阿桃卻要人時時操心。
小白并不反感這樣的操心,但對于自己的情感,小白很難說清一二。
『阿桃,我需得離開桃林一陣子?!?p> 『小白,我不是故意瞞你的,我只是不想你擔(dān)心,你不要生氣,不要離開好不好?』
『我不離開,只是你的眼睛得治療?!?p> 『不用治,反正桃林我也看膩了,看不看得見都一樣?!?p> 阿桃怕小白生氣,離開了就不會回來了。
這些時日阿桃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小白的存在,若是沒有了小白,桃林也就沒有意思了。
小白再三和阿桃保證一定不會離開桃林,阿桃這才不情愿地松開小白的袖子。
『呆子?!?p> 小白見阿桃松了手,又是輕笑著低罵了一聲。
阿桃撅著嘴躲回樹洞里,獨自生起悶氣。
小白總說自己是呆子,雖然自己的妖法不深,道行尚淺,可阿桃覺得自己還是很聰明的。
小白只是在洞外看著阿桃笑,不再言語。
念了訣,一層結(jié)界籠住了桃樹。
『阿桃,我去去就回,你自己在桃林好好修煉?!?p> 阿桃假裝聽不到,小白搖搖頭便離開了。
待小白走遠(yuǎn),阿桃從洞中探出頭望著小白離開的方向,有些頹然地坐下。
小白已經(jīng)離開一月有余了。
阿桃本就對修行興致缺缺,小白在的時候阿桃還能和小白說說話,雖然大部分是阿桃在說,小白在聽,可到底也打發(fā)了時間。
小白不在,阿桃練了幾日妖術(shù)便覺得日子枯燥乏味。
原來小白不在的日子這樣難熬。
這么一想,這好像是這么久以來,小白第一次不在。
這日阿桃又在桃樹高處望著小白離開的方向發(fā)呆。
正在失落之時,頭上有雨水滴落了下來。
剛剛還晴空萬里,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阿桃趕緊回到洞中躲雨。
雨越來越大,淅淅瀝瀝下個不停,萬幸沒有打雷,否則阿桃真不知道如何自處。
除了雨聲,桃林里還有其他的異響。
阿桃悄悄探出腦袋,看見雨里站著一個身穿白衣的人。
『小白,你回來了。』
阿桃從洞中出來,向著那白衣人奔去。
因著無法離開桃樹,阿桃奔了幾步便停了下來。
阿桃視力越發(fā)弱了,加上這大雨,更看不清白衣人的面容了。
『小白,你怎么不說話?』
阿桃看那白衣人站著不動,有些疑惑,雨這樣大,小白可別淋病了。
白衣人又站了一會兒才往阿桃的方向靠近,走了幾步便停住了。
伸手往前一觸,便觸碰到了小白設(shè)下的結(jié)界。
『墮了神格為妖,便只有這點能耐了嗎?』
白衣人手一揮,小白布下的結(jié)界寸寸消退。
待白衣人走進(jìn),阿桃才發(fā)現(xiàn)他不是小白。
『你是何人?』
眼前的白衣人和小白長得有幾分神似,只是面容更為陰柔,眉眼間帶著一股戾氣。
『桃姬,多年不見,別來無恙?!?p> 白衣人說話的時候,阿桃只覺得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本能地覺得危險,阿桃轉(zhuǎn)身就要逃回洞中。
可身后一股力量襲來,硬是把阿桃往后拉去。
深埋地下的桃樹根被連根拔起一段,阿桃懸在空中,只覺得呼吸都有些窘迫。
『桃姬,你不記得我了?』
白衣人此時已經(jīng)貼在阿桃身后,湊在阿桃耳邊說話的時候,鼻息清晰可聞。
阿桃拼命掙扎,想要回到洞中,可是卻寸步難移。
白衣人已經(jīng)來到阿桃面前,伸出手挑起阿桃的下巴,逼迫阿桃直視著他。
『桃姬,你當(dāng)真不記得我了?』
阿桃聽著他的話突然覺得有些惱怒,雙手用力掰扯著他的手。
『我不是桃姬,我是阿桃。』
『阿桃?呵,你當(dāng)真以為過了兩萬年,換個名字我便不認(rèn)識你了?』
『放開我!我從不認(rèn)識你!阿桃就是阿桃,不是什么桃姬!』
『看來你真的不記得了,那我就幫你回憶一下?!?p> 白衣人另一只手上結(jié)了印,手指沖著阿桃的眉心點了下去。
阿桃只覺得有股寒意從眉心順著四肢百骸而去,力量磅礴而霸道,腦子一下疼痛難忍。
眼前天旋地轉(zhuǎn),白衣人的面容逐漸扭曲,腦海中有什么東西不停沖撞,疼得阿桃忍不住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