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是那幾位老者說的。
平樂聞聲看去,只見門口處的六位老者收起刀劍自覺排成兩列,一個年約三十歲,身穿暗紫色圓袍的男子重重甩了手,從書院院子走了過來。
他后面跟著一個身材高瘦,穿著白袍寬袖的年輕男子。
因為距離有些遠(yuǎn),只見年輕男子慢吞吞揶著沉重的步劃邁向門口。
“這里是天子下令修的書院。”男子說道:“天子下令修建的地方,若還沒下旨開放,沒經(jīng)過允許是不能上來的?!?p> “山下沒有侍衛(wèi)提示說這里不能上來?!逼綐窉吡艘谎墼趫龅娜苏f道。
所以是因為不知道才上山的?
男子眉頭鄒成一個山字,問道:“沒有人在守著嗎?”
“并沒有見到有人在守著?!逼綐坊卮?。
“豈有此理,玩忽職守!”男子沉著臉怒了。
年輕男子停下沉重的腳步,道:“他們不是玩忽職守的人,此事一定有原因?!?p> 微涼的寒風(fēng)吹散他的一些話語,顯得模糊不清但語氣清晰肯定的落到書院門外人耳朵里。
“一定是金小八那家伙干的!”男子氣呼呼說道:
“這家伙在山下欠下很多債,現(xiàn)在正抓人幫他打工還債呢,守衛(wèi)的人一定是被他拉去了?!?p> 男子說著不滿道:“要不是他,書院會在九月就開學(xué)上課了!怎么會到現(xiàn)在還沒開學(xué)?!?p> 九月開學(xué)?
和現(xiàn)代大部分學(xué)校一樣嘛!
平樂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你帶人去找守衛(wèi)們來見我。”年輕男子吩咐。
下人應(yīng)聲便下山離開。
“你不知道不能上山,就算你不知者無罪好了,現(xiàn)在你快些離開!”男子一副好脾氣道。
平樂略微思索一下點了下頭,轉(zhuǎn)身聽到男子說道:“我們?nèi)フ医鹦“?,這次我們一定要好好跟他算賬!”
最后兩字加重了語氣。
“算賬就不必了,算來算去多傷感情啊!”有一個約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從墻頭跳了下來。
目標(biāo)人物出現(xiàn)了?
平樂回身含著一絲笑意望著。
面若桃花的少年一身淡青色長衫,木釵歪斜的束著墨發(fā),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
原以為武功那么高會是個中年人,想不到還是個漂亮的小鮮肉?。?p> “你什么時候來的?。柯犃擞卸嗑美??”男子出聲問道。
“沒來多久。”金小八回答。
男子神情一松。
金小八笑得十分燦爛,“不過來的時間恰好,聽到某人在說我壞話。”
某人神情一滯。
“你!”男子怒道:“你在說誰?我什么時候說你壞話了,我在闡述事實?!?p> “闡述什么事實了?都沒有查證就給我定了罪?說什么人是我拉走的!”金小八道:“有一種人啊,一旦對人有所懷疑,就會肯定自己的懷疑,連查證都不查?!?p> 男子見他信誓旦旦,一副長輩教育后輩的口穩(wěn),深呼吸一口氣,但顯然沒有忍下來,開口還是不信道:“人真不是你帶走的?”
“不是。”金小八一雙眸子真摯的對著男子道。
男子鄒起眉頭,道:“那就奇怪了,他們?nèi)ツ牧耍俊?p> “我知道。”金小八笑說。
“你知道,你為什么知道?”男子蹙眉說。
“因為他們剛剛跟著我啊!”
“金小八你剛剛怎么好意思說不是你帶他們走的!”男子道:“你不覺得你的答案很自相矛盾嘛?!”
“矛盾什么?”金小八道:“他們主動跟著我,和我?guī)麄冏呤怯泻艽蟮膮^(qū)別的?!?p> 男子氣結(jié)道:“我就不信了,你不想他們跟著,他們還能跟著你走?”
金小八無奈攤手道:“路就那么大,又不是我家的,我沒權(quán)利不讓人家走?!?p> “你!”男子氣結(jié),拿手指著金小八道。
“院長都被你們吵來了。”一直在慢慢走的年輕男子喊道。
剛說完,他眼角的余光就閃過一個拿著書,氣勢洶洶而來的院首——李濟遠(yuǎn)。
“你們在吵什么?”李濟遠(yuǎn)溫聲問道。
“院長?!苯鹦“斯笆帜樕蠏熘{(diào)皮的表情,行禮道。
男子收起氣結(jié)的樣子極為恭敬喚道:“院首?!?p> 李濟遠(yuǎn)應(yīng)了一聲,眼睛轉(zhuǎn)到平樂、紫蘇、程蔚身上,他的目光在程蔚身上停留了半響,接著道:“沒經(jīng)過允許不準(zhǔn)陌生人上山,這三個是怎么回事?”
“回先生那三人不知有戒令,山下侍衛(wèi)也不在,所以他們以為可以上來?!蹦凶拥?。
李濟遠(yuǎn)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不知?可有處置?”
“不知者不罪所以我讓他們?nèi)讼律??!蹦凶踊氐馈?p> 李濟遠(yuǎn)掃了平樂、紫蘇、程蔚一眼,道:“那為什么還不趕快下山,久久停留,是因為戲有好看嗎?”
這一問,氣氛頓時有點凝靜。
回答得不好,恐怕是會有處罰。
一直在看戲的平樂,揚眉望了眼李嚴(yán)肅的表情,又笑望了一眼金小八,笑道:“戲不好看,人好看?!?p> 所以才久久停留,只為看人?
男子和年輕男子看了眼金小八,這人又招桃花債了。
“你…”金小八說著頓了頓,稍微有點不好意思道:“你也太直白了,不過我就喜歡你這么直白的人!”
平樂眨眨眼,揚起一個笑。
金小八性格不羈,生性愛與人玩鬧,說他好看不會引起他的不悅,相反還可能得到他的贊賞。
“既然你夸我,又正好看你還挺順眼,那我送你一件禮吧?!苯鹦“说?。
平樂一愣,送禮?
只因為夸一句。
太隨心所欲了吧?
“近日我要收徒,你給三萬兩銀子我就收你為徒,如果你沒有那么多銀子,可以月供,怎么樣?這個禮還行吧?!苯鹦“诵ξ馈?p> 眾人露出震驚的表情,不可思議的看著金小八。
平樂低垂眼簾露出略微思索的表情。
武功高強但欠債許多,做他的徒弟指不定將來要幫他還錢,想想有些心疼,可是以后會有一個武功高強的師父保護,但是得學(xué)武?
學(xué)武對她來說雖苦,但有益處無壞處。
“收徒?你收她為徒。真的?”男子不可思議興奮笑道。
平樂看著男子笑開的臉,直覺得應(yīng)該不是什么好事。
“當(dāng)然啦,我說出口的話怎么會不算數(shù)?!苯鹦“说馈?p> 男子笑了笑剛想說平樂腳步不輕盈不像學(xué)過武時,想起金小八說懷疑不經(jīng)過查證的話,轉(zhuǎn)動眼眸仔細(xì)瞧瞧平樂,問道:“你可學(xué)過武?”
平樂搖頭。
男子喜不自勝道:“金小八,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她可沒學(xué)過武啊!你要是收她為徒,那一年后的比武可輸定啦——啦。”
“一年后的比武還沒到,輸贏還不知,你怎么那么肯定一年后比武我徒兒就會輸給你徒兒?”
“她一點功夫底子都沒有,難道短短的一年就能打過我徒弟?笑話!又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她輸定了!”
金小八呵呵一笑,道:“你做夢,還不到一年后,小心又打臉?!?p> 他說罷,看了眼久久不言的平樂,日光燦爛照在他臉上和煦溫暖,他勾起嘴角輕輕笑了笑問道:“我和趙遷打了個賭,兩個徒弟一年后比武。”
他說著漫不經(jīng)心瞥了眼男子一眼,道:“不過你放心,只要你一年不下山,留在山上好好跟我習(xí)武,我保證一年后你會贏。”
一年不下山?
不行。
她還得去建安解決掉她的噩夢。
平樂面色猶豫的看著金小八,只是她當(dāng)眾拒絕后就等于打了他的臉,以后還有什么辦法讓他答應(yīng)保護自己?
“怎么樣?還沒想好嗎?”金小八問道:“這種好事還用想嘛!”
平樂搖頭,道:“多謝好意。只是我有件煩惱的事要處理,所以不能拜你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