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少年清如朗月。
人群中,曲煙兒身材高挑,鶯燕婀娜,引來了許多少年郎的目光。
才子佳人,從來都是佳話。自詡才子的少年,更是鐘情于美女。
有人小聲嘀咕:“我瞅著,這位像是東來酒樓的千金?”
“哦!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是姓曲名煙兒的那位!話說是個才女!”
“對對對,你看她旁邊不就是曲家二少和四少嗎?”
“哎呦!可不是嗎!怪不得都如此出挑,原來是曲家的……”
“誰要是娶了她,家里祖墳都要冒青煙了!”
人群議論紛紛。
幾句下來,眾人看曲煙兒的眼神,有如看一只價值連城的美玉。
曲煙兒微微掩面,略帶嬌羞地輕咳了一聲,巧笑嫣然。
周圍明晃晃的燈火閃爍,有那么一瞬間,曲煙兒覺得自己才是京都曲家那個千嬌百寵的小姐。
畢竟,她也同樣姓曲。
各處裹挾而來的擁擠,推搡著人群中的幾人,嘈雜聲外隱約有馬鳴聲來,人群朝著一個方向涌動。
曲煙兒在慌亂中被人踩了一腳,趕忙后退,被人擠到了幾丈開外。
她使勁跺著臟了的繡花鞋,一邊尋覓著喊道:“二哥哥四哥哥五妹妹!當心??!”
曲沐寧個頭小,視野十分局限,重心也不穩(wěn)。她本拉著的衣袖,也叫人給擠開了去推搡著。
“寧兒!”
曲仲江正大聲喊她。
曲季央幾次伸手,都差一點抓住妹妹的肩膀。
曲沐寧全力穩(wěn)住下盤,還是被周圍的大人擠得腹背受敵,七倒八歪的站不住腳。
人群中傳來突然的一聲驚呼:“啊!別擠!”
“哎呀俺的鐲子!”
嘈雜亂套的一片,突因一聲馬鳴落盡。
四下皆靜。
燈籠遠遠照著,橋上的高大駿馬一身紅光,肆意颯爽。高高在上地揚起前蹄,又張揚地落下。
不知是何人,在鬧市行馬。
紅眉吊梢,鬃毛獵獵,飲血而生的冷意,是匹久經(jīng)沙場的鐵騎。
曲沐寧剛剛站穩(wěn),就聽到惹耳的尖銳叫聲。
“小丫頭!你把俺的鐲子擠掉了!”
“俺這可是一水的翡翠鐲子!你看看,就碎成這樣了??!”
一身雪青棉裝的婦人,捧著翠綠色的碎鐲子,正滿面心疼的控訴。
眾人讓開了點空隙,才見到婦人所對的孩子。
圓溜溜的發(fā)髻垂落朱紅絲帶,小女孩面容紅潤,裹在狐披里的皓腕雪白。
“小丫頭,你家大人呢!俺不管!必須給俺賠!”
婦人見她一臉懵懂,更是得寸進尺。
“瞧瞧!一個小娃娃,多大就給慣壞了!”
“你們看看俺這鐲子碎得呦!”
曲沐寧抬頭,看著這一臉脂粉的婦人,一言未發(fā)。這樣的段位,她前世不知道見過多少。
婦人撒了潑,眾人也來了看熱鬧的心思。
“這是誰家的姑娘???”
“看著穿得不差啊?生得也可愛,怎么就慣壞了?”
“是??!沒人管嗎?”
婦人直接放了賴,“俺不管,今天要是不賠俺的鐲子!你這小丫頭就別想走了!”
人群被撥開。
“寧兒!你沒事吧???”
曲季央沖進來看見妹妹站在一堆人里,趕忙跑到她身旁。
曲沐寧小臉紅潤,雙眼明清,搖了搖頭,“四哥哥,我沒事?!?p> 只是眼前少年一出現(xiàn),眾人就炸了鍋了。
這可不是別人,這是曲家四少爺?。?!曲家?。?p> 那這小女孩,名喚寧兒的,不就是......
“哎呦!俺的鐲子呦!俺祖母去世的時候留給俺的念想??!值一套宅子的寶貝?。 ?p> “你這小姑娘,怎么就給俺撞碎了??!俺的心啊……”
婦人哭天搶地,朝著眼前這青衣公子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們大戶人家不能欺負人??!俺的鐲子要賠的啊!”
曲沐寧朝著他搖頭,她可不背這鍋。
曲季央終于弄清楚狀況,也被她喊得眉心直跳:“這位大娘,你說說,你的鐲子多少錢?”
婦人抹了抹眼淚,抽噎了一下,這才抬頭,“五,五百兩!”
眾人一陣唏噓,這不就漫天要價嗎!
曲季央抱起了胳膊,青袍微動朝前走了兩步,道:“才五百兩???”
眾人又是一陣倒吸。
婦人一愣,又接著道,“俺祖母說了,值五百兩!!”
曲季央揚著眼睛,修長的手指在臂間敲打,笑如春風。
婦人咽了咽口水,依舊頑固。
一邊,好不容易擠進來的曲煙兒,看到眼前場景,姍姍幾步走到前去,大方得體:“這位大娘,實在不好意思?!?p> “五妹妹年紀小,也不是有意所為,您的鐲子多少錢我們——”
她剛剛說了一半,就被清脆的一聲打斷了。
“你有證據(jù)嗎?說我撞掉你的鐲子?”
曲沐寧小手一背,仰頭看著婦人。
婦人嗤笑:“笑話!這還需要什么證據(jù)!這么多人里,就你撞我身上了!”
一旁,曲煙兒面帶歉意地站著。
曲沐寧卻是學著四哥哥抱起了胳膊:“哦,也就是說你和我撞在一起咯?”
“不錯!”
曲煙兒上前勸解:“五妹妹,快別說了,咱們不是,賠給人家就是?!?p> 曲季央不滿地看著婦人:“賠什么賠?難不成她說是寧兒就是寧兒了?反正我信寧兒!不是咱撞的,咱不賠!”
曲沐寧沒有回答,反而退后兩步,低頭,蹲在了地上。
燈光所照的青石地面上,儼然放著一只金釵,做工玲瓏精美。
曲沐寧不緊不慢,“你既承認撞到我了,那便也將我的釵子賠了吧。這上頭的明珠摔出了裂縫,不過也不貴,不過八千兩罷了!”
婦人臉色一變,“我我我什么時候撞到你了!不是,我什么時候撞掉你的釵??!”
“八千兩!一個孩子滿口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