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車水馬龍、歡聲笑語,屋內(nèi)卻是氣氛壓抑。白印圖回頭招招手,鄭星爍也來到了窗前。
白印圖輕聲說:生活也好,工作也好,就像開車或走路一樣,誰能保準每到一個路口兒都剛好是綠燈呢?其實,遇到紅燈不是壞事,為的是讓我們冷靜一下,去去身上急功近利的躁意。
鄭星爍點點頭。
白印圖:這人啊,在哪里跌倒,確實應該在哪里躺一會兒,然后思考為什么跌倒。這比貿(mào)然爬起來要強許多許多。但起來后,就不要老是后悔當初不該跌倒,而是要預防以后不要再摔跟頭。
…………
楊梅洗了臉,披散著頭發(fā),準備休息了。她習慣性地靠在床頭,順手拿過一本輔導書讀了起來。
楊梅讀了兩頁就讀不下去了,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瓶起子樣的金屬牌子,隨手當書簽夾在書里。
把書放好后,楊梅又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手機,給石寬發(fā)了一則信息。
石寬正在臺燈下認真研究“大飛”公司發(fā)來的材料,并在一張白紙上勾勾畫畫。勾畫的好像是一個店面門臉的設(shè)計圖,只是比例、透視關(guān)系都不太協(xié)調(diào)。
微信過來,石寬瞄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機,發(fā)現(xiàn)是楊梅發(fā)來的,馬上喜笑顏開地拿起了手機。
…………
夜色撩人,卻總有人不解風情。瞪眼睡不著覺的人還真是不少。
紅樓市建劃局的辦公樓,只有高良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此時,在“勤儉勤勉、慎獨慎微”的書法作品之下,高良一人在冥想思考,不時看一看辦分桌上攤開的市區(qū)地圖。他也拿過幾張白紙畫了起來。
…………
嗜“撿”如命的佟德,再也撿不到國寶圣旨金尊了。暴富的美夢破滅后,又接連出現(xiàn)變故,兩口子都消沉了許多,唯一能讓佟德、陳彩霞挑起樂趣的,就是每天賣了破爛例行公事的數(shù)錢了。
陳彩霞兩人高興地數(shù)著錢,說:我說,等咱再攢一段,是不是夠再買一座房的啦?
佟德也笑了,答道:差不太多,可沒聽說誰家要賣???
陳彩霞:咱這胡同的人,真是死性,賣給咱們就得了,也不知道繃個啥勁兒。
佟德:最好把老寶家的房子買下來,這樣靠西邊這四戶就都是咱們——
陳彩霞:噓,小點兒聲,別讓外人聽到。特別是你大哥,要是聽到他住的房子是咱們的,咱還咋收房租?
佟德:住人房子、交人房租,也算天經(jīng)地義。就算是父子爺們兒親兄弟,也得合規(guī)矩。
陳彩霞:你大哥也是,我都和他說過了,光靠撿能撿幾個錢兒?還能走了狗屎運撿個狗頭金不成?
佟德瞪眼,說:哪壺不開你提哪壺?是不是就想往我的傷口上撒鹽?
陳彩霞趕緊陪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勸他,讓他也也得學會順,這可不算偷,頂多算偷摸拿。他就是不干,是不是還和咱們記仇呢?
“我不記他仇就不錯了!”佟德嘆了口氣,又說,“他這人,也算是手腳干凈,應該直接收破爛得了,咱們撿這行的門道兒他還沒悟透啊。”
陳彩霞:我告訴你大哥訣竅了,一般人我才不告訴他呢,但他的朽木腦袋就是不開竅兒。
佟德:他要是開竅兒的話,大嫂也不能離婚跟了別人。人啊,就得活泛點兒,死心眼子沒飯吃。
…………
平頭哥郭凡又獨自來到城市的北山之巔,放眼一片輝煌燈火,人卻顯得非常的平靜。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心事,也許,他什么都沒想,就這樣呆呆地坐著。
突然,有“嗒——嗒——”的聲音傳來,郭凡的耳朵馬上支楞起來——這個聲音很熟悉,這個聲音又有些久違。
郭凡沒有回頭,只是顧作鎮(zhèn)靜地伸手在身邊的地上摸索著。
有聲音傳來:別摸了,這流光的地兒上能有石頭。
郭凡還是沒有回頭,來人拍了一下停在一旁的汽車,汽車開始報警了。
那人笑著:你這打回原形的“寶馬”,裝報警器是不是一種浪費?
郭凡還是沒有回頭,一只手把拳頭攥得更緊了。另一只手悄悄去拿手機。
“不用打電話叫人。我也是自己來的,帶著滿滿的誠意來的?!眮砣诉呎f邊趿拉著拖鞋向郭凡走去,他就是——“大拖鞋”。
郭凡呼地站了起來,拉出打架的姿勢,對“大拖鞋”怒目而視。
“大拖鞋”笑著說:你啊,還沒變,能不能有點兒長進?還當自己是小混混兒???你是社會上有一號的人物,不要動不動就像打架不要命的街頭小流氓!
郭凡:你想干什么?
“大拖鞋”:我能干什么?想你了唄。沒想到大名鼎鼎“不服就干”的平頭哥還有這樣的雅興欣賞夜景,是不是在等哪個小妞兒呢?
郭凡:別廢話!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大拖鞋”笑著說:你說得對,古人講“有屁不放,憋壞心臟。沒屁硬擠,鍛煉身體”,說得多好啊,中心思想就是你剛才那個意思。
郭凡被說得哭笑不得,收回了架勢,還是不好眼神地看著他。
“大拖鞋”大大咧咧地摟著郭凡的肩膀,順勢拉他坐了下來。說:雖然不是光天化日,但我也不想說暗話。今天找你,也算有一事相求。
郭凡有些吃驚,說:你堂堂的“大拖鞋”還能求我?
“大拖鞋”:天下哪個不求人?我求你也不算丟人。而且,這事兒——關(guān)系重大啊。
“大拖鞋”開始與郭凡悄聲交談起來。
郭凡的臉一直繃著,眉頭越鎖越緊。而“大拖鞋”卻始終笑呵呵的。
山頂?shù)娘L相對要大一些,郭凡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zhàn)。
“大拖鞋”笑了,說:這可不是你平頭哥的性格?。可揽吹?、不服就干的狠勁兒呢?
郭凡:此一時彼一時,而且——這事兒……
“大拖鞋”:反正這事兒你自己考慮吧。如果你不答應,我負責任地說,對你——是絕對沒有好處的!
郭凡望著山下的城市,想了想,說:我——試試吧。
“大拖鞋”笑著摟過郭凡說:這才對嘛。平頭白發(fā)銀披風,紅樓大地你最兇!我“大拖鞋”敬你是條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