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著“寶馬”出門時的郭凡還張狂得很,沒想到遇到“管得寬”真敢下死手?!疤与x”的汽車被撞現(xiàn)場,郭凡駕車駛向市區(qū)的背街。作為有些名氣的平頭哥,他很少吃這樣的虧,竟然讓一個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的瘦猴子給鎮(zhèn)住了,窩囊啊。好在沒有五福、三蛋等小弟們在身邊,也沒有認識自己的人,不然,這面兒可栽大了。
“不行!平頭哥的名號不能就這樣毀嘍!平頭白發(fā)銀披風,紅樓大地我最兇!此仇不報,誓不為人!”郭凡越想越氣,拍打著方向盤嗚嗷喊叫地為自己鼓氣。
郭凡掏出手機,邊開車邊打電話:三蛋,給我查一下金鈴胡同在哪兒,立刻馬上麻溜兒的!
三蛋在電話里說:我知道,那里原來有座廟,廟里有——
郭凡不耐煩了,說:別給講故事,我不想聽“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廟里有個和尚”!我就要胡同,金鈴胡同!
三蛋:平頭哥,你聽我說完啊,廟里有和尚——啥啊——沒和尚,因為廟里掛有金鈴——
郭凡喊:我問胡同!立刻馬上麻溜兒的!你給我整廟啊和尚啥的有用嗎?我也不想出家!
“馬上了?!比摆s緊加快語速說,“因為廟里有金鈴,所以就叫金鈴廟,然后那條胡同就叫金鈴胡同?!?p> 郭凡:我不想聽你講歷史。那金鈴呢?現(xiàn)在還有嗎?
三蛋討好地說:廟拆了以后,金鈴不見了。平頭哥,我想起來了,我有兩個認識的小兄弟住那兒——
郭凡:我平頭哥沒去拆誰給拆的?信不信我把他拆嘍?
三蛋:是破什么四舊時拆的。
郭凡:誰四舅?就是他四舅姥爺也不行!這人是哪片兒的手伸得那么長?還懂不懂點兒江湖規(guī)矩呢?咱們老大知道嗎?
三蛋也暗自生氣,但還得解釋,只是語氣不像剛才那么溫柔了,說:是破除過去舊的習俗啥的——
郭凡:啥?
“咣當——”,郭凡一個不留神,把車開上了馬路牙子撞到垃圾箱,趕緊剎住。
郭凡發(fā)怒大喊:以后開車時別給我打電話!沒規(guī)矩!
掛斷電話下車一看,車前邊貼上去的“寶馬”標正好掉了下來。
郭凡氣得又揣了汽車一腳,說道:也就是“他四舅”吧,要是別人,平頭哥我就把他的手爪子剁嘍!
三蛋家的小區(qū)外,手持電話的他氣得差點兒罵娘,嘟囔著: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好不好?這一天天的,愁死個人啦!
…………
金鈴胡同“和興電動車修理部”門前的街面上,車來人往,并不平整的路面引得開車司機的謾罵。
石寬騎著電動車回來,修理部的門也沒上鎖,他把改錐扔到屋里桌上,又到外邊修理已經(jīng)拆開的電動車。
“實惠小吃鋪”的男老板花大壯閑得無聊,邁著四方步走過來,語氣挺橫地說:你小子,再走就把門鎖上,我沒空兒給你盯著。
石寬嘻嘻笑著答:我也沒花錢雇你?。?p> 花大壯:忘恩負義的東西,等以后我再幫看家的!
石寬趕緊說:別啊,還請花大哥多多關(guān)照呢。
花大壯:叫花大姐都沒用!
石寬又樂了,說:你要是花大姐還好了呢,沒事兒就能自己飛了。
花大壯:滾蛋!
石寬:不給看就不給看吧,反正咱屋里也沒值錢的,這些電動車都騎不走,不怕。再說了,你還沒空兒?跟我裝屁驢子吧。說得好像自己多忙似的,我看你這小吃鋪一天也進不去兩個人,趕緊黃了算了。
花大壯:說的輕巧,黃了你養(yǎng)活我們兩口子???
石寬嘻皮笑臉地說:你?體格太壯太能吃,我養(yǎng)不起,要是光養(yǎng)你家嫂子還行!
花大壯:滾蛋!沒正經(jīng)的東西,和誰都開玩笑???
石寬:不說不笑不熱鬧嘛,別生氣啊。
花大壯找個小凳兒坐了下來,問:你小子剛才干啥去了?
“為了修這輛車,去市里買個件兒。”石寬指著一輛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電動車說。
花大壯又拉過一把小凳兒把腿放上,然后說:唉,咱這兒金鈴胡同是偏了些,買啥東西真是不方便啊。要是啥時拆遷那可好嘍。你看這路,也該修了,來回走的人沒有不罵的。
“反正你沒罵你,你也不用‘撿罵’?!笔瘜捥ь^四外看了看,又說,“拆遷有啥好的?我住這兒就挺習慣?!?p> 柳文靜嗑著瓜子走過來,接話兒道:你習慣有個屁用?問問這些家兒都習慣嗎?特別是最西邊老佟家哥倆住的,緊挨著垃圾堆,那味兒老沖啦。
石寬笑著說:他哥倆就是搞廢舊物品回收產(chǎn)業(yè)的,也算是正對味兒吧。
柳文靜:可我們家怕啊,一刮西北風就往咱這邊兒吹送。我家飯店生意不好啊,這垃圾堆有責任。
石寬笑了,說:有些人啊,大便拉不出來,總賴地球吸引力太小。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柳文靜把瓜子扔在石寬臉上。
石寬連躲都沒躲,反而笑得更歡了,說:行行行,柳文靜女士說的對,確實是垃圾堆有責任。但不是那個垃圾堆,是你身邊這“堆兒”,炒的菜太“垃圾”!
柳文靜:去你的吧,你覺得我家大壯垃圾,我認為可是個寶兒。
花大壯指著石寬說:你小子,挑撥離間沒成功吧?都說你“管得寬”,我看啊,就是自己瞎操心,裝大明白。
石寬:大壯哥,嫂子認為她把你變廢為寶啦,你還當夸你呢?腦袋進油煙子了吧?佟心和佟德就是靠撿破爛為生的,文靜同志和他哥倆一樣,再破的“爛兒”,在她眼里都是寶兒——
花大壯剛要反駁,回頭看到一個女孩走來,便壓低聲音說:還白話呢,看誰過來了!
石寬抬頭看到是楊梅,趕緊低下了頭,臉有些微紅了。
花大壯把嘴一撇,說:真能裝!你不上表演學院,那就是中國演藝界的一大損失!
石寬和楊梅都是在金鈴胡同長大的,可謂是青梅竹馬了,而且從彼此都暗戀對方到基本挑明,就只差表白這種形式了。
平時石寬嘻嘻哈哈的,能說能嘮,但一見楊梅就有些發(fā)怵,如果有外人在場,他就像嘴里塞了襪子,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石寬和楊梅兩人想見對方,但真的相見了還都有些羞澀,兩人好像不是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一樣。特別是對石寬來講,因為自己的身份和學歷,多少有些自卑,加之楊梅父親的反對,所以一直沒敢表白。
有情人終成眷屬。石寬祈愿這句話能在自己和楊梅身上應驗。也許,冥冥之中真的會有上蒼的美意安排,國寶級文物——圣旨金尊竟然隱藏于金鈴胡同,在同各方“黑手”斗智斗勇的博弈中,進一步拉近了石寬與楊梅的距離,感情迅速升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