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洋留了臟辮。
烏黑的頭發(fā)結(jié)成一股股流暢的線形,從額頭貼面垂下,一改往日長發(fā)飄飄的性感,現(xiàn)在的她霸氣妖艷。
林悅在上學(xué)期籃球結(jié)課考中獲得了滿分,余洋十分青睞,院女籃因為朱黎學(xué)姐的暫時退出,缺失了中流砥柱,而林悅當之無愧是最佳人選。
“去??!為什么不呢?”林悅答應(yīng)了邀請。
余洋怔了一下,“沒想到你這么爽快!我真的覺得你變了好多!”
林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打扮。
“不是衣服,是你的性格!自從跟詹森杰在一塊兒,你整個人都飄了!”
余洋遞給林悅一瓶維他,“送你的,走!籃球場訓(xùn)練!”
“是嗎?我這么快就被帶壞了?”
林悅左思右想,自己怎么就變了?以前不也是這樣嗎?為什么飄了?
余洋喝起飲料,像悶酒一樣,一口就灌完了,她瞄準五米外的垃圾箱,一道優(yōu)美的曲線劃過,飲料盒進了箱子。
余洋的籃球老師大老遠就認出了自己的體委,隔著幾個場喊道:“小辮!打球?。俊?p> 余洋捶了捶左肩,“老師你看我這么刻苦,下次給個一百吧!”
“那可不行!但沖你這辮子,我可以讓你及格!”
“及格分分鐘的事兒!”
余洋和老師揮手道別,把外套扔在球架下,里面白色的球服暴露在陽光下,健美的小腿肌肉奪人眼球。余洋抓起籃球,站到隊伍前面,開始日常訓(xùn)話。
朱黎學(xué)姐本是女籃隊連任兩屆的傳奇隊長,現(xiàn)把重任交給尚在大一的余洋,可見其實力多么渾厚。但余洋又為什么央求老師在籃球課給滿分呢?
林悅總喜歡把前后的事聯(lián)系起來,道理不通時就鉆牛角尖,她看著女籃訓(xùn)練,一晃一個時辰過去了。
“接著!”余洋突然把球傳過來,林悅雙手豎起,穩(wěn)住了球,在褪下繞了兩圈,三步上籃,球進了籃筐。
余洋拍手叫好,對其余隊員說:“看看!這就是標準!大家跟著林悅練投籃,她就是朱黎二代!”
“別……說好的今天我就站邊上看看,熟悉熟悉流程,怎么突然逼我上陣?”林悅?cè)鍪?,球滾到了余洋腳下。
林悅站在隊前,毛茸茸、粉嘟嘟的棉衣,配著帶跟的長腿皮靴,怎么看都是美少女戰(zhàn)士,這行頭如何打得好球。
余洋把球撿起來,“行吧!那就明天再匯,也是這個點,不要遲到!”
“洋兒再見!”一個經(jīng)常喜歡對余洋“動手動腳”的短發(fā)學(xué)姐,臨走時扯了一把余洋的臟辮。
“學(xué)姐手下留情!”余洋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頭發(fā)。
“你還帶得動大二的呢?厲害!”林悅翹起大拇指。
“這算什么?街舞隊我手下那幫全是大二的,還全是男生呢!”
余洋把外套披在身上,手指頂上籃球,撥動著轉(zhuǎn)起來。林悅不知道余洋想在別人心中留下怎樣的形象,就算是刻意而為,也是達到了“酷蓋”的程度。
出了籃球場,余洋往反方向拐。
“你去哪兒?”林悅問。
“轟趴!去嗎?”
“和誰?。俊?p> “朱黎學(xué)姐!認識嗎?不認識的話認識一下唄!”
林悅有些猶豫。
轟趴的事,余洋早就叫詹森杰一起,但今晚他們有國家級教練蒞臨三小時指導(dǎo),便推了聚會。
林悅不知情,余洋又怎么會娓娓道來,暴露自己和詹森杰有聯(lián)系呢?
“走吧!詹森杰訓(xùn)練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余洋伸手拉起林悅,替她做了決定。
余洋打了車,帶林悅到校外的“Hi派”轟趴所,刺眼的燈光從樓梯走廊就開始讓人眼花繚亂,上了二樓,幾十個即將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鬼哭狼嚎地在迪廳里嬉戲。
朱黎穿著破布牛仔群走過來打招呼,她已經(jīng)不記得開學(xué)時領(lǐng)進門的那個土土的新生,重新認識林悅后,帶她玩了炫舞。
林悅上下其手,魔鬼般的步伐難以跟上屏幕里的節(jié)奏,她搖搖頭從機器上下來。
“我不行!”林悅示意余洋上。
余洋扭著水蛇腰,步伐張弛有度,節(jié)奏把控得恰到好處,林悅默默地鼓掌。
迪廳里暗紅色的閃光燈營造出魅惑的氣氛,大家舉著酒杯為大學(xué)送行,朱黎身邊圍了許多人,他們開著手機后置燈光,給朱黎錄影。
林悅不知該怎么融入他們,就連余洋也透露著早熟的氣息,他們會開那個年齡的玩笑,喝那個年齡的酒,跳那個年齡的舞,林悅像遺世獨立的水仙花,沒有半分媚俗的圓滑。
“呦!你看誰來了!”眾聲喧嘩,林悅看到一個手臂刺青,戴著耳釘?shù)哪猩逯澏底吡诉^來。
“余洋!”朱黎拍了她肩膀,“你看誰來了!”
余洋尖叫起來,猛地跳到了男生身上,“左良仁!”
左良仁是市街舞大賽的冠軍,他畢業(yè)后去了練習(xí)生公司當編舞助理,偶爾回學(xué)校為街舞社有償帶訓(xùn)。余洋的街舞就是在左良仁的調(diào)教下,爐火純青,他是她的師傅,更是她的偶像。
“瘦了!”左良仁把余洋放下來。
“是嗎?可不就是為了見你嗎?”余洋甩了甩頭上的臟辮,“怎么樣,新做的。”
左良仁摸了一下,嚴肅地說:“女孩子弄這個太丑了!”
“不丑!好不好?”
“你又不是女孩子!”左良仁話鋒一轉(zhuǎn),在場的都笑了。
余洋把林悅拉過來,“這是林悅,我朋友!籃球打得賊溜!”
左良仁看見林悅一身美少女服飾,咧著嘴,“是嗎?學(xué)妹,沒看出來?。≌媸巧畈夭宦?!”
林悅在光線下看到左良仁偏歐美風(fēng)的五官,頗有攻擊性的審視著她,有些接不住他的氣場,只能用傻笑去回應(yīng)。
之后的游戲環(huán)節(jié),林悅盡量融入其中,一直把控著尺度,余洋和她形成鮮明的對比,在懲罰中直接脫了外套,圍著椅子跳了一段熱舞,期間左良仁還為她伴舞,二人貼面時有些曖昧的余味。
十二點,余洋借口要送林悅回去結(jié)束了轟趴,朱黎護送兩個學(xué)妹一直到大馬路上才折返,叮囑二人注意安全。
余洋喝了不少酒,卻絲毫沒有醉了的樣子,打了車把林悅帶回去,還給焦急等待的詹森杰發(fā)了“慰問信”。
林悅疲倦地回到宿舍,只有姜迪一個人還沒有睡,手機的光打到姜迪的臉上,把林悅嚇得差點丟了魂。
“你還沒睡???太嚇人了!”
姜迪把手機放在床邊的籃子里,“怕你出事,怎么現(xiàn)在才回?”
“出去轟趴,對我來說就是一場無聊的蹦迪?!绷謵偞蜷_夜燈,對著鏡子卸著妝。
“轟趴是啥?”姜迪爬到床邊問。
林悅抬頭看了一眼姜迪懵懂的大眼睛,揚起嘴角。
“下次有機會,讓余洋帶你去!”
姜迪躺回去,“那還是別了,我招架不住?!?p> 余洋回到宿舍,大家都還沒睡,掀起窗簾問她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余洋的情緒逐漸爆發(fā),她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怎么了?”
“洋洋,你沒事兒吧?”
“出事了嗎?”
舍友陸續(xù)下床,蹲在地上圍著余洋。
“我就是個渣渣!”余洋的哭聲像汽笛一樣,忽大忽小,隔壁宿舍都能聽見,大家紛紛議論余洋宿舍的詭異哭聲。
舍友幫余洋擦著眼淚,“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說出來就好了,我們都聽著呢!”
余洋哽咽著,“我是不是特別渣?放著好好的男生不喜歡,天天出去沾花惹草,不喜歡學(xué)習(xí),梳一頭的臟辮,生活一團糟……”
林悅洗完臉經(jīng)過余洋宿舍時,聽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嚎,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安撫一下,車上還好端端,怎么一回宿舍就崩潰了?
林悅看著緊閉的門,還是離開了。姜迪裹著被子,坐在床上像一座大山,一驚一乍,“林悅,你聽!有人哭!”
“快睡吧!”林悅換了睡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來想去還是拿起手機,給余洋發(fā)了一條微信。
“你還好吧?”
又過了半個小時,林悅已經(jīng)睡熟了,手機震動著,余洋回復(fù):“沒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