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生我時難產(chǎn)去世,父親誓不再娶,只一心練兵教養(yǎng)我。武將的教養(yǎng)無非就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一切從扎馬步開始。
常來往的是同為武將世家的鎮(zhèn)國公府世子,一個儒雅的讀書人,喜歡叫我小夕夕,我心中把這看做愛稱,因為爹爹很少表達柔弱。世子有時會帶他家里習武的小子一起,聽爹爹說他叫崔杉。
鎮(zhèn)國公世子總喜歡開玩笑讓我以后做他家兒媳婦,崔杉那個小胖子卻是極為不樂意的。
崔杉說女兒家總都是軟糯可愛、粉嫩綿柔的才好,像我這樣的還是做兄弟痛快些。
我心中不忿,誰規(guī)定女子就不能豪爽英武了?
于是尋了個機會,當著爹爹和鎮(zhèn)國公世子的面主動像崔杉討教。
鎮(zhèn)國公府向來是一代從文,一代從武的,老鎮(zhèn)國公對孫子的課業(yè)必然比不上爹爹對我的嚴格,崔杉自然也不出所料地被我打趴在地上。
鎮(zhèn)國公世子不愧是個儒雅大度的讀書人,笑著對爹爹說他未來兒媳婦是個好樣的。
崔杉還算是個男人,摔得那樣慘也沒人安慰,還能把自己團著站起來,走回鎮(zhèn)國公世子身后。
從那以后崔杉就再也沒來過林府。
再后來就是老鎮(zhèn)國公去世,世子襲了爵位,崔杉成了世子,而我成了未來世子妃。
后來在京里遇見過他幾次,恰巧都是我路見不平暴打貴公子的時刻,他總是嚇得面目呆滯,轉(zhuǎn)身就走,其實我還是挺想與他打個招呼的。
后來,皇上派了爹爹去邊關(guān)換防,我亦隨爹爹去了肅州。
肅州民風淳樸,就是匪患多了些。我不好大喇喇地進入軍營,就請父親撥了一隊親衛(wèi)與我一起去剿匪。當時沒有多想,后面才意識到這兇名若是傳入京城,想必崔杉會更害怕我這未來媳婦吧。
宮和常寫信,總是同我講些京城貴公子的雞鳴狗盜之事,崔杉是其中的翹楚。唯一令我欣慰的是他從不禍害百姓,這就免了我氣不過揍他一頓的可能。
聽說他不喜歡別人稱他為世子,真是個怪癖。
有一日接到了皇上的詔書,大體上的意思是憐惜我從小無母,回京和永樂公主一起教養(yǎng),以示恩寵。
其實就是拿我做人質(zhì),震懾父親不要輕舉妄動。我心里還挺高興的,不知那小胖子現(xiàn)在如何了。
回去時路過鳳陽,正逢多年難遇一次的狩獵演武大賽,他得了第二,還是如小時候一樣喜慶,功夫強了不少。
那日晚間他突然沖入我的營帳,有些傻傻的,似乎沒有小時候那么怕我了。
后來通過宮和與崔杉認識了靈冉,是個看不透的家伙,既機敏善良勇敢又膽小冷漠,我能看出宮和對他的喜歡,也能看出他對魏雨桐隱忍的愛。
他是一個能為所愛付出一切的人,甚至包括他的善良,還好我們算朋友。晉王大婚第二日他突然就失蹤了,留下的是哪些傳奇佳話和他的輪椅,及那個只有鄔先生解開過兩次的魔方。
宮和那個傻子,每年都堅持帶兵剿匪,還買下了善漣。嘴上說著是要做一番事業(yè),其實我知道,她是打算守著回憶度日。
大概愛過那樣深情又聰慧的人,便沒有人能入得了她的心吧。這種想法一直持續(xù)到景云公子的出現(xiàn)。
靈冉對崔杉倒是真的好,走前沒忘了勸他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雖然也只逃離了三年。
白順那小子除了愚笨些,滿足了我對自己兄弟的一切幻想,健康、正直、勇敢,最重要的是護短。
爹爹,對不起,我可能要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