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書頁,頭發(fā)蓬松的男人穿著呢絨大衣踉踉蹌蹌走入小道,忽明忽暗電燈,許久沒有人修繕。
水滴滴落,驚恐的老鼠從男人腳下逃竄,那是男人進來的方向。
咒罵了幾句,男人粗大的手掌從懷中摸出一包皺巴巴的利群,右手探往口袋,五根手指掏了一個遍,他啐了一口。
“需要火嗎?!币粋€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就像是在他的背后那樣。
光芒。
黑暗。
地下的污漬多了一塊樹枝樣的紙片,淤黑色液體爭先恐后涌入,就像是看見了美味的食物。
啪。
李洛蓋上了這本厚實的書,灰塵揚起,讓他身后的一條柯基皺起了眉頭,連帶著對他的鄙視,扭著屁股走出門外。
“深夜不得不看的故事...”李洛將這本書放在一旁,黑色的短發(fā)下是一雙棕色的瞳孔,這雙眼睛的主人看了看墻上的時鐘,19:00,隨手拿起旁邊一套黃色的風衣,背后還印著“李家快餐”四個大字。
“今天有多少單?!?p> 李洛的電瓶車準確停在距離店面3.4米的水泥地,路燈一閃一閃,招牌中間裂開一道痕,放眼望去里面只有一個帶著帽子的人在打著瞌睡,若非是那塊若隱若現(xiàn)的“快餐”招牌,沒有人會知道這里是一家快餐店。
帶著帽子的人仍舊低著頭,沒有說話,伸出一只皸裂的大手,放下兩張薄薄的紙條。
“清閑。”
“你!”男子往后退,劣質乙醇導致的迷醉隨著背后冷汗的滲出漸漸消散,雙目瞳孔收縮,“不可能,你不是...”
路燈之下仍然是漆黑的一片,沒有看見任何身體的倒影,但是男子對面的人,或者說一團火光之中的面容,斑駁的皮膚下是一雙閃著油綠色光芒的瞳孔。
“小周,還記得我啊,很難得。。”喃喃自語著的人,摸索出一個打火機,“不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90年就開始一起讀小學了啊,真是段快樂的時光,你還記得她的臉嗎..我還記得,也記得她的聲音,她的動作,她的掙扎..”
“這些我都記著,那是95年了,不知不覺已經(jīng)很多年了,我們三個一起,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一直把你當做我最好的兄弟?!彼f道,“你是最喜歡抽煙的,但是我不喜歡,因為她說她最討厭父親身上的煙氣,所以我戒了,不再抽,可惜了你送的煙,那么多,這是你的情誼,我都記著,在我心里?!?p> 他的手撫摸著小周的臉龐,輕柔而又緩慢,“你說呢。”
“求求你放過我!”小周惶恐地說著,雙腿打顫,“光哥!這件事真的和我沒有關系...”
“是嗎..”光哥緩緩地把頭扭動了一圈,“你看,我現(xiàn)在可以這樣了?!?p> “你不信?”
一圈,兩圈..
“我很愛她,那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啊,她最喜歡吃阿福老餅家的老婆餅,每個月她都會讓我去買兩三次,她真的是..”光哥從懷中拿出了一盒鮮紅色的老婆餅,“她真的很愛吃,我買了三盒,提前了下班回去?!?p> “那是煙的味道?!惫飧缒贸鲆幻独掀棚灒盁熁鸬奈兜?,我還以為再也吃不到這么美味的?!?p> “老婆了?!?p> 兩米直徑之面容帶著笑望著面前這個沒有影子的小周,他的口袋里是香煙,只是現(xiàn)在被打濕了。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街燈破碎,凄厲聲尖銳,黑色霧氣盡數(shù)融入那一枚鮮紅的餅,小周的手緩緩地撿起那枚老婆餅。
“叮叮。”
“哎啊不好意思外賣來晚了,路上有點堵車?!崩盥逡宦沸∨苓^來,“噢都在這里,省的我到處去找你們的地址,這年頭導航也是要錢的,能省就省了,你們說是吧?”
“救我!”
他的手停了下來,那枚老婆餅懸浮于空。
“為什么阻止我?!?p> “世間有其規(guī)則,若是我趕不到,那便是因?!崩盥寰従徴f道,“但是仍舊趕到了,那便是果了。”
“規(guī)則?”光哥的聲音帶著沉悶,如同一塊巨石,“多么可笑!我兢兢業(yè)業(yè)一生,不求榮華富貴,愛的只是一人..我的一切都沒了,當初就該把她扔下去!”
“都給我消失吧!”
老婆餅周遭散出大團黑霧,其中隱約可見人臉狀氣團試圖掙扎,慘叫不絕于耳,小周直接暈倒了過去,三百六十六條黑色鐵索自黑霧中猛然沖出,剎那間形成一個網(wǎng)狀將李洛包圍。
“有趣。”李洛拿出其中一張紙條,掏出一支黑色的筆,劃去普通菜式四字,增添上“今日推薦”,雙手合十,念念有詞,鐵索到面前之際猛然遲筆點在前方,深藍色火焰自筆端沖出。
“臨.無序之焰。”
深藍色火焰順著三百六十六條鐵索蔓延,黑霧旋即斷開鐵索,沖向昏倒的小周。
“禁.往生之言?!?p> 抽出紙條,李洛往前一步,對著黑霧所在之方向,輕輕一敲。
“當?!?p> 寺廟鐘聲之音,以李洛為中心向周遭擴散,水藍色波紋涌動,黑霧撲向小周,只聽一陣鐘聲,被震蕩于地,散去大半,方才掙扎之人形氣霧趁機逃竄,但是卻也無法走出方圓3米之范圍。
“去吧?!崩盥暹B發(fā)三道波紋,三道黑色旋渦憑空出現(xiàn)在人形氣霧之后,將其吸入。
“終究是無望?!焙陟F散去,一個人形頹然癱倒于地,渾身皆是焦黑,唯有雙目仍舊保留著油綠色光芒。
“?。。 惫飧绱蠛?,“為什么?為什么!”
原本昏倒的小周被這聲音驚醒,匆忙著摸著自己的四肢,“我怎么了??。∈悄?!求求你放過我把!真的不關我的事情!是她..是她自己自愿的!”
他在地上磕著響頭,許久,卻沒有想象中的事情發(fā)生。
光哥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旁邊一個穿著像是外賣員衣服的人正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
“他?”小周試探性地問道。
“他很快就會消失,有什么想說就快說?!崩盥灞еp手看著小周。
“你確定?”
“我確定?!崩盥妩c了點頭。
小周看了光哥一眼,從口袋中掏出那包有些味道的香煙,咽了咽口水,朝著光哥扔了過去,然后立刻抱頭轉身。
一分鐘,兩分鐘...
小周轉身,看著癱倒的光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大搖大擺地走到光哥旁邊,狠狠地踢了一腳。
“喲,還挺有感覺!”小周吐了一口唾沫,一腳踩在光哥身上,“你***的,死也不放過老子?你以為自己這樣有用?老子告訴你,老子就是做了,還很開心!你這窩囊廢!你什么都給不了她!一個月就幾千塊,兄弟?誰把你當做兄弟!老子看上她很久了!”
“老婆餅?老子要笑死了?你知道嗎,她那個滋味嘖嘖...”小周一腳又一腳地踢著,“你的房子,你的床!廢物!”
李洛對著一個方向點了點頭,“世間都有著規(guī)則,若是無,則是有果,若是有,便是因果?!?p> “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