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公臺,怎么了?”
孟德爾循著聲音踉蹌而行,終于在一個小房間里找到了陳宮的身影,只見不大的空間里堆滿了果蔬木柴,應是廚房無疑。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房中的一只被綁起來不斷掙扎哀嚎的豬。
“他們是要殺豬招待我們,并非是要害我們性命!我們卻...”陳宮追悔莫及,不禁泫然淚下。
孟德爾搖了搖頭,這些呂家人早已喪失理智,就算他們原本是要款待自己,可魔氣入體后也全變成了嗜血的魔物,絕不會放過他們。
不過他知道陳宮心軟,于是連忙勸道:“公臺不要自責,你看他們剛才哪里有半分正常人的樣子?依我看今日這黑霧魔氣騰騰,他們八成是魔怔了!”
“胡說八道!大丈夫敢作敢當,怎能胡言推脫?”
“魔氣一說,簡直荒繆!”
“我真沒騙你...”眼見陳宮怒氣沖沖,孟德爾不知如何解釋這荒誕怪事,就在張口結舌之時,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一塊黑糊糊的圓盤,從中涌起的黑霧幻化成字。
陳宮。
入魔境界。
謀士技:
【智遲】:陷阱類,武魔級技能,提升延時類陷阱的隱蔽性及持續(xù)時間。
這是這次穿越帶來的金手指嗎?孟德爾呆住了。
入魔境界?
看起來似乎是等級劃分之類的東西,難道公臺也被魔氣侵蝕了不成?
可他看起來十分正常??!
而且這個謀士技是什么意思?智遲?放陷阱?
那個黑糊糊的圓盤又是什么?
從來沒見過??!
孟德爾感覺頭都要炸了。
不過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些東西的時候。
“公臺你感覺身體怎么樣?”孟德爾不太放心,生怕陳宮也突然變異,那時自己是下手還是不下手?
“我身體很好啊,怎么了?”陳宮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沒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連夜趕往陳留吧?!?p> 陳宮默然良久,雖然他覺得孟德爾有些冷血,但大錯已經(jīng)鑄成,說再多都沒用了,更何況剛才自己也曾動手,又如何能去指責別人?
“這...好吧?!?p> 為今之計,還是速速遠離這是非之地才是。
不顧有傷在身,兩人上馬急急趕路,可孟德爾并不會騎術,在馬背上數(shù)次搖搖欲墜險象環(huán)生,陳宮見狀也只能在一旁小心照看,因此二人行的極慢。
還沒逃出二里地,在林間小路上好巧不巧又迎面撞上兩人。
“孟德賢侄!怎么這就走了?”
說話的正是出門請醫(yī)的呂伯奢,而他身邊站著一個白衣老者,八成就是請到的大夫了。
“天色已晚,附近的大夫都不愿遠行,好在遇到了這位云游醫(yī)者華佗華先生,愿意來給你看看?!?p> 說話間呂伯奢帶著華佗走到了孟德爾身前,陳宮心有愧疚,遠遠的躲在一邊。
“我看令賢侄身體并無大恙啊!無須用藥靜養(yǎng)即可?!比A佗雖然鬢有銀絲,但說話聲中氣十足,只一瞥就看出了孟德爾的身體狀況。
孟德爾有些驚訝,這醫(yī)生好像有點東西,眼力極強不說,醫(yī)德好像也不錯。
要知道在自己前一世的時候,那些醫(yī)生沒病也能給他開出一堆藥來!
“無事便好,老漢我早已命人宰豬沽酒備下酒席,請先生與賢侄隨我回莊容我聊表心意?!?p> 呂伯奢聞言放下心來,再次邀請三人返莊留宿,如此一來陳宮就更愧疚了,當下又走遠了十數(shù)步,生怕與其面對。
孟德爾十分為難:“不了,遲則生變,還是早日找到父親我才放心?!?p> “酒菜已備好,你走了豈不浪費?”
“我已歸心似箭,叔父您就放我走吧?!?p> “你若著急明日早起便是,夜路難走也不急于這一時啊...”
二人推脫之際林間突生黑霧,從呂華兩人身后蔓延而來,轉眼間已爬上了呂伯奢的褲腿,呂伯奢上一句話話音未落,就突然發(fā)出怪異吼聲。
“呃...啊...”
“叔父,你怎么了!”
“啊啊啊啊...”
隨著黑氣上涌,呂伯奢彷佛突然不受控制般渾身劇震,口留涎水目眥欲裂的模樣可怖之極,看的孟德爾心驚膽戰(zhàn)。
“叔父...你...”
“呃??!”
短暫的沉寂之后呂伯奢徹底被魔氣控制,原本的慈眉善目的老者目露狠毒手生利爪,如閃電般向孟德爾的脖頸襲來。
只見那雙枯手干瘦扭曲青筋暴起,彷佛沒有幾分力量,可偏偏又讓人心生恐懼。
穿越而來連遭突變的孟德爾早如驚弓之鳥,見狀沒有絲毫猶豫,抽出利劍擋下利爪,又連刺數(shù)劍將喪尸般的呂伯奢刺了個通透,以防對方再度暴起傷人。
“你為何殺害你的叔父!”
眼看鮮血飛濺,一旁的華佗大驚失色,沒想到尖叫聲一下子引起了魔氣注意,霎時間黑色霧氣又向他撲來,將其籠罩其內(nèi)。
黑霧瘋狂從華佗的口鼻處灌了進去,料是救無可救,孟德爾心中殺意又起,一雙細眼微閉,手中長劍高舉。
然而就在將砍之際,華佗突然恢復了一絲理智,慌亂中于隨身青囊內(nèi)掏出一粒藥丸送入口中吞下,片刻之后,洶涌的魔氣竟然被壓了下來!
一時間暫退的魔氣雖仍是虎視眈眈,但不敢貿(mào)然再進。
這是怎么回事?
孟德爾沒想到這個云游大夫竟有如此神通,立時愣在了原地,也就是在這片刻恍惚中,恢復理智的華佗奪路逃遠,而原本纏繞他的黑霧失去目標后,疾而無聲的飄向了孟德爾。
黑霧涌入孟德爾體內(nèi),一股莫名的力量擴散開來將他定在了原地,與在呂莊時一樣。
與此同時,陳宮見孟德爾拔劍從遠處趕來,正好見到了呂伯奢尸體轟然倒下,稍一怔神便狂怒道:“剛才是誤殺,可你、你現(xiàn)在為何又害呂伯奢!”
“公臺...我...”黑霧十分霸道,孟德爾有心解釋清楚,可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勉強擠出一句話來,“是魔氣...害他...我也是無奈...之舉?!?p> “住口!”
“事到如今你還強言狡辯!”
“我原以為你是忠義之士,沒想到竟是個狼心之徒!”
陳宮越說越激憤,忽地倉啷一聲抽出佩劍,直指孟德爾咽喉:“似你這等無義小人,今日留你不得!”
“我...不...”
眼看劍尖再進半寸便會血濺當場,孟德爾卻因魔氣入體而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
也算我倒霉,偏偏在這關鍵時候被魔氣入體!這不是天要亡我嗎!
不過...就算我言語無礙,就陳宮這個脾氣,他能聽我的嗎?
難道我孟德爾的第三世只有一天就要結束了嗎?
沒了神秘水晶...想必也沒有來生了吧...
一念及此,萬念俱灰。
孟德爾絕望的閉上了雙眼引頸待戮,可那一劍遲遲沒有刺過來。
過了一會兒,不知是否是受魔氣影響,他心中竟生出了幾分無名火氣!
這陳宮人倒是好人,就是腦子一根筋不說,做事還優(yōu)柔寡斷!就連現(xiàn)在動起手來也是猶豫不決的不能給個痛快,白白讓我苦受煎熬!
他艱難開口道:“陳宮...為何還不...動手?”
“曹操!我今天不能殺你!”
“哦?”
耳聽事有轉機,孟德爾慌忙睜開雙眼,只見陳宮淚流滿面,握劍的右手也在不住顫抖。
雖然已經(jīng)是死過兩次的人了,但他仍對生有著極大的渴望。
“為什么?”
“我為國家隨你而來,殺你則為不義!”
“今日暫且饒你一次,他日再見,我必取你性命!”
“他日取我性命?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陳宮厲聲言畢棄劍便走,徒留孟德爾一人愣在原地。
我這是...又撿了一條命嗎?
義?
這個世界的人,似乎和前兩世的人有些不同...
不知過了多久,魔氣完全進入了他的腦海之中,與那黑色圓盤完全融為一體,他身體一松,終于恢復了知覺。
揮動了下手臂見活動無礙,他長舒一口氣,心中暗忖道:好險,差點小命不保!這世道,比前兩世還要兇險萬分啊!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魔氣不能控制我呢?
而且對華佗和公臺似乎也并無損害...
可呂家人又是怎么一回事?難道這魔氣還會分人的嗎?
思索了片刻不得頭緒,孟德爾只好搖了搖頭:“走一步看一步,還是先去陳留找我那個素未謀面的便宜老爹尋個庇護之所吧。”
“至于公臺...”
“以后有機會再向他解釋吧?!?p> 他想起陳宮的執(zhí)拗脾氣就頭痛,此時又忍不住細細回想了一番對方臨行前留下的話。
“今日暫且饒我一次...”
“他日再見,必取我性命么?!?p> “嘿嘿...到頭來,還是所有人都要殺我啊?!泵系聽柾蝗粨炱痍悓m棄劍,緊緊握住冷笑道,“雖然你對我有恩,可那又如何?”
“我第一世對族人的大恩何止于此!他們又是怎么對我的?”
念及此處,孟德爾腦海中黑霧翻涌,魔氣激蕩。
“陳宮你若就此作罷,救命大恩我自是永世不忘!”
“可你執(zhí)意要殺我的話...”
“那我又豈會坐以待斃?”
他昂起了頭,狀若瘋魔朗聲高喊,彷佛要告知天下人一般:
“從今而后,我名便是曹操,我字便是孟德!”
“這一世!寧我負人,毋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