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林間落的冷眼,林宸華心急道:“落姐,你要幫幫我啊,你一定要幫我!傅梨骼,只要我們搬出傅梨骼,誰敢說端和比她強?她可是我楚涼最好的女子,配個羽芒太子,也是高看他們了!”
林間落起身,一巴掌朝林宸華揮去。
唐氏大驚,連忙奔過去扶著自家兒子,對著林間落卻是敢怒不敢言。
“實在不行,那便唐晚兒罷。”唐氏糾結(jié)道。
唐晚兒是她親侄女,她向來疼愛她,可事到如今,為了護住自家兒子,別無辦法。
“唐晚兒不行,身份低微?!绷骤u了搖頭,他也明白,傅梨骼是最好的人選,可是她與落兒親,他愛屋及烏,也舍不得傅梨骼在這種時候,為了保全他們林家而遠嫁羽芒。
“落姐,你一定有辦法的,我不想死,求求你幫我,一定要幫我!”林宸華也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直接跪了下來,拽著林間落的衣角。
如今,只有找出替端和出嫁的人,他才不會死。
而他想,只要搬出傅梨骼,就什么事都沒有了。林間落跟傅梨骼親,一定能說服她出嫁的。
唐氏垂淚,也跟著跪下來求著林間落:“落兒啊,嬸嬸知道你很為難,可我們真的是沒辦法了。你有辦法的話,能不能幫幫我們?林家只有華兒一個男孩子,若是他死了,林家就無后了?。 ?p> 段氏也于心不忍,望著自已的愛女,求情道:“落兒若是有辦法,就幫幫華兒吧。娘的肚子不爭氣,林家只有華兒一個男兒郎,他就算是錯了,我們也不能讓林家斷了香火?!?p> 林間落扒開林宸華的手,輕諷道:“現(xiàn)在就知道怕死了?不就是林宸華不能死嗎?這還不容易?!?p> 語畢,不愿再看這些人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瞥向候在門口偷聽的林緗群,林間落冷哼一聲,不顧她慘白的臉,徑直走向門外。
林緗群連忙追上她,一手拽住她,歇斯底里地叫道:“林間落!不關(guān)你的事你少管,大不了我林緗群跟著林家睡大街,我也不要你去碰這事!管它聯(lián)姻不聯(lián)姻,跟我們有何干系!”
林間落反手一巴掌扇過去,望著眼睛紅紅的林緗群,她冷道:“我準你離開院子了?給我滾回去念經(jīng),少指點我的事!”
“你少他娘的裝善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你若敢,我便殺了衛(wèi)蒹葭!”望著林間落消瘦的背影,林緗群哭著跑回院子。
迫不及待地推開門,徑直走向屏風(fēng)后頭,林緗群望著身著紫衫的異域女子,開口道:“夢織,你要幫我,哪怕以我的命為代價,我也甘愿?!?p> 晝花鳴。
花木易尋見后院涼亭的花一笑時,趕忙走了過去,俯身低頭道:“林大小姐在外頭。”
花一笑皺眉,接過花木易的傘,不耐地朝院外走去。
“林間落,又是哪陣風(fēng)把你給刮來了?身子骨不好,就別在外頭瞎跑瞎折騰……”看著在風(fēng)雨中打著傘的消瘦身影,花一笑忽然說不下去了。
只見林間落輕輕莞爾,平靜地望著他。
不是以往假惺惺的冷笑,就是一種,看破風(fēng)雨來的淺笑安然。
花一笑忍不住問她:“你還好嗎?”
林間落似乎有些詫異,仿佛剛認識他一般,微微搖了搖頭。
“有長衿的消息嗎?”她淡淡地問道,仿若問著毫不相干的外人,沒有任何一絲波動。
“對不起?!彼鬼?,不再看她。
不知怎的,夏雨順著傘把,緩緩浸濕了他的手心。
冰冷刺骨。
“咳咳咳……”林間落倏地輕咳起來,她無奈搖頭,“抱歉,我覺著有些冷了?!?p> “木易,去拿件暖和的披風(fēng)來。”他側(cè)頭吩咐道。
花木易點頭,往雨里跑去。
“我好像有些矯情了?!绷珠g落笑道,“你怎么,今兒個不罵我了?”
“今兒個你笑爺我心情好,不跟你計較?!?p> 林間落搖了搖頭:“花一笑,謝謝你。以后你不必再幫我找他,我放棄了?!?p> “甘心嗎?”
“甘了?!?p> “柳長衿說,他死了?!?p> “他跟你一樣,對嗎?”林間落凝著他,眼底有著一絲困惑。
花一笑沉默了許久,緩緩點頭。
這時,花木易已經(jīng)取了披風(fēng)來,花一笑收傘躲在花木易的傘底,接過那件披風(fēng),朝著林間落走去。
溫柔地替她披上披風(fēng),再幫她攏緊了些,他道:“林間落,以后一個人,別往外跑了?!?p> “你是姑娘家,外頭風(fēng)雨大,可別傷了身子。”花一笑頓了頓,沖她彎了彎眉眼,“我記得,你是不愛吃藥的,跟阿梨一樣,怕苦。”
林間落聽此笑了笑:“以后,我不會礙你眼了……最后抱抱吧?”
話音剛落,便被花一笑緊緊地擁進懷里。
冷香襲鼻。
林間落難免想著:真是騷包。
花一笑溫柔地撫了撫林間落的頭,心底升起一股酸澀,最終卻是只像兄長那般,絮絮叨叨地提醒道:“羽芒外頭風(fēng)雪大,有人尋你過去,你就擺架子讓旁人自個過來,兇巴巴一點,這樣就沒人會欺負你。
生病了記得一定要吃藥,離了阿梨,可沒別的人會勸你了,綠萼這丫頭膽子小,不敢勸你,所以你要自已照顧好自已。
最后,祝你新婚快樂……好好活下去?!?p> 一旁的綠萼早已泣不成聲。
林間落紅著眼離開他的懷抱,笑著調(diào)侃他:“花一笑,我真沒想到啊,你真是啰里啰嗦的,說這么酸的話……還要不要面子了?”
花一笑扯了扯唇角,也笑著調(diào)侃她:“總好過某人要哭鼻子了。”
只是兩人眼底,沒有一絲笑意。
只有濃濃的悲傷與無奈。
花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兇狠道:“去了羽芒,就給我兇起來,叫那些人都不敢欺了你?!?p> “好。”
“若是覺著委屈,我便做你娘家人,讓他們好看!”
“好?!?p> “出嫁那天,我就不送你了,給你留點臉。”
“嗯?!?p> 花一笑突然說不下去了,只能點點頭,送著她離開。
出了晝花鳴后,林間落走著走著,便回頭看他,只見花一笑同樣在看著她。
風(fēng)雨里,林間落一身白衣,好似跟那人一般。
不染風(fēng)塵。
“羽芒的雪很好看,但是冬天很冷,你若是想看,記得穿嚴實點。”他最后叮囑道。
林間落頷首,頭也沒回地離去。
那頭,是皇宮的方向。
除了傅梨骼,最有資格遠嫁羽芒的,便是風(fēng)花雪月四君里的柔雪——林間落。
只是離了清月,不知柔雪還是不是柔雪。
花一笑他早知道,端和出了事,林間落必然會頂在傅梨骼身前。
所以,他盼著她來,又不忍她來。
當她問及柳長衿時,就已經(jīng)告訴了自已,她的答案。
最后,他只能懷著卑劣的心思,送著她離開。
……
“林大小姐只身而來,是為何事?”衛(wèi)嬴淡淡地望著她,面無表情。
林間落微微施了一禮后,便不卑不亢地站在他身前,也不怕沖撞了圣上,冷然道:“端和長公主之事受我林家牽連,耽誤了聯(lián)姻一事,乃我林家之大錯。如今,唯有找人替掉端和?!?p> 衛(wèi)嬴頷首,漫不經(jīng)心道:“哦,那林大小姐可有合適的人選?”
“小女林間落,愿替端和出嫁羽芒?!绷珠g落回道。
衛(wèi)嬴嗤笑,不屑道:“你拿什么和端和比?一句替,朕就不會問你林家之罪嗎?”
“衛(wèi)蒹葭難登大雅之堂,善妒又沒腦子,就算她無事嫁去羽芒,所能帶給我楚涼的利益,也不過是屈指可數(shù)。”林間落直直地望著衛(wèi)嬴,沒有一絲怯弱,“這樣一個廢物,若不是皇室實在沒人了,百官之中又有誰會看得上她?更何況是陛下您?!?p> “狂妄!自大!”衛(wèi)嬴冷道,“林間落,朕今日才知,你竟這般膽大包天!衛(wèi)蒹葭就算再廢,你又有什么資格說她?”
“就憑我,即將跟她平起平坐,是為公主?!绷珠g落絲毫不怯帝皇眼底的憤怒,淡淡的樣子像是在說著,一件快要成為事實的事情。
衛(wèi)嬴大笑出聲:“林間落,你這性子倒是對朕的胃口,那你的腦袋便繼續(xù)長著吧?!?p> “多些陛下不殺之恩?!绷珠g落淡道。
“呵,朕可看不出來,你有一絲感謝?!毙l(wèi)嬴擺手,“至于你說的替嫁一事,朕覺著,我倆可以好好談?wù)劻??!?p> “只要陛下不追究林宸華一事,不怪罪于我林家,林間落此生,定為楚涼鞠躬精粹,即使遠嫁羽芒……”林間落抬首直視著年輕的帝皇,“林間落永遠都是楚涼人,楚涼心。”
“表忠心這種東西,朕不屑?!?p> 林間落搖頭:“我只是告知陛下,林間落絕無反叛之心。只要陛下愿讓我和親出嫁,我便保證,我會帶給楚涼永久的利益?!?p> “你是要當狗,去羽芒亂咬人?”衛(wèi)嬴諷道。
“我保證去了后,絕不讓羽芒動楚涼,若敢動,我便拉著羽芒的帝皇一起死。”林間落輕笑道,“玉石俱焚,我死不虧。只要羽芒敢動我楚涼,我便讓他們?nèi)ヌ蛲鲁鰜淼难?,給我后悔著。”
“林間落,朕不要你傳達消息當羽芒的叛國賊?!毙l(wèi)嬴認真地望著她,“你這般女子,理應(yīng)活的正大光明,所以朕允你和親出嫁,不叛兩國?!?p> “但朕不會阻攔你,愛國。”
“林間落,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