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背后傳來什么東西被扔到地上的聲音，我轉過頭去，就看到白臉青年有些手忙腳亂的撕扯著一具趴在他背上的尸體。
地上還躺著另外一具，應該是他剛剛才丟下來的。這東西正蠕動著想要支撐起身體，撲向這邊的誰。
那東西軟趴趴的，分明頂著人的肢體，卻像個融化的鼻涕蟲一樣，做出了各種反人類反關節(jié)的動作。我眼皮子一抽，連忙把腦袋轉開，只拿余光撇著這邊。就剛剛這一眼，我自覺就已經(jīng)受到了成噸的精神傷害。
“喏，你要的我給你帶回來了，”白臉青年終于把那具尸體扒拉了下來，狠狠地把它摜在地上，用力的踩住它胸口貼近脖頸的那個地方。我記得他之前說過，這五爪章魚的腦袋就藏在那里。
“這里這具應該是年代最近的，身上還帶著明顯的九十年代風格的裝備，另一只……”白臉青年指著腳下那具尸體和一身黑說話，然后又指了指旁邊那具即使沒人踩著也只能在地上蠕動的尸體說，“我能認出來的年代最古老的尸體就是這一具了。他應該是宋代的粽子，衣服都腐爛干凈了，只有手腕上那玩意兒還能勉強證明他的身份?！?p> “叮叮叮……”路人臉敲刀回應，我看見白臉青年一下子耷拉下了臉，“我知道可能還有更老的，但這些玩意兒爛的都一幅模樣，我哪有時間一個個扒拉開細看，你行你上啊，不行就別逼逼……”
路人臉不理他，蹲下去一把掐住了那只被白領青年踩在腳下但依舊很有活力的扭動著的尸體的脖頸，用力一抖就將它的腦袋抖了下去，露出一根沾染著惡心的黃呼呼的液體的觸手一樣的東西。
這東西上面沒有吸盤，只有一圈一圈肉色的紋路。硬要說的話，并不像是觸手更像是放大了幾十倍的蚯蚓。
這個惡心的東西成功的讓我的胃痙攣了起來，我干脆連注意那邊的余光都撇開，不去想也不去看。但白臉青年把我的腦袋扳了回去，強迫我面對那堆即使打上馬賽克也難以直視的東西，“好好看著，別撇開目光，這些東西你今后會一直接觸，最好早點兒習以為常?！?p> 他似乎有意的在培養(yǎng)我。我下意識去看一身黑的臉色，但他對此似乎并沒有什么反應。他就不怕我成長起來以后反噬他們嗎？
是了，他哪里會怕，手里攥著我的軟肋，我哪可能翻出花兒去？
這么想著，白臉青年又把我的腦袋扳了一扳，“看這里，誰讓你看那家伙了?！?p> 我被迫重新把視線落下去。眼睜睜的看著路人臉像剝螃蟹一樣把那尸體的四肢卸掉，只留下軀干和五根扭曲的觸手。
這個時候我反而覺得心情平靜，忽略掉那些粘液，這東西看上去更像是一只長得抽象的海星。這種純粹惡心人的感覺，反倒容易接受了一些。
那五根觸手暴露出來之后，路人臉取出了短刀，單膝跪住那尸體的胸膛，將刀尖對著那因為暴力撕裂斷出暗紫色干肉茬兒的頸部輕輕刺了下去。
經(jīng)歷過之前的精神污染，眼下這一幕看上去和解剖沒什么兩樣的場面似乎變得有些小兒科了。白臉青年可能也是這么覺得的，干脆貼在我耳邊說話，“你有看出些什么嗎？”
我有些疑惑，不知他為什么突然這么問我。
“哦，對了，忘了你不能說話，敲刀語你也不會，還是我直接告訴你吧。你知道尸蠟化嗎？”
我點了點頭。
之前有一部叫八宗罪還是九宗罪的網(wǎng)劇熱播的時候，那倆丫頭拉著我一起看過。那倆丫頭是奔著男一男二的cp去的，但又害怕那些變態(tài)恐怖的情節(jié)，所以才拉著我一起。
但我不可能跟他們那樣醉心男人之間的情♂義，只能潛下心來研究劇情。就是在這個網(wǎng)劇里，我了解到了尸蠟化這種現(xiàn)象，“那你應該知道，一般來說尸蠟化大都發(fā)生在局部肢體，可這里的尸體……”
他后面半句話沒有說出來，但我已經(jīng)理解了他的意思。一般來說，尸蠟化大多只會出現(xiàn)在尸體的局部部位，可這里的尸體幾乎全身都尸蠟化了。
不只是我眼前這兩具，我能看清的所有尸體皮膚上都覆蓋著一層灰黃色的物質(zhì)，遠遠的都能看到有細碎的渣子從它們身上掉下來。
這些尸體大都保持得比較完整，雖然現(xiàn)在看上去特別扭曲難以辯明，但不論是白臉青年抓過來的那只所謂的‘宋代粽子’，還是那只剛剛被路人臉肢解掉的年輕粽子，又或者祭壇上那一堆堆的群魔亂舞，至少都保持著一個完整的人形，四肢俱全頭顱健在。
這些尸體之所以能保持得這么完整，和這種全身尸蠟化的現(xiàn)象恐怕脫不了干系。
“長期停留在水里或者潮濕的土壤里，讓尸體皂化，才能形成尸蠟。我只在這些尸體上見到過積灰，至于那種濕潤黏膩的泥土干結后的土疙瘩，我看過的那些尸體里面，只有十來具沾著一點，還是很少的一點兒……”
也就是說，濕潤泥土包裹這個條件可以撇開了，那么剩下的，就是水了。我下意識的扭頭去看背后那條熒光的河流，這一次白臉青年沒有阻止我。
這個地下空間里成規(guī)模的水源，應該只有下面這條河了。
“你有什么猜測？”干枯肌肉被剝離的細碎聲音里，白臉青年湊在我耳邊沙啞的低語。我感覺到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耳朵上，有些不自在的往旁邊拉開了一些距離。
他這里所說的猜測，不應該只是指尸蠟的形成原因，恐怕還要和這些怪模怪樣的五爪章魚聯(lián)系在一起。
能有什么猜測？
不過就那幾種。
要么，就是你之前所說的那樣，這些玩意兒是封龍一個個種進這些尸體里面的。為了讓這些尸體能保持完整，以跪姿倒懸在穹頂之上，他特意找了這些完全尸蠟化的尸體來。
要么，這些寄宿在尸體里的五爪章魚本身就擁有催化尸蠟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