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束了?!甭啡四樂砰_了我的手,率先站了起來。
一身黑又點了一根煙,蹲在我腦袋旁邊盯著我看。
這個距離,我抬手就能給他一巴掌。
我是真的很想給他一巴掌。
但疼痛蠶食了我所有的力氣,只給我留下了空殼一般的軀體。我感覺我現(xiàn)在就像一個被人用廢了玩壞了的充氣娃娃……
呸,什么鬼比喻。
疼痛還在一波一波的來,我卻沒有力氣做出反應(yīng)了。掙扎,慘叫,甚至就連劇烈的呼吸也平復(fù)了下來。就好像我身體里那敲骨吸髓一樣的痛苦是假的一樣。
雖然沒力氣了,可被強化的感官還依舊存留著。大腦清醒得就像被水洗過一遍一樣,這種時候想劇情什么的怕是如魚得水吧?眼睛也像從來沒有近視過,也不知道一眼看過去能不能把騎兵看成步兵?。?p> 可這有什么用呢?我已經(jīng)……油盡燈枯了。
“他的身體已經(jīng)到極限了?!甭啡四槒难筇统隽四前蜒凼斓能姷?,“他活不了了?!?p> 所以說你這家伙果然拿這把刀捅過各種各樣的東西吧?殺人有了,撬棺材翻尸體的戲份兒也沒得跑吧?
講真……我還是不想死啊。就算是茍活著,我也想續(xù)那么一秒。要只是遇上黑白無常,我也會想辦法打個商量??蛇@來得是閻王啊,我能做的也就是擺個好看點兒的姿勢等死罷了。
說起來,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他們???要不是他們把我按住,我的胳膊腿兒早就不完整了吧?
“就讓我在這里了結(jié)掉他吧?!蔽铱匆娐啡四樑e起了刀,看那落點,瞄準(zhǔn)的應(yīng)該是我的咽喉。
但那一刀并沒有落下來。
一身黑攔住了他。
“別動他。”一身黑對我吐了個煙圈,白茫茫的霧氣里,他臉頰的輪廓冰冷的像是陶瓷,“他還沒死呢。誰也不知道,封龍是在哪個階段活下來的吧?”
“可是,在他身上耗費太久的時間的話,阿錦那邊能趕得及嗎?”路人臉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刀收了起來。
“把他帶上就是了。”一身黑打開了越野車后座的門,和路人臉合力,把死豬一樣的我丟了上去,“本來就要把他帶進大墓里,呵原本的計劃又不沖突?!?p> “但要帶上一具尸體的話,我們就要少帶很多裝備了?!蔽蚁褚痪哓浾鎯r實的尸體一樣躺在后排座位上,睜著一雙閉不上的眼睛盯著車頂,聽著前排的兩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打燃了引擎。
“無所謂,沒了水晶刀,之前的計劃都要擱淺?!蔽矣致犚娨簧砗谠跀[弄他的防風(fēng)打火機,不過我沒聞到煙味,他似乎并沒有點煙的樣子,“要不是阿錦那丫頭性急,我連這一趟都不想跑的?!?p> “不過也好,正好趁這次機會把水晶刀重新回到封龍手里的消息散播出去,免得那些遲鈍的家伙放著正主兒不管,還盯著我們不放?!?p> “那些東西可不好對付啊。”
“放心。”煙味兒還是飄了過來,一身黑還是摁燃了他的防風(fēng)打火機。如豆的火苗把兩個人的影子映在車頂上,帶著點兒顫抖和飄搖,“阿錦雖然性急,但她不傻?!?p> “她不會深入那里面的?!?p> “可要是有人逼迫呢?”路人臉的話變得多了起來,感覺有些婆婆媽媽的,是因為那個叫阿錦的女孩子嗎?
“申屠是很厲害,但他們只有兩個人。帶上進出大墓的裝備和對付那些東西的用物就已經(jīng)很勉強了。拿來對付人的武器能帶多少?”
聽起來還有個男人?。侩y不成路人臉你濃眉大眼的,其實也是個屌絲敗犬?
我躺在后排苦中作樂,一身黑在前排抽煙沉默。好一會兒,我才聽到他狠狠的嘬了一口,然后就是煙頭被狠狠碾熄的聲音,“那就只能請道爺們多體諒體諒了?!?p> 我聽見了咔嗒的聲響。聽起來和擺弄防風(fēng)打火機的聲音不同,顯得要厚重一些。愣了一秒,我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什么東西。
是槍嗎?
可那……不是夢里看到的東西嗎?
腦海里的念頭轉(zhuǎn)著,我的注意力不自覺的從車頂往下滑落。我沒力氣轉(zhuǎn)動腦袋,但至少還能轉(zhuǎn)一下我的眼珠子。把眼珠子往那邊轉(zhuǎn)到極限,透過余光,我隱約看到,前排的座位下面,躺著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是眼熟的箱子……
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停了。
未知的恐懼覆蓋了渾身的疼痛,刺激得我整個人都戰(zhàn)栗了起來。
這不正?!也辉撨@么恐懼的……
有什么東西……有什么東西……
咕嚕咕?!?p> 我聽到了冒泡的聲音,在我的腦子里翻滾著。
撲通,撲通。
心臟重新開始跳動,聲音卻沉悶的讓我感到陌生……呼吸聲也是這樣,總帶著似是而非的感覺。
到我還沒來得及仔細(xì)體會,外界的聲音便突然放大,把我整個人都包裹了進去。刺耳的,溫婉的,尖厲的,平和的,無數(shù)的聲音混雜成一團不可名狀的東西,硬生生的塞進了我的腦子里。
那一刻,我失去了聽覺。
視線在同一時間被黑暗所遮蔽,我再看不見任何東西。
然后是嗅覺。
接著是觸覺。
我沒機會確認(rèn)我的味覺,但想來也沒可能幸免的吧?
我這是……死了嗎?
我記得似乎看到過什么研究,說人的身體停止運轉(zhuǎn)之后,大腦還能夠額外存活一段時間來著?
哈哈……
這么看來,我是真的死了啊……
不過這樣也好吧。就像一身黑說的那樣,活著的我,其實比死了更麻煩……
……
“喂,喂?!闭l在拍我的臉?
“你要是再不清醒過來的話,我就把你丟給那些東西了??!”很陌生的聲音。不是路人臉吧?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正對上一大片絡(luò)腮胡子,“喲呵,醒了?”
看到我睜開眼睛,眼前這個完全沒見過的男人連忙松開了手,退了好幾步,咧著大板牙對我笑,似乎想要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我敲了敲昏沉沉的腦袋,努力站穩(wěn)身體,這才聽清身后有啪嗒啪嗒的打水聲。我連忙回頭,就看見一群不可名狀的東西正頂著綠油油的眼睛對我展露獠牙。
我臉頰抽了抽,看了一眼腳下自己身處的位置,扭頭盯上了那個絡(luò)腮胡子。感情剛才那話,不只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