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美人

　　“咱們?nèi)ヌ鞓蚩诨浭近c心吧？來個馬蹄糕，蒸鳳爪就夠了?！毖嘈▲Q千方百計的搶著省錢，吳窈窕雙手一背：“好呀，人流密集的天橋口，是人販子吸納可塑之才并向社會展示訓(xùn)練成果的一大窗口?！绷咒J倒是很高興：“吳窈窕，你這張嘴加入我們社真是太合適了，說不定我下次投簡歷就能把你寫進配偶那欄了?！崩詈１爬錁專骸澳阋钦鎼鬯蛣e寫配偶，真愛是把她的名字寫在犯罪記錄里。”這話讓一向喜歡“俗”林銳聽出了弦外之音，趕緊打斷，李海豹無辜解釋：“我是說寫在犯罪記錄那一欄，天天給人解釋個十遍八遍，比表白管用，你自己想歪?！?p>　　“東南枝抱團求職社除非嗝屁著涼誰也不許違反之規(guī)定，”燕小鳴那著一張紙讀著，特別把“不許違反”四個字重讀?！爸贫ㄈ?，東南枝社長，人稱百聞不如一見面——就是聽說有一百個崗位招人投一百封簡歷，結(jié)果一個面試沒拿到的，”說到這里他被李海豹敲了個爆栗，“李海豹李同學(xué)。所有親戚朋友老師同學(xué)提供的可能就業(yè)崗位，必須如實報知全社成員，大家共同拼搏，不許找到工作后自己跑了。我們要面臨求職、結(jié)婚、買房、買車這一系列讓我們覺得不幸福的事。找不到工作，誓不罷休，為我們的終身不幸福而努力?！?p>　　李海豹和林銳背著手點頭，田小兔沿路看著路邊攤的小飾品：“哎孟柴米，我覺得那個豹子項鏈不錯啊?！碧镄⊥檬抢砉ぴ合道锬苣玫贸鍪趾臀目圃合的沁呉唤谈呦碌呐⒅?。她喜歡穿顏色艷麗的裙子，時不時戴漂亮發(fā)卡或者拉風(fēng)的絲巾，活潑爽利愛出風(fēng)頭，沒怎么認(rèn)真學(xué)習(xí)就成績優(yōu)秀，還一直當(dāng)班長，孟柴米就比她現(xiàn)實的多，開口就譏諷：“說這么多，你渴了不，想喝甜品不，我這兒有急支糖漿，要不要來一瓶?！?p>　　不管田小兔說話多么甜蜜跳躍浪漫，孟柴米的回答就是一根打狗棒劈下來。燕小鳴跟見到親人一樣看著孟柴米：“你說的太對了，這種小店有什么可逛的？過去我陪女同學(xué)來，粉撲撲的一百塊紙幣進去出來就被打成鼻青臉腫的十塊了，不知道這算工傷不？”田小兔無奈：“燕小鳴你繼續(xù)說?！毖嘈▲Q的臉色卻開始有些不對?！澳阍趺戳?，吃壞肚子了？那旁邊肯德基有廁所，你去不？”林銳神經(jīng)粗的很，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還是李海豹很小的聲音說：“壞了，我們是不是被人跟了？你們趕快假裝沒事，我往后偷偷看一眼，你們可千萬別撒開腿跑?！?p>　　林銳長長呼了一口氣，閉眼點頭說：“對對對，大家慢慢走，穩(wěn)住?！崩詈１w快的回頭看了一眼，“嘶——”的發(fā)出一聲趕快轉(zhuǎn)了回來：“各位各位，真的很不好，有七八個大漢，年輕的，一看就是這片地盤的。我們也沒得罪過人哪，你們平時有沒有做什么缺德事，特別是你啊林銳?！绷咒J到這個時候依然是大家的重點欺壓對象：“怎么又是我呀，我沒有?！?p>　　剛剛拐過一個轉(zhuǎn)彎處，燕小鳴問：“會不會是林銳你表哥殺的那公子哥，他家里有權(quán)有勢找到你了？”林銳吐了下舌頭：“不會不會，不會的……吧？”他說著說著自己也不確定了，轉(zhuǎn)身對吳窈窕說：“你怎么著都和這事情沒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趕快走，他們不會追你?！?p>　　吳窈窕兩手一背：“我是名譽社長，你是副社長，我現(xiàn)在命令你不許違反第二條，怎么寫的？”林銳有點不好意思：“嘿嘿，第二條是如果遇到困難不許棄社逃逸，逃逸的必須以后連每個月800的工作都找不到?！眳邱厚粷M意了：“嗯！作為一個終身的社長，我有必要終身對本社負(fù)責(zé)人?！绷咒J是大難臨頭，反倒不愁：“我覺得，咱們馬上就要全部光榮的‘終身’了?！?p>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小小鳥……”音樂一響，燕小鳴接聽手機：“爸，哎是我，我們現(xiàn)在……”他沒有把話說完，燕小鳴老實本分的父親燕建橋在那頭直拍大腿：“燕小鳴哪，你現(xiàn)在在學(xué)校嗎？爸爸告訴你，最近千萬別出去，我們哪，得罪人了?！蹦赣H也急促的提醒：“聽你爸的?！?p>　　燕小鳴出于好心不想讓父母擔(dān)憂，編了個謊話：“在招聘會呢，招聘會場秩序很好的，大家爭先恐后的排隊進會場讓小偷掏兜?！毖嘟蜈s緊打斷：“燕小鳴，你和你那個姓林的同學(xué)，不是一起幫人接了一個做3D人物的項目嘛，紅頭發(fā)的女戰(zhàn)士那個，對吧？”燕建橋說著，燕小鳴一直點頭?！澳銈冏约杭夹g(shù)又不行，現(xiàn)在給人做了，人家拿去出版商，那邊不要，這個也就算了，本來說好了是2800塊，但是爸去找人家要，一昏頭說成三千八，那人就特別不高興了，我還挨了罵，最后給了兩千八?！毖嘈▲Q往墻上一靠：“那不就結(jié)了嘛，后來怎么樣呢？”

　　“沒有結(jié)啊燕小鳴！”燕建橋在電話那頭愁云滿布，“你說，你做的這個人物，是不是?；^要了高價？人家有門路，人家早打聽出來最多只值一千五，人家不會依的！”燕小鳴連著“嘖”了好幾聲：“我那不是需要錢嘛！現(xiàn)在畢業(yè)了找不到工作，我賺一筆是一筆，賺的那兩千多，早填在房租里面了——爸，我們現(xiàn)在被人跟了，是不是為這件事，你說怎么辦啊？”

　　朋友們?nèi)紲惲诉^來，就聽見燕小鳴父親說：“你自己闖的禍，自己處理！”還是母親把電話奪過去：“云呀，你別急，爸媽現(xiàn)在趕過來給人賠禮道歉，你身上有錢沒有？有錢就退給人家吧，你們做3D動畫，兩年就沒接到幾筆活，買電腦的錢都不止……”

　　“我沒錢，那不是吃飯都花了嘛，是李海豹非要點98塊的菜……”燕小鳴瞟著李海豹還沒有發(fā)泄完，身后就傳來吼聲：“在這呢！”隨著這聲音圍上來七八個高大粗壯的年輕男人，看樣子是本街區(qū)的流氓混混。“你是燕小鳴？你是林銳？就你們坑了人家一兩千塊錢？”

　　“我這不是故意的，”燕小鳴抽身就向便利店老板喊，“老板，有藍木盒鉆石芙蓉王沒，沒有就給中華，我孝敬大哥?！绷咒J偷偷推他：“那得多少錢哪，芙蓉王，還藍木盒?！毖嘈▲Q狡黠兮兮的偷笑：“這店里肯定沒有，我說給他們高興高興說不定放過我們了，”說完雙手合十求人放過：“大哥們，我是真沒錢了，為了找工作請人吃飯，一餐就吃掉了我一個月的GDP，等我發(fā)達了讓他請你們吃，非把人民幣匯率吃漲幾個點不可，行吧？您，高抬貴手？”

　　吳窈窕搖頭：“死到臨頭還一肚子鬼點子?！绷咒J說：“我這兄弟就這樣……”還沒說完，對面領(lǐng)頭的人就抓住燕小鳴：“不成！我知道你是個老不要臉的厚臉皮，你小時候頭一次裝的孫子，現(xiàn)在都當(dāng)爺爺了吧？你們今天，要么現(xiàn)在把兩千八全部退了，要么就等著吃苦頭吧，反正咱也不著急，看你們能耗到什么時候?！彼笥一瘟讼骂^。

　　大街上人倒是不少，但一個個路過看了一眼全走了，連個報警的都沒有。李海豹干脆眼睛一閉，走上前去向揪著燕小鳴的人講：“你是大哥？”對方哼了一聲不置可否，李海豹站直了說：“我也是他們的頭，燕小鳴和林銳要錢太多，我讓他們道歉，但是不管做出來的東西有用沒有，它還是值一千五的，我們退一千三，明天就退?！碧镄⊥们那脑谂赃呏С郑骸吧玳L加油?！?p>　　“不行，既然沒用就是一個錢不值，我們說退兩千八就是兩千八！”領(lǐng)頭的一個沒有一絲松口的意思，孟柴米剛說了聲“報警”，他就一聲冷笑：“報警？你去問問管這片的警察，這里的菜市場是誰在幫他們收稅！”李海豹立即抬手阻止：“孟柴米你別說，報警沒有用的?！?p>　　李海豹依然在想辦法：“免費重做一個行不行，做到滿意為止，或者你們老板電話多少，我現(xiàn)在打過去和他說？”他從小在城市長大，父母雙全學(xué)業(yè)也算順利，多少年在都在學(xué)校生活，環(huán)境總的來說挺單純，這樣的事情聽說不少，但真遇見是第一回，心“砰砰”跳的直撞胸口?！罢f了不行，不許賴賬！”來圍堵他們的好些人都吼罵起來，“我們今天說要錢，就是要錢，兩千八，一張毛票都不能少，要不拖你們一個去醫(yī)院把腎賣了，也得還上錢！”

　　“這樣不行，”李海豹向朋友說，“你們身上還有多少錢先給我，先表現(xiàn)個誠意?！泵喜衩滋统鲆话俣啵镄⊥煤蛥邱厚灰粋€人兩百，林銳翻遍了口袋只有三十了，李海豹自己一百八十多塊，燕小鳴遞上一張五十的：“就這么多了?！崩詈１ゎ^“哼”他：“我說燕小鳴，你要坑哥們也別現(xiàn)在坑啊，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耍心眼？”燕小鳴撇嘴，非常不情愿的又交出一百。

　　“八百八，這數(shù)字真吉利，”李海豹塞給對方大哥，“兩千八沒有了，只有八百，你要揍我們，我們沒得逃，讓人家兩個姑娘走吧，田小兔，吳窈窕，你們走，六個人兩千八，八百兩個人你們也不虧了。”沒等那人反應(yīng)過來，李海豹把圍堵過來的人用力扒開：“讓姑娘走！”

　　吳窈窕沒動，站在林銳身邊，田小兔卻臉紅紅的瞧了李海豹一眼：“你好勇敢，那我先走了啊?！泵喜衩住鞍ァ绷艘宦暃]攔住她，她順著道跑走了。“吳窈窕你走啊?！绷咒J正在推，流氓地痞們卻等不得，揚手就要教訓(xùn)他們：“先卸幾條胳膊腿，然后搜荷包，把錢拿出來！”

　　“小毛哥！”李海豹臉上的陰影忽然就退開了，帶頭的人往巷子外一轉(zhuǎn)：“是你，咱們現(xiàn)在和幾個學(xué)生商量點事情，一會哥請你去吃香鍋?！崩詈１獛е咒J燕小鳴，拉著吳窈窕往巷子深處退：“誰啊，不會又是來找我們要賬的吧，我說燕小鳴你到底坑了多少人啊，我都覺得過分?！?p>　　“雁過拔毛，人過掏兜，所以我就說他完全一辛苦爬上去的小太監(jiān)的感覺，簡直和閹過似的，要不他怎么就姓燕呢?！泵喜衩渍f著風(fēng)涼話。“姓燕怎么了，你姓孟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毖嘈▲Q才反駁一半，孟柴米翻他白眼：“怎么了，和孟和君諧音的都是好詞，誰叫你姓燕呢?！?p>　　這邊人吵著，隱約聽見那邊說：“小毛哥，你在找人討賬？要多少錢？”小毛告訴她兩千八?！安欢喟?，他們都是我朋友，能不能寬限一點？”李海豹聽了那個聲音很久，真的好聽，說話像唱歌一樣有韻味，自然大方又瀟灑，但是他真的不曉得這聲音是誰的，而且這個女孩肯定不是他們的朋友?！鞍浲臃鸢浲臃?，救我們一命。”林銳和吳窈窕默契的祈禱。

　　那泉水叮咚般得聲音又響了起來：“管這片的張哥，他老婆是我同事的下屬，他自己還該算我親戚，要是我朋友們欠的不是你們的錢，能不能這樣？先寬限一天，就一天，我讓張哥去找他們，一定讓他們退款，要錢的既然出的起兩千八，肯定也不會在乎，該給他們的還是給他們，把差額退了，行嗎？小毛哥，就算是上次我?guī)湍阈值苷业奖０补ぷ鞯幕貓??！?p>　　身高力大的小毛在那個姑娘面前居然一點都不狠，躲在巷子里的朋友們都驚訝的很?！罢嫒瞬宦断?，我算是明白了，美女美女救我們一命?！绷咒J和吳窈窕還在繼續(xù)祈禱?！俺?，看在你面子上啊?！毙∶笫忠粨]，圍住巷子的人甩下他們走了，剎那之間陽光恢復(fù)燦爛。

　　“李海豹，謝謝你剛才讓吳窈窕走，雖然她沒有走成，還有孟柴米，你也得謝謝李海豹救田小兔?！绷咒J感激不盡，孟柴米似乎是很無可奈何的說了聲“謝了”，田小兔對李海豹的感謝讓他非常不快?！安恢x！”李海豹脫離險境就得意起來，“剛才那美女呢？我們真的聽聲音聽不出來她是誰。”

　　他快步跑出巷子：“我太緊張了，只記得她說什么，聲音真的辨別不出來?！毖嘈▲Q搭上他肩膀：“最難消受美人恩，今天你這個大英雄，本社社長，被一個美女救了，從此以后，你就光榮的走上了美人救英雄的吃軟飯道路?！绷咒J有意戲弄吳窈窕：“怎么就不是我吃軟飯哪？合著吃軟飯也得官大的優(yōu)先？我告訴你我從小也是大隊長。”燕小鳴斜眼：“對對，林銳從小老師就說，以后有的同學(xué)是廳級、部級，有的是科級、處級，他比他們都強，他是留級?！?p>　　李海豹“啪”一下把他手扒拉開：“讓開，我記著這姑娘檸檬香味了，以后我求職找工作有目標(biāo)了，就是要跟這個美女在一起，你們祝福我吧！”，姑娘早已不在那里了，空氣中留著淡淡的檸檬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