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許墨去醫(yī)院看望顧之灝。
他醒來的第二天就給她打了電話,當時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喊她的名字的時候有一絲顫動,她從來不會覺得顧之灝能把她的名字喊的這么哀傷,聽到她的應(yīng)聲,他緩慢低沉的說:“對不起”。
許墨一時愣住,不知他是為五年的時光道歉,還是上次分開時的急言令色,心里泛起漣漪,但很快歸于平靜。
不管怎樣,他無事也是萬幸,她沒什么好歉疚和依戀了,她問他,“有什么事嗎?”
可能是因為她的平淡,他有短暫的沉默,“我們見一面吧?!彼某聊瑩Q來他的請求,“可以嗎?”
她很快回答,“好,我周六過去?!比缓笏芸斓膾炝穗娫挘]上眼睛壓下心頭的一絲酸楚。
終究一切都已枉然。
九點鐘,醫(yī)院人來人往,VIP樓層卻很清靜,許墨提著果籃,一眼就看到了病房外的洛可兒,顧之灝的助理黎平正客氣謝客,“不好意思,顧總需要休息,洛小姐請回吧?!?p> 洛可兒懷里抱著一束花,看到許墨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許墨淡淡看了她一眼,緩步走近,黎平變了副臉,主動接過許墨手里的東西將她迎了進去,洛可兒的臉瞬間就白了。
許墨進去的時候,顧之灝正靠坐在病床上,視線直直的看著她,她腳步頓了頓才走近,“好點了嗎?”
顧之灝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仿若在探究一件精致的藝術(shù)品。
許墨心中嘆了口氣,同時驚訝自己居然能夠如此平靜,她自然的坐到沙發(fā)上,抬眼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波蕩,語氣像是熟稔的老友,“看起來恢復(fù)的不錯?!?p> 顧之灝終于有一絲松動,“墨墨,命運真是會開玩笑?!闭f著露出一絲苦笑。
許墨不說話,他眼睛里突然透漏出一種很幽深的光,臉色前所未有的懊惱自責,“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痛恨過自己,連我自己都想不到?!?p>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顧之灝,讓人心疼和憂傷,但她的心里仿佛筑起了一道墻,只平靜的看著。
顧之灝在她的臉上看不到當初羞怯的神色,只有帶著距離感的淡漠態(tài)度,他心里泛起苦澀,也終于認清了現(xiàn)實。
那種揪心讓人夜不能寐的感覺困擾他,直到今天親眼見證,恐怕以后都再不得安生。
顧之灝慢慢的蜷縮著身子躺下,疼得眉頭皺起,閉著眼睛似乎不想看見許墨。
許墨僵直著身子,已經(jīng)離座的身體又緩緩的坐回去,別開頭看向窗外。
她的手機驟然響起,看著來電顯示魏洲,許墨毫無生氣的臉上突然就生動起來,她雖然皺著眉,抿著嘴,但眼睛亮了起來。
她起身往外走,顧之灝睜眼看著突然喊住她,“墨墨,海之星……謝謝?!?p> 許墨一瞬間怔愣,上次看過視頻,她就知道他知道了,所以他突然這么說她也沒有太大的意外,她點了點頭,緩緩轉(zhuǎn)過身走了出去。
手機還在震,她還沒來得及接,就看到了依舊等在走廊里的洛可兒,洛可兒一看到她出來就朝她走來,許墨站著沒動,手指滑動掛了電話。
一身無袖白色長裙襯的許墨恬靜淡然,洛可兒心里泛起嫉妒,怎么有人就這么好運,家世好,順風(fēng)順水的,別人巴不得嫁的男人,她就這么輕易的舍棄,自己到頭來還是比不上她這個解除了婚約的未婚妻。
許墨看出了洛可兒的臉色不好看,慘白慘白的,每次都是洛可兒自己找上來,這次她又想干什么。
洛可兒站定,微仰著頭,“許小姐,我想跟你聊聊。”
許墨點了點頭,想起剛才顧之灝的樣子,也不想再回去了,跟黎平打了個招呼就跟著洛可兒走了。
兩個人一起走向電梯。
洛可兒將手里的花扔進了垃圾桶,許墨看了一眼未置一語,兩個人同時上了電梯,因為是特級病房專用電梯,沒有人。
洛可兒笑了笑,“許小姐,如果不是某種意義上的敵對,我真想跟你做朋友。”
許墨心想,做編輯的都是這么會說話嗎?不過某種意義上的敵對,是指情敵?好像現(xiàn)在也不是了吧,這個開場白倒也直接。
“這只是你單方面的定義?!?p> 洛可兒僵住,人家根本不拿她當一回事。
“你很得意?”
許墨更加無語,“我沒必要得意或者對你有什么看法,因為我跟顧之灝沒有關(guān)系了,所以洛小姐以后不要再打擾我,我不喜歡跟一個算計過我的人再有交集?!?p> 洛可兒別開眼,明白她知道了發(fā)視頻的人是她。
“還有我提醒你一句,朝三暮四的人,顧之灝肯定不會娶回家的,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電梯穩(wěn)穩(wěn)停在一層,許墨先一步邁了出去。
洛可兒怔怔的不明白許墨這最后的話是什么意思,誰朝三暮四了?她追出去,卻被大廳里過多的人擋住視線,哪里還有許墨的身影。
許墨已經(jīng)從偏門走了出去,魏洲的電話再一次打了進來,但她現(xiàn)在真沒心思接他的電話,尤其是見過洛可兒以后。
她直接掛斷電話,開車回家,期間姜女士的電話打了進來。
自從上次的事情后,姜女士就對她看管的嚴起來,開始過多的詢問她工作,有時候特別晚了還打電話,她可以理解姜女士的一片苦心,但真的很煩,她都懷疑姜女士是不是進入更年期了。
“媽,什么事?”語氣幽怨。
“墨墨,你現(xiàn)在在哪?”
“開車……回家。”
“不用回家了……”
What?許墨踩了剎車,正好紅燈,應(yīng)景似的。
“你直接去機場接個人,就是你祝阿姨的兒子回國了,叫舒涵,你接上他給送回家,我把他照片發(fā)給你。”
祝阿姨是姜女士的同事。
姜女士已經(jīng)掛了電話,許墨只能認命的掉頭上高速去機場。
由于道上堵了半個小時,進入機場大廳,她就看到了等在出口的舒涵,人如其名,他戴著眼鏡,一身清雋氣,看起來是一個有內(nèi)涵的知識青年。
舒涵看見了她,對照了下手機,笑著朝她走來,許墨擺了擺手,只是下一刻,她就僵住,一雙略冷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魏洲帶著林帆就走在舒涵的身后,舒涵停在她面前時,魏洲腳步不停的越過舒涵,眼睛斜睨了她一眼,那眼神有一萬種意味,然后毫不停頓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