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喝酒嗎?”
“額,月老,您都一千年沒有理我了吧。”
“我那個(gè),錢塘的親戚,”說完月嶗都噗嗤一笑:“給我?guī)Я撕芏嗳碎g佳釀,你真不要嘗嘗?”
“要是喝完能帶一壇子走的話,我就來?!?p> “給你兩壇?!痹聧鲊@了一口氣。
天蓬聽完笑瞇瞇,大搖大擺跟著張?jiān)聧骰亓遂V寒宵。
酒過三巡,無一人醉。
“月嶗,有什么話,就直接問吧?!碧炫钐Я颂ё约旱拇蠖亲?,瞇縫了眼睛,借著幾分醉意先開口。
“你醉了嗎?”
“醉了醉了,早醉了,可以問了!什么都告訴你!”天蓬急不可耐,仿佛早就知道他會來問他,也知道他要問什么,著急火燒地要將答案直接告訴張?jiān)聧鳌?p> 張?jiān)聧鲄s緩緩放下杯子,骨節(jié)分明的手摸了摸玉盞,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說,這天下之人,知不知道,這偌大的廣寒,并沒有一個(gè)美麗的仙子啦?”
“喂!你扯我的事做什么?套邪乎?”天蓬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問話就問話哈,別戳人痛處。那廣寒就算沒有人,也有我天蓬日日去掌燈!”
“沒有戳你沒有戳你,坐,坐嘛!”月嶗拉住他,把他拽回位子上。
“月老啊月老,你也看了我天蓬這幾千年了,就沒有尋思著替我覓一份好姻緣?我元帥府可一直空空,坐等女主人呢!”天蓬又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可是連孩子都大了啊!我都什么沒有?!?p> “是啊,我都有一個(gè)孩子,而且還這么大了。天蓬,你說,咱們倆有意思嗎?”
“你有意思啊!我是沒有哦?”
“怎么呢?”
“我等一個(gè)從沒有喜歡過我的人,而且明明白白是形神俱滅,嘿嘿,還背了一個(gè)花心好色的名聲。一天元帥,千年元帥,也不是什么人物!混吃等死,也算現(xiàn)世安穩(wěn)?!?p> “哎,天蓬,那這樣我是要給你添一杯!忒慘!”
“哼哼,可不呢!不像你!天上沒有你怕的。就捅天大的窟窿,都有人給你補(bǔ)上。連雪兒終身托付得那么好,慕梨子也沒有什么遺憾了?!?p> “說什么呢?不提了,來,給你兩壇,你走吧?!?p> “好,好,我走。有酒下次還可以找我!”天蓬作勢起身,拎著兩壺酒就走。
“天蓬,你知道我想問什么的!”月嶗低著頭,抬不起臉面。
“你都跟人結(jié)婚有小孩了你還能惦記前面的?往前看吧,月嶗!事情沒有如此回環(huán)往復(fù)的。”
“說我愛聽的。”張?jiān)聧骶褪沁@么霸道。
“說不出,不知道!”
“門在那邊,以后別來!”
哼!
天蓬根本不理他,徑自就往外走。出門的時(shí)候,還順了一根樹上一根紅線走。
“哎!你別亂動,這是凡人的命數(shù)!”月嶗追上前去,“你別給我整亂了!”
“哎呀,我綁一下這兩壇子酒,別等路上撒了!”
月嶗揪住天蓬,天蓬回頭說:“你到底想問孔星離,還是孔星河?”
“什么?”
“你是問‘離’,還是‘合’?”
“煩死了,不問不問,誰都不問?!?p> “紫金仙人云游之前吩咐過我,如果你問孔星河,可以去找他。”
“那……”
“看吧,都不問為什么。那那那,那個(gè)屁,其實(shí)你是想問孔星離!承不承認(rèn)吧?”
“嗯!”
“我不知道!天庭沒有人知道!句句實(shí)話!我走了。”天蓬說完趕緊脫身而去,他怕張?jiān)聧鳑]聽到喜歡的答案撒氣打死他。
張?jiān)聧鱽G盡面子,問來了一個(gè)抓心撈肝的回答,這還不是要去問孔星河嘛?
他張?jiān)聧骺刹辉敢馊ヒ娺@個(gè)男人!
但是事情不從他入手,又如何得見孔星離。誰都知道,孔星離可以匿跡,但孔星河做不到。而世人又都知道,孔星離當(dāng)年那樣,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和孔星河甜甜蜜蜜一起吧。
“好吧,我只是去看看那只兔子,就當(dāng)看個(gè)朋友,他死的時(shí)候,我不是心也很痛,也哭了來著嗎?”張?jiān)聧髻M(fèi)氣吧咧說服自己。
當(dāng)夜合了霽寒宵的大門,給張明雪留了一個(gè)條,便出去尋自己的父親。
“雪兒,為父云游;霽寒宵,你守?!?p> 他并不打算讓張明雪立刻下嫁,敖薩再好,也不至于時(shí)隔多年,一夕之間就將千恩萬寵的寶貝孩子托付于他。
讓他多在上下跑動跑動,也讓雪兒嘗一嘗她母親沒有嘗過的甜蜜和思念吧。
張明雪在第二天才看見這張字條。
敖薩也看見了,他心中一緊。老丈人出門,這婚事,如何呢?
抬頭望了望那月桂樹,上面密密匝匝的都是紅線,自己的那一根已經(jīng)被淹沒了。
他拿手一指:“雪兒,我在這里系了一根紅線的,現(xiàn)在看不見了?!?p> 雪兒說:“沒事,再找一根系上就好了?!?p> “我沒有?!?p> “我以前不是給你一根紅線穿好了你的龍行玉墜嘛,用它就可以,那是父親給的?!?p> 敖薩“啊”了一聲。
“之前我解的就是那條紅線。”
“那不正好,系了就行?!?p> “可是看不見……”
雪兒笑瞇瞇地說:“看不見也不打緊。地上的人,有誰看見過這天上的紅線?。 ?p> “再說了,我爹爹,他其實(shí)基本上是亂系的。不過你可別說出去,說出去他可就沒有月老可以當(dāng)了?!?p> “那好,正好跟我去錢塘龍宮住著。還有,我們在錢塘的小院,還留著呢!”
“他怎么會再去錢塘?他這是去……”
“父親大人是去哪里?”敖薩乖乖地問道。
雪兒一癟嘴,并不說出心里話,“大概是去找我爺爺去了吧?!?p> “那我們?”
“現(xiàn)在嗎?我?guī)闳ツ赣H的官冢前拜一拜好嗎?”
“好?!?p> “我身上的梨花簪子,都是她折的哦。”
“那我豈不是要好好謝謝母親大人?!?p> “阿朝哥哥,你怎么變得油嘴滑舌?”
“我還不是跟小寶學(xué)的?!卑剿_也癟了癟嘴。
“你跟他學(xué)做什么?”
“誰讓你只記得他呢?”
雪兒再小,也能知道這是吃醋,立刻憨憨地笑道:
“他一個(gè)小魚精,知道什么?”
“喂!你們?nèi)龉芳Z就撒啊,別把小魚當(dāng)回事哈!”陳小寶在門外嚷嚷。
雪兒抿嘴笑了:“堂堂龍王嘿!被教訓(xùn)了!”
“那你呢?龍宮娘娘?”
敖薩大了膽子握住雪兒的手。雪兒也沒有縮。仿佛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