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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嶗傳

第一百一十一章 永孤大典

月嶗傳 淺宅一生 4593 2020-01-09 21:58:50

 ?。ㄒ唬?p>  大典如期舉行。這是近萬年來少有的一次佛陀飛升,故而場面異常隆重,各路菩薩、星君、使者,悉數(shù)到場,真真天庭盛事。

  與星離一起操持的還有百葉星君。百葉星君掌管天庭禮部,此等大典,自然是他的常規(guī)工作。他這次把所有事體都統(tǒng)謀籌劃好了,只需要司眠星君主持典禮,呼請雷霆。

  孔星離第一次擔此大任,一來她是摩伽最親近的同僚,送他上佛光大道,義不容辭;二來,佛祖自來就是看重于她,供她歷練也是說得過去的;三呢,她此番是代帝欽點之人,原因倒不了然,但既然上頭都是這個意思,那就更得好好執(zhí)行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升佛大典一般是沒有人會輕易來主動請纓的:容易時,光風霽月,滿庭安泰;為難時,可是劫毒四起,水火不容!

  那被眾仙公認的引劫孤星紫金仙人,不似從前遠在珈藍,此次居然親臨現(xiàn)場,讓眾人只覺這場升佛大典,定有異數(shù),典禮還未開始,已然議論紛紛。

  紫金不管,他穿著深沉暗黑的禮服,手拿法杖,寒威凜凜。

  其子張月嶗銀發(fā)飄飄,雪袍獵獵,傲然立于身后。

  這父子二人看上去一個暗黑如淵,一個皎然若月,讓人不免恍惚。

  大部分神仙并不知道,這多年來,一直是紫金仙人替他這個兒子引渡劫星,而這一次,是張月嶗第一次站在他的身后,真正意義上的實習。

 ?。ǘ?p>  那邊孔星離著一品月色輕羅留仙裙,銀華閃耀,燦若極星。這大概是上得天庭以來,她最為隆重的一件禮服。

  裙上綴滿了日月星辰,此時的孔星離,眼中仿若流經(jīng)山川大河,波光靈動,粼粼泛金。

  仙眾中,不少女仙感嘆,這司眠星君,不過是女使加持,品階不是多高,卻也真的只有她能撐住這個陣仗。并非貴胄仙姝,如何得此?

  這個,跟她在佛祖跟前百般受寵一樣,是為謎語。

  只有她手上那一串紅色的菩提子,仍彰顯著她乃佛門中人。

  佛祖光明大放,高居殿前,佛門盛事,各位菩薩一應立于腳下,玉帝在側(cè)。

  儀式開始,非常順利,百葉星君各種流程都走了一遍,最后給孔星離加上典禮玉冠。

  那紫玉寶頂一戴,玉袈禮服一披,孔星離在人群中顯得更加耀然奪目,連張月嶗都忍不住嘴角一挑。她是,我的。

  星離在百葉星君的指引下,傲然唱謁:

  苦役行吟,磋磨半生;道臺開光,天宇勝青;諸般圓滿,歡喜佛成。

  阿牟!

  禮行。大典上祥云藹藹,紫氣蒸騰,歡喜佛即將橫空出世。

  此刻星離立于雷池之旁,微笑著看摩伽一腳跨入雷池。只要他挺住雷霆,而能不越雷池一步,便即刻飛升成佛,永成歡喜。

  一切都將水到渠成,眾仙紛紛退避三舍,只等歡聲雷動。

  只有張月嶗還未挪步。

  上一次在雷池中人,便是自己。雖未遭遇雷霆,卻被鞭笞得皮開肉綻,根骨幾斷!

  如今鞭笞自己的人,就要得道飛升,歡樂成佛!哼!月嶗眼底的劫數(shù)如濃云密布,不怒自重。

  于是那手中的剔透琉璃扇便拿不穩(wěn)了!張月嶗第一次失手掉落花月寶鑒,那寶鑒就地展開,引得眾人齊齊注目:

  此刻其中不是春花秋月,而是張月嶗為了一平孔星離心頭怨憤,甘心被摩伽狠狠抽打的情形。

  他打過他!

  原來如此。

  那摩伽的劫毒,實為自己種下。

  那日下手,摩伽超越佛門,狠辣果決,做下的遠非佛門中人可做之事。雖是為了同門之誼,未敢有人疑義他懲戒過重,但如今緊要關(guān)頭,蒼天還是秋毫必察的。

 ?。ㄈ?p>  摩伽與星離,情知不好,卻各自不動聲色。

  天邊隱然轟響,雷霆即至。

  萬壑雷霆,砯巖轉(zhuǎn)石,來得萬分洶涌澎湃,有席卷宇宙、侵吞八荒之勢。

  連張月嶗都退去了,唯一留在當場的,只有司禮官——孔星離。

  “司眠使今日倒是盡職盡責,雷霆萬鈞也不懼怕,還在典禮現(xiàn)場等候?!北娙俗h論紛紜。

  “大典并無此一項,需要典禮官在場?。磕皇峭瑑娗檎x深厚,想近身觀禮?”

  百葉也納悶,卻不敢貿(mào)然近前提醒,因為天雷無眼,自家性命要緊。

  想來佛祖座下,她竟然敢立,自然立得。

  “雷光紫電,赤火流星。赴身摩伽,立蕩乾坤!”

  星離的請雷法謁一聽就是護短,分明有驅(qū)散雷霆的隱諭。

  天雷應聲而下,撕云裂空,當然就是直接撲向了摩伽,眾人引頸就望。

  眼見那道雷電劈到近前,還差一個須臾的時侯,卻陡然變幻龍行,分身成二,左右加持,如二龍戲珠,如雙鞭絞索,將那摩伽纏勒得鐵緊,于是強光四起,火花飛濺,摩伽頓時血肉嚼嚼,華裳盡裂。

  縱是鐵打,這枚十字雷也讓摩伽悶哼出聲,半跪于地。幸在修為深厚,堪堪捱過。

  眾仙長出一口氣,都偷眼看那紫金父子。一般升仙無外乎就是一道喜雷,你父子二人記恨人家鞭笞之過,平白加了一道。現(xiàn)如今人家受過了,可不就落地圓滿嘛。

  正待眾人要走過來,齊齊賀喜的時候,天際居然再次炸響雷霆。眾人起初還當它是個禮花聽個響,并不曾料到,它還真的會趕過來!

  如果說剛剛憑空追加的一道雷霆,尚且在大家的接受范圍之內(nèi),此刻的這一道,就沒有人能想得到了。

  摩伽再是金剛不壞之身,天庭之上也沒有聽說有人能捱住三道雷霆。

  大家把眼光又都瞄向了紫金仙人,意思是您這番記恨倒真有夠長久!紫金仙人卻斂眉含目,并不放眼回應,立在身后的張月嶗更是饒有興致地看向天際。

  大家一時都看不明白,又無法插手,故而眼睜睜看著池中的摩伽再次蓄力挨雷,護衛(wèi)隊中有幾個不知事體的小兵,都嘰呱嘰私語起來:完了完了完了!天蓬一疊聲地呵止。

  雷到近前,眾人又再次被看跌了眼珠。這道雷,再次分身如龍,此時竟是三條。風云翻滾,裹挾著萬千變幻龍氣,沖摩伽當胸直逼而來。

  噓。滿場盡是倒吸涼氣之聲。

  今日歡喜佛,怕是要被這父子二人整得倒斃于雷池了。

  眾仙騷動,玉帝趕緊抬起屁股離開了龍椅,佛祖原本候于殿內(nèi),等待參拜,此時見雷聲殷殷,居然也移步來看。

  面對三龍并進,摩伽念起心經(jīng),撐起佛骨,想到,既然如此艱難,那必定是應當應份遭受的,心中一直默默輪查一番,自嘆心中掛念不下的,居然是眼前人。

  原以為自己冷眼看穿,卻還是熱腸掛住,不能忘情。

  孔星離并不駭怕,反而遞過一個溫熱的眼神于他,示意他不要驚慌。此刻還有如此淡定的眼神,摩伽自贊沒有鐘情錯人。

  于是垂首冷笑,為她,這個佛,不當也罷。

  只見孔星離作為典禮官,一直默默。自從皎皎無端沾染劫毒,她就知道,此事必然難以輕易了斷。時間匆促,根本來不及讓她仔細探究,今日若實在過不了這個坎,那她心中,倒也有一個應對之策。

  沒有誰,會無緣無故成為一場大典的典禮官,眾人不知,天意知道。

  那日摩伽向她要一句話的時候,她曾隱隱感到他的劫數(shù)所在。適才又見月嶗的花月寶鑒中,介懷摩伽為了她施暴于他,更是心中了然。

  既然確定緣起自己,那今日就知道該如何做了。

  此刻她果斷拈指占訣,默聲引雷:“我意星君,撼請雷神,八煞生威,不若逆行!”

  她這是在延請風雷,改道逆行,一旦典禮官開了這個口,雷神自然會如她所愿,但是……

  果然,三龍戲珠,兩道以風云運徹之勢改了路徑,撇了摩伽,直奔她孔星離。

  場外一陣疾呼:“司眠星君!速速退避!”

  孔星離卻張了手臂,面對蒼穹,直等雷霆。

  “她要引渡!”眾仙紛紛驚呼,“今日這是舍命求佛了!”

  幾乎同時,那留下來的一道已然“砰”地擊中摩伽,從摩伽前胸對穿他的后背,摩伽身形一緊,幾欲貼合,搖搖欲墜之際,卻發(fā)出一聲迸裂肺腑的咆哮,奮力撐起,皮肉削薄,卻佛骨宛然,金光繞體。

  歡喜佛,成了!

  而在他成佛的一瞬間,那岔開的兩道光電,直逼孔星離,摩伽最后啞聲喊道:“不要!”聲音卻被生生地堵在了金光佛罩之中。

  以星離的修為,抵一道雷擊或許還有些微生意,但是兩道?不要忘了她的功力多為虛數(shù),由花仙幽曇而來,花神本就羸弱,況且她受苦頗多,一道雷霆便可要她性命,兩道過去,了無生機。

  摩伽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就要為自己永墮輪回,而自己雖為佛陀依然無可奈何,只覺得此刻自己被人生生活埋,疼痛錐心刺骨!

  一道先至。孔星離玉袈禮服被那急勁強風帶得鼓脹,卻被生生撕裂,那雷穿心而過,孔星離身形一晃,胸前炸起一團血花。

  呵!場外一陣噓聲!這道分雷雖然生得險惡,可巧偏偏從她空心穿過,看上去剌開了孔星離當胸血肉,卻應該只是皮外之傷,不傷根本。甚幸!

  可駭?shù)氖牵€有一道。

  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了紫金仙人。只見他已然張目,身后的張月嶗通身紫光大漲,雙手已經(jīng)祭出天庭重器——紫刃。

  眾人知道,只需紫刃一出,那最后一道雷霆必然改變方向,放過司眠星君!

  眾仙心中這才真正舒緩了氣息,慶幸這任性小兒,此刻還殘存了些許情義。

  (四)

  最后的雷霆轟然而來,紫刃錚鳴相迎,即刻短兵相接,千鈞一發(fā)之際,孔星離被一股外力猝然蕩開,整個人頓時匍匐倒地,昏厥過去,頂戴上的玉斛珍珠,清脆干利地滾落一地,斷成一滴一滴。

  那道雷就生生地被改了方向,更顯兇煞,與來物相擊之后,便直直插入地底,幾近千仞!

  直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

  終歸一切雷霆過后,天空彩虹。雷池一片狼藉,但終歸禮畢。

  百葉派人扶起摩伽,趕赴佛祖跟前接受洗禮。

  天庭之上,為迎來了一位新佛而萬殿輝煌,喜慶延綿,鐘鼓聲樂不止。

  而通月小筑,成了最為闃寂的所在——孔星離被人匆匆放進了眠香池。

  許是摩伽飛升功成,星離心中一時無憂無慮,夢中既然了無摩伽。

  倒都是那孔星河時時在夢里晃來晃去。有時站在她的榻邊,喂她苦藥;有時立于窗前,為她誦經(jīng);有時行于廊下,替她憂心;近處時時依偎,遠不過樹底,為她祝禱……

  還有,當日星河的五日成人迷夢,天天變成她的不醒神,每日在她的夢中來回穿梭:夢中繾綣纏綿,情誼兩長,一笑而言,篤定終身。

  孔星離全然以為是真的。

  十幾日后,紅著臉恬然醒來。

 ?。ㄎ澹?p>  新醒之時,耳旁便有新人通報,歡喜佛當日歡喜成佛,大典立成。

  星離大喜,她驚喜于摩伽能夠扛住盛大雷霆,也慶幸引向自己的那道天雷穿空心而過,于是心中感恩上天垂憐,歡歡喜喜地跑去歡喜佛殿,探看摩伽。

  摩伽已經(jīng)另立大殿,亦是金碧輝煌,佛光閃耀,顯赫尊貴,莊嚴氣派。

  “摩……”星離猛然改口,“司眠拜見歡喜佛!”

  “司眠星君。”摩伽的臉上一陣笑意,比從前認真地當兇煞使者的時候和藹可親多了。

  “是不是也還沒有習慣做大佛???我這是昏睡了幾天?”星離在摩伽跟前,口氣并沒有大改。

  “司眠星君,你怎么不在小筑準備,倒跑到我這兒來了!你可知道,從今日起,便要追隨佛祖遠去岷山修行?”摩伽并不回復她,只是錯開了話題。

  “司眠不知,不曾有人告訴我??!”星離愕然。

  “是了,你殿中的染染不在,許是沒有人通知你?!?p>  說到染染,星離的眉頭微微一皺,又默默令自己平復下來。

  “即刻就要啟程,你可有何事要交代與囑咐的?”

  “現(xiàn)在就要出發(fā)?”孔星離一時錯愕。

  “嗯,即刻啟程!佛祖和伽諾已經(jīng)準備妥當。此去岷山,五百年才能回來,你可……”

  “這么久,我還有話要……”

  “要如何?你有話就現(xiàn)在說吧!”

  “不是的。”星離難得地嘻嘻笑了起來,“我出來的時侯還沒有看見星河,我要跟他說一聲,讓他在小筑等我。不說一下,他肯定會不高興,這些天都是他在照拂我呢?!?p>  “他……他在照拂你?”

  “是呀!我知道你是不方便去小筑了,不過沒關(guān)系,星河會照顧我!”星離怕摩伽難堪,往日他們起居上雖各自獨立,但是每次星離微有不妥,都是摩伽親自過問,小筑里外從未禁忌過他的。

  “唔,你不想去廣寒看看?”

  “去那里做甚?”星離覺得摩伽的話很是無厘頭。

  摩伽凝神收聲。

  “那你如何?折返你的通月小筑去……等他?”

  星離一想,從小筑出來,一路倒也沒有看見孔星河。

  這要找上一圈,廣寒宮和元帥府都得去,時間不夠,難不成讓佛祖等待自己?那可不敢。

  “也不用,我自有辦法,畢竟佛祖那邊耽誤不得?!毙请x轉(zhuǎn)身歡快地出門,走了幾步又折回來悄聲說道:“摩伽,你成佛之后,胖了一點哦!”

  呵呵。歡喜佛勉強地沖她笑笑。司眠,你的笑,終于甜了,只是……

  星離出門便見云頭金光萬丈,佛祖都帶伽諾出發(fā)了。

  她來不及細想,趕緊踩了一腳云,追了上去。

  逢了伽諾,隨在佛祖云后,一路往西。

  云端順風之際,星離之心突然充溢飽脹,渾然不覺,自己胸口早早長出一顆肉心來。

  真真的肉心。

  星離驚喜地沖佛祖指了指自己。

  佛祖含笑頷首。

  星離含著淚笑出聲來——自己已然得一人心!人心是誰?孔星離心中只有一個答案。

  既然如此,那孔星河,我便與你白首不分離!

  孔星離當即解開了螢囊,挑了一只大的出來,拈指寫了一封短札:

  星河,我外出岷山500年,你在小筑等我。

  想了想,又在后面紅著臉加了一句:

  我在岷山想你。

  閃著光的命宿蟲帶著她滿腔的愛意,撲閃著翅膀,往回飛去。倒不像是往通月小筑和天蓬住處飛去,卻像是往廣寒飛去。

  哎呀,你怎么飛錯了呀?星離眼中一錯,手下便一個不小心,手中的螢囊袋子呼地一個閃失,里面的命宿蟲盡數(shù)飛出,延延綿綿,搖曳了一條光的尾巴,都跟去了月宮方向。

  “哎!”星離不由自主低呼?!拔业拿尴x!”

  佛祖在前,朗聲說道:“司眠星君,你的命宿蟲,岷山再尋吧?!?p>  “喏!”星離不敢造次,踩住云頭,趕緊跟上。

  與她并行的伽諾,臉上有飄忽不定的光影,不知是何表情。

  星離只知道,命宿蟲錯飛了廣寒。

  但她不知道,命宿蟲的宿命,就是廣寒的寒潭。

  

淺宅一生

今天在Word和Excel之間來回切換的我   忙到領(lǐng)口夾著回形針去見領(lǐng)導的我   然后,校稿出了一行錯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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