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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嶗傳

第十章 醋海

月嶗傳 淺宅一生 2920 2019-10-01 01:00:45

  (一)

  第二日晌午過后,雨生一直等著暴雨如注的辰光。

  他借口說等一個朋友,按捺住兩個思歸的妹妹。只是早上青枝妹妹就滿腹狐疑了,此刻探問道:

  “哥哥幾時會友不去文源樓,改在月老廟了?難道想等月老賜我一個新嫂嫂?”

  雨生柔聲制止,道:“小女子不可胡言!豈可平白揶揄你們的嫂嫂?”

  閨閣少女,原本在外都是聽從哥哥的,便不再造次。

  雨生微微心焦,還好雨就下了下來,他才松了一口氣,遣了一個小家丁回家報信說要晚歸。

  然后支起懶腰,故意說了一聲:“怎么如此乏累?”吩咐幾個強壯家丁照顧好小姐們,借口說頭痛,踱到后邊廂房說要睡上一會兒。

  倆姐妹面面相覷,四哥這是怎么?眼見天冷雨重,窗外都晦暗了。青枝年紀稍長,自以為阿哥就是自己想的那樣,不免心慌,掰著手指頭,想著回家后要不要先行知會母親大人。

  臨了,王雨生還刻意叮囑義松,不要隨他過去,不是他自己醒來,不要去喊他。

  義松欲言又止,訕訕地退了回來。青枝沖凌枝妹妹扮了一個鬼臉,一副我全懂的表情。

  過午時分,雨生瞌睡。星離閃身進了雨生的夢里,雨生也夢中起身,說:

  “梨馨,走,我?guī)憧纯丛吕先ィ虺蚰阏J不認識自己的同僚?”

  哈哈哈,同僚?星離笑岔了氣,樂滋滋地跟著這個地上好友,奔向月老廟。臨入廟門,她收功斂去了自己的靈力,防著被這地上的小仙認出來,因為總保不齊有愛管閑事的去告狀。

  一進月老廟,看見眾多的信男信女分外虔誠,果然是真有其神!星離稀奇了,什么時候天宮分派了這樣一個官職下凡?

  只見遠遠大殿之上,有一尊金身,恍惚如同西點大佛,慈眉善目,星離一見心喜,呀,若是他老人家在這兼職的話,那就不怕了,以后沒事還可以來這里坐坐。

  她縱身飛過,輕輕停在了寶像之前,正要上前露個笑臉賣個乖,定睛一看,笑容凝住了。

  這人?縱使他白了頭發(fā),長了胡須,背也駝了,眼角也慈善了,但這個輪廓,夢里幾次逼得她泫然欲泣的,不就是他嗎?

  孔星離頓時心亂如麻,無法思慮真假虛實,只有轉身飛奔逃去。

  雨生在夢里也是分外驚詫,這個呆子倒不是察覺到星離的異樣,因為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把他完全吸引住了,那人神色呆呆地立在他的身前,讓他不由得驚喜得大喊:

  “月嶗兄弟,你怎在此?”

  那人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追向他的身后,眼睛半天沒有眨,最后回過神來,邪魅地一笑,有幾分咬牙恨意地說道: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然后收回目光,改了個久別重逢的喜悅臉色。

  他們彼此都認出了對方。

  張月嶗這日下得天庭后,先在廟中點卯,順便附身神像之上,打坐休整,突然手中紅線如脈搏跳動般,變得分外強勁。他展目一望,正好是星離展開裙袂,含笑翩躚,飛至眼前,那情形似在昨日夢中,仿佛從前天上。

  真的是你嗎?

  張月嶗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第一時間,居然心中一酸,差點脫口而出,“星離別走!”

  但是他隨即也看見虛晃的王雨生。此時的雨生在自己的夢中,只是一個帶著光圈的影像。俗人是看他不見的,只要這樣,他才能陪著孔星離的真身,一道現身月老廟。

  張月嶗一瞬間就了然了,原來你寄居在文曲星的夢里,怪不得我遍尋不得!

  終于知道你在哪兒了。

  張月嶗嘿嘿一樂??仔请x,欠債還錢,我先逮住你打一頓;佛祖那兒,你再自去交待。

  星離轉身飛開,張月嶗縱使沒有雨生擋著,他也不打算去追,貓捉老鼠,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啊!他要慢慢玩死她!

  所以他收回目光,打算先和雨生敘舊,事有輕重緩急,先搞定自家哥哥的事情,保他一家團圓美滿才是有義氣呢對吧!

  這邊未等認下王雨生,就聽見義松在外面蹬蹬地跑,好像是在往王雨生眠臥的廂房過去,語帶驚慌:“四少爺,四少爺,不得了了,我們遇見山匪了,小姐她們……”

  “什么!”王雨生一下夢全醒了,這熱鬧非常的月老廟,幾時山匪敢來?

  “小姐她們如何了?”顧不上許多,王雨生從床上彈跳起來,拔劍闖出后院,混上小廝,跟對方一陣激烈對打。

  對方人多勢眾,他雖武功了得但是在這大群糙漢面前,鐵定是落了下風,心急如焚之際,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夢里看見了張月嶗,于是管他有用沒用,拿出懷中的血絲青玉莢,對住大吹。

  只聽青玉莢聲音清越,響遏行云!

  當日張月嶗與他分別之際,就叮囑自己有事可以吹此玉哨,縱若不是他親來,也定會有人現身幫忙。繞是不信,此刻也是無法之法了。

  果然一陣鈴鐺激越之聲響起,張月嶗仿若天外飛仙,裹挾了一個巨型口袋呼嘯而至,這群山匪頓時傻眼,他這個口袋看似并無刀劍的本事,卻也別有天地,乃是天庭又一寶物——乾坤萬象袋,輕易地就把一群人套在一起,掙揣不得。

  他走過去用繩把布袋綁了起來,看得王雨生啞然失笑,那繩子騷氣得很,赤紅顏色,鑲了金絲銀線,就像剛剛從繡房里借過來的一樣,王雨生心下想,這小子莫不是又打溫柔鄉(xiāng)而來?

  這邊了結了山匪,才問清了,原來是伏行過路的一群賊寇,看上廟中出行的小姐過于嬌貴美貌,才不顧青天白日大膽下手。

  剛好回去稟報的小廝也回來了,家里老夫人放心不下,一怕兒子頭痛腦熱,二怕女兒們有甚閃失,遂加派了兵丁過來,剛好足夠人手把山匪拿去交了官府。

  王雨生心下叫苦,好在一場虛驚,要不然,妹妹們在山匪手里出了事,自己也是不要做人了。當下,急急地拽了張月嶗,攆著兩頂軟轎,遠離是非之地,速速回府。

  回到府邸,老爺在堂上等候,一張臉氣得鐵青。母親淚花閃閃,也是一副又氣又痛的模樣。

  “雨生啊雨生,平日里,你最是穩(wěn)重,今日為何挨挨蹭蹭,在月老廟逗留如此長時間?一則山雨一則天晚,哪一個不是要早歸的理由?”

  “看你也沒有什么不妥,為何要在月老廟邊上的小茶寮宿下,還不許義松靠前?你這是在外面辦什么差事呢!”

  暴怒的老爺子一句接一句質問,問到雨生奇奇怪怪的地方也不自覺。夫人暗自拉拽他的袖子也還是未曾察覺。

  雨生瞥了一眼青枝,小姑娘一點不懼,反倒拿眼珠子溜向自己的嫂子。端端在那兒,慣常場面上的那種端穩(wěn)低眉,只是胸口起伏不定,想來是真生氣了。

  王夫人立馬瞪了青枝一眼,同時再用力扯了一下正暴跳如雷的老爺。王丞相這才注意到堂下還坐著一個臉色已經很不好看的兒媳婦,遂心下一驚,怕問出兒子什么說不得的事來,趕緊作罷。

  他甩手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斷!你們夫妻二人回房,早點歇息吧!”

  端端說了一聲是,起身就走。雨生也起身,端端經過身邊,還是退了一步,等他先走,再跟在身后,王夫人和老爺都滿意地點點頭,嗯嗯,何時何地,都是夫為妻綱?。?p>  不成想,勉強被放過的王雨生突然又轉身,說:

  “父親,我還有一個客人等在廂房,我?guī)蟻硪娔?,今日也多虧于他!?p>  老爺其實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今日實在乏了,便說:

  “那是自當禮遇的。今日太晚,明日晌午,家中好好設宴款待,謝過恩人!”

  “是,父親。”王雨生領命而去,這么多年再次見到月嶗,心中甚是激動,他忘了端端還一臉擔心以及不開心,撇下她,只說了一句:“小簾,伺候夫人歇息,我去安頓一下故友!”

  小簾領命而去,端端臉上頓時一垮,氣極的眼淚差點就流了下來,王雨生啊王雨生,你是真的有事了??!這樣借口躲著我,都不敢跟我回去對質了哈!

  王雨生卻絲毫沒有察覺,他眉開眼笑,直奔廂房而去,一推門,便大喊:

  “月嶗,今日多虧有你!”

  月嶗被他一把抓住,嘿嘿想笑,自己這個四哥,還是那樣心思清淺的一個人呢!

  還沒等二人敘舊,雨生突然“呀!”了一聲,無限懊惱地喊了一句:“黎馨!”

  張月嶗心中一絞:喊誰?你喊誰!

  口氣膽敢如此熟絡!

  “哎呀,我咋把她給忘了。”屋外暴雨如注,雨生心下憐惜不已:自己怎么辦的事啊?一慌就把人給忘了!忘哪里了?哎呀!

  “雨生?”張月嶗試探著發(fā)問,“什么姑娘?你有……紅顏知己了?”

  王雨生心內迷茫,正在發(fā)愁,毫無意識地點了點頭。

  你!點頭?張月嶗心中臥槽一聲。

  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兄弟?

  就問天上都不敢有這樣的事!

  居然到人間來氣我!

  張月嶗醋意如潑,怒氣沖頂,全然忘了自己在天宮之中流連香苑重創(chuàng)星離之事。

  此刻心下狠狠恨道:

  你二人要是有些個什么或咸或淡的瓜葛,我就,我就……哼!

淺宅一生

咋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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