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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香記

第三十四章 變通

石香記 木葳 2194 2019-10-24 21:00:00

  柳老夫人聞言,頓時愣住了。

  但只一瞬,又一個激靈醒過神來,“胡鬧!不說是皇親國戚,就是一般上門的客人,你又怎能如此慢待?我教你的那些禮儀規(guī)矩呢……”

  不等祖母的情緒更加激動,蘇汐月已迅速截斷道:“祖母,您先聽我把話說完。寧王并非是客氣,而是以命令的口氣如此吩咐孫女,孫女又怎能駁斥他?且祖母您不知,大伯祖父曾在我離開前,暗中指點并交代過我?!?p>  柳老夫人被唬的一愣,順著蘇汐月的話追問道:“你大伯祖父,囑咐你什么了?”

  蘇汐月嘆息一聲,似頗無奈的,模仿著蘇鴻飛說話的語氣,復述道:“這位寧王少年成名,又是在沙場上指揮過千軍萬馬的將軍。軍威赫赫不用說,說一不二的性子更是有名。且聽人說,他還有一綽號“冷面閻羅”。所以你千萬記著,除禮遇外最重要的是不能逆著人家?!?p>  這些話自然不是蘇鴻飛交代她的,是她上一世定居京城后聽來的。

  不過,此時被她用來勸說祖母,算是善意的謊言吧。且除了最后一句外,其他也是不爭的事實。

  蘇汐月復述的認真,雙眸微垂的模樣像極了蘇鴻飛犯愁時,又自持族長身份努力勸說旁人的樣子。

  但她即使沒去看祖母,卻是邊說邊靜心凝神的慢慢呼吸,分辨著祖母的情緒變化。

  好在,一切如她之前設想般。

  祖母聽過這番解釋,心緒漸趨平和,焦躁憤怒更是一掃而光。只是取而代之的情緒,竟是遺憾和心疼。

  察覺到祖母情緒變化的蘇汐月,困惑的眉梢微動。

  祖母之前又不認識寧王,何來的遺憾?且他們跟寧王毫無關系,應更談不上心疼吧?

  不過這情緒變化雖有些奇怪,但在蘇汐月看來,只要祖母不生氣不動怒,她就要謝天謝地了,哪里還管的了那么多其他的?

  因此,這淡淡疑惑,很快在蘇汐月心底風過無痕了。

  而對于某個很無辜的,被她形容成剛愎自用,驕傲自大,且大概會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某人,蘇汐月除了在心底抱歉了一聲外,并沒更多想法。

  陳炎是靠真本事與軍功立身,若怕這些流言蜚語那才叫笑話。再說對方堂堂一王爺,大概也不會在意他們這些升斗小民如何看待他。

  蘇汐月腦中諸多念頭晃過,不過瞬息而已。

  柳老夫人此時也已整理好心緒,嘆息著對蘇汐月邊伸出手邊道:“就算如此,咱們也不能不知進退。你答應下來后,一來見祖母就該先說。哎,走吧,咱們已讓寧王等太久了?!?p>  邊說著,柳老夫人已在蘇汐月的攙扶下,健步如飛的向前院兒花廳而去。

  而在祖孫兩人趕到待客的花廳時,卻看到本應在此枯等的寧王陳炎,已有人作陪,并手邊還有一盞冒著熱氣的香茗。

  蘇汐月的目光,在閉目養(yǎng)神的陳炎,與一旁看似安靜品茗,目光卻不住在陳炎身上打量的忠叔間,來回了數(shù)次后,才想起她似乎還沒跟忠叔明說陳炎的身份!

  但只一瞬,她就抽著嘴角立刻步入花廳內,對忠叔道:“辛苦忠叔替我待客,如今點翠正在西廂為廖老安頓,勞煩忠叔去看看,幫把手?!?p>  哎,現(xiàn)在這場面實在太尷尬,不適合多說其他,且日后讓忠叔盡量離陳炎遠點兒吧。

  在蘇汐月剛舉步踏入花廳的同時,陳炎就已睜眼看了過去。

  略古舊的雕花木門外,站著兩位身姿同樣挺拔優(yōu)雅,儀態(tài)端莊且衣著同樣素淡的一老一少。

  兩人身上即使沒有任何耀人眼花的首飾裝點,甚至衣服也是漿洗的已泛白了,但那整潔的儀容,舉手投足間的自傲與自持,卻讓陳炎忍不住有一瞬的恍惚。

  不知是周圍的古樸氛圍,亦或是彌漫在花廳中的淺淡日光與宮中太過類似,陳炎錯眼間只覺眼前的祖孫倆,那一舉手一投足的優(yōu)雅精致,竟與大朝時進宮朝謁的內外命婦相重合。

  但定睛細看之下,卻又沒有一絲內外命婦朝見時的緊張鄭重,這一老一少的神態(tài)悠閑自在的就如要去賞花一般。

  這種氣定神閑的舉止做派,就是京中的高官顯貴人家都極少見,估計能與之比肩的只有貴胄宗親,又或名門望族了。

  一念及此,陳炎忽又想起初見蘇汐月時,對方行的那個端正的福身禮,以及之后他見到的那一群衣著精致,卻言行舉止不堪入目的蘇家姑娘們。

  呵,真難以想象,她們竟是一族之后。

  不過,他記得蘇鴻云這一支,似乎早已從蘇氏一族中分出去了。

  這就難怪了……

  陳炎愣神時,蘇汐月祖孫已來到他近前,矮身行禮致歉道:“老身姍姍來遲,慢待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p>  在柳老夫人福身之時,陳炎就醒過神來并迅速側身避開了這一禮,且及時抬手穩(wěn)穩(wěn)扶住了柳老夫人道:“老人家太客氣,我是微服來此尋訪故人,還請您勿要見外?!?p>  邊說著,陳炎已將柳老夫人扶到了上首的太師椅處,并不由分說的將人按坐了下去。

  柳老夫人聞言,只深深看了陳炎一眼,便從善如流的坐了下去,口中邊道:“那老身就厚顏違禮了?!?p>  這番舉措,皆因她在之前回憶時,想起了一些瑣事,因此對寧王此來目的有了猜測。

  而之后,柳老夫人安穩(wěn)的一如平日,完全沒有面對皇親國戚的拘謹,更沒像蘇氏族長蘇鴻飛一樣如坐針氈的手足無措。

  陳炎則是說到做到,執(zhí)晚輩禮的安然坐在柳老夫人左手邊的下首,雙目微垂。

  蘇汐月在將忠叔支走后,就一直跟在柳老夫人身旁,并在其安坐后順勢侍立在其右手邊。

  一時間四下皆靜,因柳老夫人心底早有猜測,外加此刻見到人后的觀察,所以只這一瞬后,她便側頭吩咐蘇汐月,“王爺?shù)牟铔隽?,汐月你親自去奉一盞茶來吧?!?p>  蘇汐月自然看得出,祖母和陳炎這是要避開自己談事,因此躬身應是后便迅速退出了花廳外。

  只是,她出門后只繞了一圈,就在花廳旁的廡房里找到了最好的,聽壁腳的地方。

  咳,雖上一世的此刻,她被打死也絕做不出這種事,但如今的她卻早已想通,雖死守原則是很重要,但在某些時候遇到某些事時,隨機應變的變通,也同樣重要且不可或缺。

  就比如眼下,她若只做個循規(guī)蹈矩的大家閨秀,又哪里能為祖母分憂,能確保日后不會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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