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的過了兩天,趙子衿并沒有找到倉庫去,只是加強了醬缸的消毒,并且對負責消毒醬缸的流程做了一次詳細的培訓。
張致遠認為趙子衿并沒有發(fā)現(xiàn)豆豉有問題,自己逃過了一劫,依照按著原有的軌跡繼續(xù)工作。他不知道的是,其實趙子衿早就盯上他了。但是人贓要并獲,抓賊要拿贓,凡事要講證據。
又到了每十天結算豆豉貨款的時候了,張致遠早上遞上了賬簿和條子給趙子衿。
趙子衿拿過賬簿,指尖滴滴噠噠飛快的打著算盤,一會就把賬簿上的數給對清楚了,在條子上簽上了名,給張致遠批了款。
張致遠每次看趙子衿打算盤,都會覺得自愧不如,但他又打心里鄙視身為商人的趙子衿。
士農工商,趙子衿商人的身份自然比不得他這個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莫名他又覺得自己滿足了,覺得自己比趙子衿這個東家要高一級。
要是趙子衿知道張致遠的內心所想,她一定會翻一個超大的白眼。商人怎么了,沒有商人一個國家的經濟能發(fā)達起來?!目光短淺!
張致遠拿著錢和賬簿帶著陶曜去了村里,陶曜已經適應了在村里的工作,她在一邊給別人結算豆豉款,一邊收豆豉,忙得不亦樂乎的,連張致遠離去都不知道。
張致遠被人拉到了大樹后面,大樹擋住了那人的相貌,只露出了一截花色衣裳。
那個人從袖里拿了一個藍色的布袋出來,張致遠自然地接了過來顛了一下,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張致遠笑了一下把袋子放進了自己的懷里,接著兩個人又交談了幾句,就分開各自走了
趙子衿站在不遠把張致遠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看張致遠熟練的程度,這應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已經是老手了。
陶曜那邊還在忙著,張致遠回到崗位后接過陶曜手中的秤桿,讓陶曜負責結算就好,他來收豆豉,為此陶曜還感激的說了聲謝謝。
張致遠拿著秤桿一家一家的收豆豉,沒有什么異樣,趙子衿耐心的站在隱蔽處等著。
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就完了,那人既然給張致遠塞錢了,那這事肯定跟豆豉有關。
賣豆豉的人差不多賣完了,人也走的七七八八了。一個婦人挑了著兩袋子豆豉過來了,張致遠立馬上前去幫忙扶了一下,婦人感激地對張致遠笑了笑,周圍的人都稱贊張致遠和善。
趙子衿打量了一下婦人的衣裙跟剛才看到的一模一樣,再看看張致遠殷勤的樣子。趙子衿彎了彎嘴角,從隱蔽處走了出來。
“桃子,我來了!”大聲的朝喊了陶曜一聲,揮了揮手。見到趙子衿過來,陶曜停下了筆,笑著對趙子衿揮了揮手。
正在低頭稱豆豉的張致遠聽到趙子衿的聲音心中暗道不好,這人怎么來了?!
把手中的桿秤放下,恭敬的喊了聲“東家”,然后拿起桿秤,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工作。
趙子衿快步走到她們身前,伸手攔了張致遠一下:“張管事辛苦了,我來稱,你休息一下。”
東家都發(fā)話了,張致遠只好把手中的稱遞給了趙子衿,站到了一邊去,對正在排隊的婦人悄悄使了使眼色。
婦人挑起布袋想走,趙子衿肯定不能讓這兩個人如愿,便笑著開口:“阿嬸,你要去哪兒?您放心,我絕對準稱的,肯定只多不少,你放心!”
周圍的人聽了趙子衿的話都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阿萍,你就別拿走了,那么重,讓東家?guī)湍愣嗫磶捉锇??!?p> “行啊,多看一兩斤不是問題。哈哈哈”
那個叫阿萍的婦人被大家調笑的也不敢明目張膽地離去了,只好繼續(xù)在隊伍里排著隊。
很快就輪到了她,豆豉用兩個布袋裝著,布袋口子用細繩緊緊地扎著,看不出里面的品質。
趙子衿用桿秤把兩袋豆豉吊了起來都稱了一次,一袋五十多斤,兩袋一百多斤,是今天送豆豉來的人里面最多的。
趙子衿低頭看了一下賬簿,這個人幾乎每天都會送豆豉來,又不是開豆豉廠的,一個普通家庭一個月怎么可能送得出千把斤的豆豉來,有問題。
“阿萍嬸,你曬了這么多豆豉啊??刹荒芤驗槎刽牧颂锏匕。菢涌傻貌粌斒??!壁w子衿放下稱,對著婦人說道。
見趙子衿沒有檢查的意思,婦人連忙應下了,陶曜提筆在賬簿上登記了下來。婦人和張致遠都松了一口氣。
正要走的時候,趙子衿卻開口攔住了人:“阿萍嬸,等下你來下醬園好嗎?我有想跟你談談?!?p> 婦人的心又提了起來,周圍的人都由艷羨的眼神看著她,她只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很快,豆豉收完了。三個人提著豆豉回了醬園,阿萍嬸已經在議事廳等著了。趙子衿讓張致遠和顧玄青兩個人提著阿萍嬸交貨的兩袋豆豉進了會議廳,并關上了門。
“你們兩個,誰要先說。”趙子衿從辦公室里拿了一包用布巾裹著的變了味豆豉出來,站在身后的顧玄青也把阿萍嬸交的豆豉袋子的口子打開了,是一股咸中帶苦的味道,并不是博頭村熟悉的那種咸香回甘的豆豉味。
“東家,你聽我說,雖然這個味道沒有咱們村的好,但也是能吃的。這個豆豉是我娘家做的,我娘家窮,我弟弟一家二十了,還沒說上媳婦。知道東家收豆豉,所以才讓娘家把豆豉送過來的。東家,求求你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夫家,不然我會被休回家的?!卑⑵紜鹫f著說著就哭上了。
趙子衿沒有理會正在哭的阿萍嬸,轉向低頭站在那里的張致遠,一臉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