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雅間坐下,老鴇笑著將一本畫冊放在我面前打開,問道:“不知這位公子要點這畫冊上的哪位相公?”
我瞥了眼,畫冊上全是擺著各式姿勢的不同男子,或眉眼含春嫵媚妖嬈,或手執(zhí)韁繩魁梧雄壯,或輕挑銀弦飄逸如仙……
心嘆這年頭做女人真不容易,不僅要和一堆女子比,現(xiàn)如今還要和這么多千嬌百態(tài)的男子比,競爭可真夠激烈的。
我喝口茶壓壓驚,對那老鴇道:“就要你們那個功夫最好的憐止?!弊谝慌缘陌⒘褚宦犨B連咳嗽。
那老鴇一頓,為難地道:“我們憐止馬上要登臺表演了,您看今日這樓下大廳、樓上包間全都滿了,都是為了來看憐止的。他表演結(jié)束后的時間,也已經(jīng)一個月前就被包下了。”
我放下一張銀票,豪邁道:“我出雙倍,讓他演出結(jié)束后先來陪我?!?p> 那老鴇眼珠子一下便粘在了那銀票上,撕都撕不下來,忙道:“好好好,老身這就去和那客官商量商量。您可以先看憐止的表演,咱們憐止的舞技可是絕頂?shù)拿?!?p> 正說著,忽聽樓下一陣歡呼喝彩聲,原來憐止上場了。
我原以為除了那個登徒子花神,再沒人可以威脅到我的美貌了,卻不想今日又來一個,心中著實有些不爽快。
古琴的淺唱低吟聲中,一纖弱男子緩緩而至,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彩扇飄逸,恍如謫仙,如夢似幻。
忽而水袖甩將開來,衣袖舞動,無數(shù)花瓣凌空而下,飄搖爛漫,一瓣瓣,牽著縷縷沉香,似一副絕美的畫卷。
唇角微勾,抬腕低眉,手中折扇“唰”一聲展開,半遮半掩,長袖漫舞,舞姿輕盈,飄忽若仙。
繼而又將折扇合攏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
琴聲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筆如絲弦,轉(zhuǎn)、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云,若龍飛若鳳舞。
琴聲漸急,他的身姿亦舞動的越來越快,雙手婉轉(zhuǎn)流連,衣袂翻飛,一雙水眸中流動著萬般琉璃光芒,流光飛舞,整個人猶如水中之月,朦朧飄渺,閃動著迷人的色澤,卻又是如此遙不可及。
無數(shù)紅色花瓣輕輕翻飛于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漫天花雨中,一身白衣的憐止忘情地獨舞在自己的世界里,姿容絕美。眾人如癡如醉的看著他美輪美奐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呼吸。
直至憐止舞畢退場許久,眾人才反應(yīng)過來,掌聲雷動,一同高呼:“憐止!憐止!憐止……”
“哎呀!想不到人間竟有如此妙人,且還是個男子!我都要動凡心了怎么辦,小離?!”
身旁阿榴這才反應(yīng)過來,激動得大叫,美眸如炬,俏臉暈滿紅霞,雙手使勁搖晃我的手臂。
“嗯,這有何難,那就抱回家養(yǎng)唄!”我鼓動她道。
想來在妖界養(yǎng)個凡人玩玩似乎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正如是想著,老鴇就來了,一臉歉意地道:“這位公子,怕是要對不住了,清月閣那位公子說要出三倍價錢點憐止。
我們雅竹苑里別的沒有,俊俏的相公有的是,您看要不要換個別的相公?”
“哦?‘清月閣’?走,阿榴!我們?nèi)钦l與我們搶人。”說著我便同阿榴一起出門往清月閣走去。
剛行至清月閣門前,就聽到“砰”的一聲桌椅倒地的聲音,然后是柔弱到極致的聲音:“啊……公子你再如此,憐止要喊人了!”
“呵……喊呀,我倒要看看你要裝到什么時候?!崩淅涞哪凶勇曇?。
急得一旁阿榴趕忙一揮衣袖打開房門,可是看到屋內(nèi)的香艷場景,我倆石化當場。
繡著鴛鴦戲水的暗紅色地毯上,一紅衣男子趴在地上,如墨長發(fā)垂落遮住了臉頰,身下,一白衣男子衣衫半褪,露出了白皙的胸膛,胸膛之上,按著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
他們身旁是倒地的桌子和椅子。
我暗忖原來男子和男子像阿榴說的一起這般那般時,竟是如此激烈的。
聽到房門打開聲,那白衣男子立刻轉(zhuǎn)頭向我投來求救的目光,雙眸閃動著盈盈水澤,絕色的臉龐透著慘白和無助,讓人母性光環(huán)大增,恨不得立馬將他護在身后保護起來。
而紅衣男子只是頭也不抬的吐出一個字:“滾!”
看來被我和阿榴壞了好事著實氣得不輕哪!
我摸摸鼻子,尷尬笑笑,趕忙一邊關(guān)門一邊道:“呵呵,那個不好意思走錯房間了,你們……繼續(xù),繼續(xù)?!?p> 說完偏頭看一眼阿榴,“阿榴,我們走。”便迅速轉(zhuǎn)身離開。
走出兩步卻不見阿榴跟上,只聽得又是“砰”的一聲!
轉(zhuǎn)頭一看,門又被阿榴打開了,這次是直接用腳踢開的,接著是一聲大喝:“男子漢大丈夫豈可如此欺辱一個柔弱女子?哦不,男子!”
我瞥一眼那被阿榴踢的搖搖欲墜的門板,扶額,有些后悔攛掇愛管閑事的阿榴一同來人間了。
人家打開門做生意,好不容易遇上個為見一面愿出三倍高價的金主,她卻如此壞人好事,著實不地道??!
我正想撇下阿榴自己先去別處看看熱鬧,卻聽一聲熟悉的輕喚聲:“沫沫?”
往發(fā)聲處一看,誒?這不是那個登徒子嘛,之前只看到他側(cè)臉,還被垂落下來的長發(fā)遮住看不清,現(xiàn)他已站起身來我才看清。
心道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呀,去哪都能遇上這登徒子。
沒想到此人口味如此之重,難道這憐止才是他的心頭愛?那我打破他的好事他豈能善罷甘休?
正如此想著,花隱便瞬間移動擋在我身前,伸手握住我的肩頭,“沫沫,你如何會在此處?”
肩頭忽然收緊,聲音染上了一絲寒意,“方才是你在隔壁和我抬價要搶憐止?你如何會認識他?你可知他是……”
“沒事,我明日再來買他也行!”我看這活了上萬歲的堂堂花神竟然為一凡間男子如此激動,我又素來隨和寬容好商量,遂趕忙打斷他。
“買?你竟要給他贖身?!”不想花隱一聽這話卻是愈發(fā)激動,手掌捏拳咯咯作響,額際一道青筋突起,欲崩不崩將將要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