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太陽升起,夜幕漸漸褪去,掐指算算,今天是陳桐來到這里的第五天。
得加快步伐了。
太陽存在的時候,地獄使徒并不會追捕他們,所以躲過了第一波追擊的兩人只有趁著白天機會,繼續(xù)向黑暗森林深處進發(fā)。
這里林木參天,樹木枝冠很大,干上也長滿了碧綠的苔蘚,陳桐不明白,為什么如此生機盎然的森林會被冠上黑暗這種名字。
沿著林間的一條小河,陳桐跟在男孩兒身后一點點摸索著前進,她穿的鞋子被堅硬的石頭劃了一道道口子,正好給了她一個回家再買新的理由。
有男孩兒在,陳桐想事情時都變得開朗,感到莫名的自信。
不過已經第五天了,她的身體在原先的基礎上更加虛弱了幾分,走了一會兒,她就發(fā)覺自己連邁開步子都變得困難。
加之森林里又十分潮濕,讓她覺得渾身難受,體力下降的也就更快。
咬牙撐了一會兒,這次,男孩兒早早發(fā)現陳桐的狀態(tài)似乎不大對勁,所以便停下來詢問怎么回事。
“我的體力跟不上了?!标愅┥n白一笑。
聞言,男孩兒陷入沉默,心想:“已經第五天了,她的生機就快消耗光了?!?p> 沒有猶豫,男孩兒從行囊里拿出一瓶東西,將它遞給陳桐:“把這個喝了,可以恢復體力。”
“真的?”
陳桐眼睛一亮,二話沒說便把那瓶東西喝了下去。
味道很怪,而且黏糊糊的。
剛下肚,溫熱的感覺從小腹流向四肢百骸,她能感受到自己流逝的體力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恢復。
“我靠!這東西效果也太好了點吧,是什么玩意兒做的?”
陳桐飆了句粗口,頓時就來了勁。
“巨龍唾液?!?p> 男孩兒老實回答。
時間靜止,幾乎可以聽見某人三觀破碎的聲音。
簡單的回答,沖擊力卻實在巨大。
“我靠!”
一陣反胃,陳桐跑到河邊,干嘔了好久才停下。
她自幼吃遍天下山珍海味,本以為世界上再沒什么新鮮的東西可吃,但今天,她算是長見識了。
“你大爺的!你從哪里搞的這東西?”
男孩兒沒回答,只是說道:“走吧,快結束了?!?p> 對此,陳桐不滿地嘟了嘟嘴,甩袖跟上。
男孩兒總是用一種神秘的姿態(tài)面對自己,若不是她對前者有種莫名的自信,她絕不會跟著他走。
她現在越發(fā)好奇,到底為什么男孩兒會知道這么多。
時間推移,兩人來到了黑暗森林的第二個阻礙——巨石瀑布。
瀑布橫斷在前往黑暗森林深處的路上,水流湍急,兩邊有巨大濕滑的巖石拱衛(wèi)。
要想繼續(xù)走,就必須翻過這五米高的巨石瀑布。
陳桐試了一下,可巨石的圓潤和它上面的流水讓她根本使不出力氣,更何況翻過去?
關鍵時刻,她很自覺地把求助的目光盯向男孩兒。
“想找我?guī)兔??”男孩兒問?p> “嗯嗯!”
前者很懂事,這讓陳桐滿意的點了點頭。
可緊接著,男孩兒的下一句話卻實實在在給她潑了盆涼水。
“求我。”
“啥?”
陳桐以為自己聽錯了。
長這么大,還有人這么不開眼讓她求?
“呵呵……”
一陣冷笑,陳桐沒有絲毫遲疑,只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大跨出一步,緊接著一拳就要打在男孩兒的腦袋上。
這要是打中了,絕對嗡嗡的。
奈何……
還是打空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陳桐的身手和男孩兒比,還是差了很多。
不過她不信邪,接連補了好幾下,可都被男孩兒一一閃過,反倒是她自己,累的氣喘吁吁。
“你、你練過武術?身手這么好?”
“沒有?!?p> 男孩兒搖頭,不過他又頓了下補充道:“練過鋼琴和書法?!?p> “你在逗我?”陳桐覺得自己又被調戲了。
“是把鋼琴綁在手上練書法?!蹦泻红o靜地回答。
三觀再次破碎,當她什么都沒說好了。
不再搭理陳桐,男孩兒徑直走到她面前,指了指她手上的彼岸花戒指:“沉下心去感受它,在這個世界里,它會讓你擁有擊碎巖石的力量?!?p> 絕對信賴下,陳桐照做了,她的掌心也開始漸漸發(fā)燙。
“現在,爬上去?!?p> 時機成熟,男孩兒下了命令。
陳桐點點頭,一個疾躍就撲在了巨石上,手指微微用力,便輕而易舉的捏進石頭,向上爬去。
之前的濕滑和堅硬,已不值一提。
陳桐走到一半,突然發(fā)現男孩兒沒有跟上來,正疑惑,卻發(fā)現后者正朝著瀑布的反方向走。
一個沒捏緊,差點摔下。
“你要去哪兒?”陳桐高聲喊了一句。
男孩兒停在原地,指了指自己的正前方:“使徒來了,你先上去,我等會兒就來?!?p> “有太陽的時候不會有使徒,這怎么可能?”
詫異間,陳桐用余光瞥了一眼,男孩兒沒騙她,他的身前,真的有兩個身影被夕陽拖的很長很長。
她現在有些明白,為什么這里會叫黑暗森林了。
來的兩人是對男女,陳桐曾見過其中一個,女人是男孩兒的母親,而剩下的那個男人,和男孩兒的叔叔長的很像,但神情卻溫和可親。
這……
是他的雙親?
一瞬間,陳桐無言了,因為男孩兒這次要面對的追捕者,是他記憶里最放不下的人。
喉嚨似乎被什么東西堵住,陳桐想哭,卻不敢,咬咬牙,只聽她突兀地高聲喊道:“喂!大傻子,我等你跟我一起離開,你不來,我就不走了!”
聞言,男孩兒愣神一瞬,他沒想到身后這個女生,原來如此之傻。
抬頭直視父母,男孩兒的嘴角漸漸掛上了一抹微笑,兩行清淚從他那尚且不算剛毅的面龐淌下。
能哭著笑的,已不再稚嫩。
“爸媽,你們不在的這些日子,我真的很想你們……”
“兒子我啊,很愛你們,也曾那般騙過自己,可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p> “看看你們,還能這般陪伴著彼此出現在我的面前,但我,只剩下一個人。”
“你們回不來,我也離不去,是時候跟過去告別了,既然死了,就永遠……別再活過來!”
砰!
蹬裂一腳的泥土,男孩兒如同脫弦之箭,爆發(fā)般奔向自己的父母,十指成拳,與自己最親近的人,纏斗在一起。
“原諒我。”
……
陳桐抵達巨石瀑布頂端時,男孩兒和那對使徒的戰(zhàn)斗也終于宣告結束。
她看不清男孩兒到底怎么樣了,但視野里,他的父母消失了,圍繞著他的,只有星星螢火,慢慢飄向遠方。
或許……
那就是他的父母。
也或許,那是他心中最后的執(zhí)念。
男孩兒回到了巨石瀑布,這一次他不再遮掩,從行囊中拿出了屬于自己的彼岸花戒指,用同樣的方法爬到瀑布頂端。
陳桐看到男孩兒指間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戒指,愣了。
只有被引渡的人,才會獲得彼岸花,也就是說男孩兒的身份,跟她一樣。
“你、你也是……”
陳桐不知道該怎么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可這次,男孩兒先笑了。
“我和你一樣,來自同一個世界,不過我的時間已經結束,我,是個再也走不出去的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