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低頭凝視著我,沉默片刻,她偏頭看了眼月媚,沙啞說道:“小家伙,此事你能做主?”
我點點頭,看向納蘭桀和云韻。云韻是我請來了,自然不會反對我,她輕輕頷首。
納蘭桀遲疑了下,也點點頭,此行的目的總歸是奪取異火,而非進攻蛇人族。
“蛇人,必須死!”
楚殺蛇一身灰袍,看似一個尋常老頭,但身后的光翼卻無不在顯示他斗王的威武。
他手持等身長的大弓,目光兇惡的緊盯著美杜莎,喝道:“此處的蛇人一個也別想離開,全部死于此吧!”
楚殺蛇一生殺蛇,從不會放過一個蛇人。我臉色變了變,沒想到先前還是盟友的楚殺蛇,在下一刻就成了阻礙。
世事還真是無?!?p> “都護,若真動手,你能確保留下青蓮地心火?”
我深吸口氣,不愿與楚殺蛇鬧翻,同時也是在拖延時間,我緩緩說道:
“都護應(yīng)該聽說過,我家老大爺中了烙毒,連丹王都治不好,非異火不可痊愈。”
“異火難得,今日這青蓮地心火若被蛇人族得去,我家老大爺必將毒發(fā)身亡——還請都護看在往日情分上,救老大爺一命!”
聲情并茂的說完,我面色一肅,極為誠懇的向楚殺蛇一作揖。
楚殺蛇卻根本沒有理會我,他偏頭直看向納蘭桀,手中大弓緊握,喝道:
“納蘭桀,加瑪?shù)蹏c蛇人族乃是世仇,你想要異火,老夫與你一并搶過來就是,豈能與蛇人做交易?!”
納蘭桀面皮抖了抖,這楚殺蛇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搶?
納蘭家從一個多月前就開始謀劃,今天更是打了許久。
可結(jié)果呢?圍殺一位巔峰斗皇,戰(zhàn)事實在是撲朔迷離,已經(jīng)死了多少人了,異火卻還在蛇人手中!
眼看有個百分百能得到異火的機會,他哪里還肯選擇去搶?異火關(guān)乎他能否活命,而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楚殺蛇,如今兩方力量差不多,想要將蛇人全部留下,太容易出現(xiàn)意外和差錯。”
納蘭桀搖搖頭,說道:“倒不如讓其他蛇人離去,集中力量對付美杜莎女王,以確保她必死無疑,如何?”
“不如何!”
楚殺蛇若是同意,他就不是楚殺蛇了。他怒目瞪著納蘭桀,喝道:
“你說得再多,也不過是為了一己私利。安北都護府所屬,準(zhǔn)備進攻!”
安北三千騎軍聽令后,一陣人仰馬動,有軍令聲響起,有輕騎士策馬來回傳令,整個戰(zhàn)線蠢蠢欲動、
我忍不住暗罵一聲,美杜莎已經(jīng)有交易的打算,如何能讓楚殺蛇破壞?
“守衛(wèi)長老,我們過去攔著安北騎軍,不能讓他們發(fā)動進攻?!?p> 納蘭迦沉吟了下,偏頭看了眼天空,他點點頭,呼喝幾聲,我們僅剩的兩百余人頓時移動起來,橫亙在安北騎軍與蛇人大軍之間,阻攔住了安北騎軍的進攻路線。
楚殺蛇看的怒目圓瞪,死死盯著我們兩百余人,怒喝道:“納蘭桀,你納蘭家這是想做什么,竟然幫助蛇人族抵抗帝國·軍隊?”
我挑了挑眉,倒是不怎么在意。以納蘭家的實力地位,回頭即便加瑪皇室問責(zé),也能隨意應(yīng)付過去。
現(xiàn)在的問題是,楚殺蛇要是真發(fā)瘋,讓三千安北騎軍攻來,我身邊這兩百多人可不夠看。
我偏頭看向東南,翹首以望許久,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大笑。
只見得東南地平線上出現(xiàn)一片黑點,正向此處行進——我納蘭家留在后方的大軍,終于趕來!
嘿,他們都是步軍,靠兩條腿行軍,倒是比安北騎軍遲了許多。
手中有兵,拳頭夠硬,我說話的底氣都大了許多。沒有理會楚殺蛇的怒喝,我抬頭看向美杜莎,笑吟吟說道:
“女王陛下,安北都護府的人我納蘭家可以幫你們攔著,還請女王陛下將青蓮地心火交給我納蘭家,如何?”
美杜莎還是巨蛇形態(tài),一雙碩大眼眸四望,嘶鳴說道:“月媚,把青蓮地心火留下,然后帶著軍隊撤回去吧。”
“不要!”
月媚高呼一聲,雙眼通紅,面色猙獰的說道:“女王陛下,我們一起殺回去!此處是我們蛇人族的領(lǐng)地,我已經(jīng)派人去調(diào)兵,援軍很快就能趕來?!?p> “到時候,不僅女王陛下能回到圣城,這些人類也都得死在這里!”
美杜莎眼中流露出一絲滿足,卻沒有多說什么。一切都太遲了,她身受重傷又幾度強行爆發(fā),筋脈損毀、本源枯竭,已沒了治愈的可能。
“月媚,陰世,帶著族人撤回去。我不在了,你們要守護好蛇人族!”
說罷,美杜莎紫色斗氣一卷,直接將月媚手中的青蓮地心火卷來。
月媚沒有反抗,呆呆看著美杜莎許久,才仰天嘶鳴一聲,雙眼滿是殺意的環(huán)視在場所有人一眼,才猛地轉(zhuǎn)身,喝道:
“撤退!”
陰世哀鳴一聲,兩千余蛇人也是凄厲異常。但蛇人族階級分明,他們沒有抗令,開始徐徐后撤。
安北騎軍一陣騷亂,匆忙的軍令聲響起,令旗揮舞,便要繞過我們向蛇人沖鋒。
納蘭迦自然不能讓他們進攻,呼喝幾聲,讓軍隊做出了進攻安北騎軍的架勢。
而遠處,我納蘭家三千軍隊也戰(zhàn)鼓聲大作,隆隆聲響中,也排出了進攻陣型,向安北騎軍推來。
這讓安北騎軍又只得停下進攻,楚殺蛇在天空氣的一陣大罵,指著納蘭桀質(zhì)問連連。
但還好,他和納蘭桀相識數(shù)十年,總算沒真打起來。
此時的場面有些詭異,我納蘭家先前還在與蛇人廝殺,此時卻在掩護蛇人撤退。
楚殺蛇受納蘭家之邀來此殺殺人,此時卻又被我納蘭家阻攔殺蛇人。
可這一切詭異而錯綜復(fù)雜的事情,歸根結(jié)底難逃一個——“利”!
安北騎軍的騷亂停下,再度沉默下來,這讓我松了口氣。我抬頭看向天空,云韻攔在美杜莎的北方,堵住了她回歸塔戈爾深處的去路。
而楚殺蛇雖然一直在破口大罵納蘭桀,卻還是和納蘭桀、云韻一起三面圍住美杜莎。
一位斗皇,兩位斗王,再加六千大軍,美杜莎又已經(jīng)油盡燈枯——總不能還有意外出現(xiàn)吧?
我把手中的劍狠狠插在沙地中,暗罵要是再有意外,我就把這柄劍整個活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