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高路遙
“你為什么說大師是被人陷害的?”朱晨還是開口問道。
成天遙不太贊成地看了他一眼,他有些擔心這孩子會因此卷入紛爭中,本該視而不見終止他的好奇心的。
雖然自己也對這件事的某些地方感到違和,但實在是不該在洛桑的面前繼續(xù)談?wù)撨@種事。
他之前可是一路追進山的人啊。
“其實,我碰見了一個人?!甭迳K坪踹€在衡量自己是否該和這兩個陌生人吐露自己連丹增的人都沒說過的事,但是在他猶豫的時候,朱晨一直側(cè)耳安靜地等待下文。
不得不說朱晨認真的時候那張臉還是很具有欺騙性的,看上去既可靠又踏實,好像什么都可以和他訴說。
于是洛桑便說了自己在山中迷路的事。
他碰見了一個滿頭白發(fā)的人,瞳孔赤紅,嘴邊總是似笑非笑的樣子。那個人第一眼還在樹下,下一秒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他的身后。
“是人嗎?”他開口說道。
洛桑嚇得動也不敢動,渾身都在冒冷汗。
他究竟遇見了什么,他到最后都不知道,但是那個人似乎認識爾達大師。在他怕得睜不開眼睛的時候,那個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罩在了他的頭上,過了一會兒之后氣急敗壞地松了手,看著洛桑吼道:“那群人動手了?!為什么他不告訴我?”
洛桑自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能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發(fā)火。似乎真的被氣到了,那個人消失了,等到洛?;剡^神來的時候,自己就在一個可以避雨的山洞內(nèi)了。
“那個人是不是遠看特別好看?”朱晨想了想說道。洛桑點了頭說自己一開始以為是一個女人,但是后來和他說話的聲音明顯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們要將這件事告訴丹增?!背商爝b對朱晨說道,轉(zhuǎn)而又對洛桑說道:“為什么丹增之前問你的時候你不說這件事?”
“不說就是不想說,有什么問題嗎?”洛桑癟著嘴說道。
肯定是丹增批評他的時候說的話他不愛聽了,真是小孩心性。朱晨心道那個人應(yīng)該就是之前丹增說過的山鬼。
和他們想象的并不一樣,山鬼似乎和丹增家的人關(guān)系不僅密切而且算是感情很好,不然也不會在搜過洛桑記憶之后發(fā)火。
一切都要等到和丹增說過之后,才能知道詳情了。
月上樹梢,朱晨最后用一句:“他們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你有點感冒發(fā)燒了,說不定你只是做了一個夢呢?”
“現(xiàn)在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送你回去休息,天大的事還有我們幾個大人頂著呢?!背商爝b和朱晨一唱一和,將洛桑連哄帶騙送回了房間。
這個時間了丹增要么休息了,要么還在忙葬禮的事情。
朱晨和成天遙一合計,打算等明天臨走的時候,再和丹增說這件事。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這山鬼若是真的對他出手,我們還真就沒有辦法?!敝斐扛袊@道,十八歲是個很敏感的年齡,這個年齡的小鬼稚氣未脫,卻大多數(shù)都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大人了。
不嚴加看管遲早會出大事。
自己外人一個,還是不管人家家事了。
“你也早點休息。”成天遙洗完澡后就進被子睡了。
朱晨一直都很感嘆成天遙的睡眠質(zhì)量,他似乎總能在躺上床之后秒睡,就算是朱晨無聊蹲在他床邊數(shù)他的睫毛,他也從來沒有睜開過眼睛。
“這樣夢里出事了該怎么辦啊?!敝斐啃χ栈刈约和骠[的手,跳上自己床蓋被睡了。
在他身后,其實并沒有睡著的成天遙睜開了眼,笑了笑翻了個身也睡了。
凌晨的時候,丹增的手下來敲他們的房門。朱晨打著哈欠應(yīng)門,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跟著送葬的隊伍出發(fā)了。
爾達大師一生中救助過很多人,也為這個地方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所以他的葬禮是在天葬臺進行的。
天葬臺為于山鬼所在荒山邊上的另一座山附近。
朱晨來到天葬位置的時候,感受到了一股灼熱的視線,從自己背后而來。他沒太在意,畢竟自己是個盲人,而且這里沒什么人認識他們。
對于外賓參與大師葬禮這件事,有人之前就頗有微詞了,但是丹增一直認為朱晨和成天遙要來參加這個葬禮,他們算是被大師幫助過的人,若是他們有心相送,自己不會阻攔他們過來。
大師的尸體被擺在天葬臺上,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著經(jīng)綸密布的裹尸布,禿鷲和鷹由附近的山谷逐漸靠近。
盤旋高空的雄鷹猛沖直下開始啄食爾達大師的尸體。
所有人嘴中都在念念有詞,念的內(nèi)容也是他們語言中的安息咒術(shù)。朱晨想一窺大師亡后,魂魄所承載的事。
若真是心有不甘,被人所殺,他就能從未散的魂魄中讀取這個人生前的故事。
但是朱晨并沒有捕捉到大師未散的魂魄。
躺在那里的就僅僅只是一具肉身而已。
獸類一哄而上,很快大師的肉身就被啄食見白骨。
有人為此情此景落下淚來,朱晨聽見低聲的抽泣和念念有詞的祈福聲。忽然他發(fā)現(xiàn)有個人沒有來。
洛桑那個小鬼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按理說這件事他不可能不來,說白了也是送爾達大師最后一程,以他對爾達大師那么深厚的感情,怎么可能不來?
由于朱晨是靠著氣息在尋人,所以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洛桑的缺席。一邊的成天遙仍在感慨這種壯觀的葬禮,鳥類的聲音在耳邊久久盤旋不去。
“丹增在哪里,我們也是時候告辭了?!敝斐坷死商爝b的袖子說道。
成天遙于是起身帶著他去找丹增,后者正安靜地守在爾達大師身邊,看著腐食動物分食大師的身體。
“節(jié)哀?!敝斐繉χ刃卸Y,后再開口道:“我們從洛桑那里聽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決定還是和你說一聲?!?p> 丹增有些疲憊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問道:“有什么話就直說吧?!?p> 朱晨花了五分鐘給他復(fù)述了昨夜洛桑說的那些話,說完之后丹增的表情果然有一瞬的停滯,隨后又恢復(fù)了正常,言辭懇切地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