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總能代表重生,那些黑暗中的污穢隨著陽光的到來漸漸褪去。
“小姐,起來吃飯吧?!碧K姨看著床上睡著正香的女人,笑著叫道。
醫(yī)生已經(jīng)來過檢查,麥素素恢復的很好,狀態(tài)比來醫(yī)院前要強許多。
只是一直心不在焉,也不愿意說話。
但蘇姨還是欣慰的,至少來來回回的折騰也不算白忙活。
林清睡得香甜,她甚至沒有做夢。
睜開朦朧的雙眼,映入眼前的是蘇姨慈祥的微笑。
林清坐起來,病房內(nèi)陽光照射進來,她抬起手擋住陽光。
媽媽在她旁邊,蘇姨給她將病床調(diào)高,讓她坐起來更舒適一些。
麥素素臉色還是蒼白的,但是嘴唇卻有了幾分血色,看著窗外出神。
“媽,你感覺怎么樣了?!鳖櫜坏孟瘸燥?,林清匆忙爬起來坐到媽媽床邊。
林母慢慢回過頭來,她看了一眼蘇姨,聲音仍有些無力。
“蘇姨,你先回家吧,我有話和林清說?!?p> 媽媽的稱呼讓林清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位。
隨著蘇姨關上門,林清低下頭,媽媽應該不想看見她吧。
“昨天晚上怎么樣?!绷帜竼?。
林清身上的黑色裙子,在這個潔白的房間里格外顯眼。
孩子真的長大了,越來越出色和漂亮。
聽后,林清咬著唇,從唇間發(fā)出細小的聲音。
“很好,我想爸爸能安息了。”
林母緊接著逼問:“我問的是遺囑?!彼裏o力的聲音都提高了一個調(diào)。
林清抬起頭,不解的問道:“媽,你很在乎嗎?”
麥素素譏諷的笑道:“我為什么不在乎?你爸爸死后唯一的東西,我沒有權利了解一下嗎?!?p> 林清再次咬著唇,將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全部告訴給媽媽。
只不過沒有提到林不凡,更沒有提起她見到了宋南起。
母親聽后先是平靜的,隨后又扭頭盯著窗外,斬釘截鐵的道出了兩個字。
“假的?!?p> 林清征了一下,硬著頭皮問道:“媽,你在說什么?”什么假的。
麥素素回過頭,直逼林清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我說那遺囑,是唐家人造假!”
林清頭皮發(fā)麻,下意識的反駁:“媽,這種話不可亂說?!?p> 唐家有什么理由造假?
更何況看唐書記那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根本不像裝的,媽媽怎么會說出這種話?
看到自己女兒不信,麥素素的情緒一下子升高了。
“你不相信我?”她扶著頭,嘴唇的血色全無。
“媽!”林清起身,慌張的扶住母親的胳膊。
“你滾開,你這個不孝女,叛徒,你以為我亂說的嗎!在你眼里媽媽就是這樣一個搬弄是非的女人?況且這是你爸爸的遺囑,我沒有證據(jù)會胡亂說話嗎!”
麥素素強忍著疼痛,朝林清咆哮著。
病房的爭吵引來了路過的護士。
護士推開門,看到這般景象,急忙跑過去將發(fā)呆的林清推到一邊去。
“病人現(xiàn)在受不了刺激!”護士不滿的說道,這個房間可是領導吩咐特別關照的。
說完急忙摁下呼叫醫(yī)生的摁扭。
林清站在護士身后,眼前的一切和陸陸續(xù)續(xù)的腳步聲仿佛都縮小了。
而且她明明站在身邊,卻像團空氣。
這一刻她最后一點喜悅被打碎了。
那份急著想要回到英國的渴望也墜入了深淵。
這場醫(yī)生們的忙碌結束后,林清的腳都麻木了。
她能聽到護士小聲對她的控訴和不滿。
林母血壓升高,幸好沒有大事。
門,再一次被關閉。
病房內(nèi)的空氣都變得稀薄,林清張張嘴,又閉上。
掙扎了一番,還是問出了口:“媽,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會這樣。
麥素素緊閉著眼,發(fā)出了一聲無力的嘆息。
“你爸爸沒住院前,我們見過一面,那時他臉色就已經(jīng)很不好了,人也瘦了一圈?!?p> 回憶讓林母痛苦不堪,她的聲音都因為情緒的激動顫抖起來。
“我們談到過遺囑的事,當時我就有預感,這可能是最后一次見面了,為了怕唐家人從中做鬼,我錄了音?!?p> 想起那天的經(jīng)歷,林母捂著臉抽噎起來。
“那...那份錄音。”嘴唇已經(jīng)被林清咬破了,血腥味彌漫在空腔里。
“在家,在我的手機里?!绷帜钙v的說道。
自從林棟去世,她每天活在惶恐和不安里,不敢面對遺囑和林棟的死亡,她太害怕這份防備變成現(xiàn)實。
可是她的擔心真的得到了證實,唐家人竟然敢拿遺囑造假。
林清清醒過來,拿起手機,快速撥打蘇姨的電話。
蘇姨接起來后,聽到林清急匆匆的說道。
“蘇姨,我有急事,麻煩你先回來一下!”
在出租車上的蘇姨一愣,隨后反應過來急忙吩咐師傅調(diào)頭。
電話沒掛,傳來了林清跑步的聲音和重重的關門聲。
***
一路狂飆回家。
她內(nèi)心仍然有一絲僥幸,這都是媽媽的胡話,唐家人不是這樣的,不是媽媽口中的魔鬼。
除此之外她是惶恐的,如果那段錄音真的存在...
車子駛入小區(qū)后速度不得不慢下來。
家門口來了位讓林清意想不到的訪客,宋南起。
他今天穿的很休閑,在這份陽光明媚的天氣下,將自己身上那股干凈和溫和散發(fā)的淋漓盡致。
隔著車窗看到林清的面孔,宋南起笑著迎接。
他來了好一會了,心想著這個時間林清應該在醫(yī)院,僥幸的等待她回來。
林清下車,她皺著眉問道:“宋先生今天好雅興,不需要上班來曬太陽嗎?”
林清根本沒有心情和他廢話。
宋南起聽后抬頭望了一眼太陽的方向,那份刺眼并沒有讓他躲避,他只是瞇起眼睛,隨后看向林清禮貌的說道:“我想來拜訪夫人的?!?p> 林清依然皺眉:“你怎么知道我媽媽住在這里?”
他對媽媽格外的熱絡讓林清疑心加重。
“這個啊,宋氏所有員工的家庭背景和信息都在我電腦里,不信你可以去看?!?p> 男人笑的有些惡劣,略微蒼白的臉色卻絲毫不影響他精致的面容。
這頓解釋在林清心里更加厭惡了,怎么會有人這么正八經(jīng)的濫用私權。
她從宋南起身前走過去,長發(fā)隨著微風飄起。
宋南起出神,隨后解釋道:“林小姐,我有沒有惡意?!?p> 開門的手停住,林清冷聲道:“謝謝宋先生的關心,如果你想拜訪媽媽,恐怕得另挑時間,只是不知道宋先生日理萬機,是不是還有機會這么愜意的站在別人家門口。”
真是牙尖嘴利,這個女人身上的刺巴不得每一根都扎在他身上。
宋南起并沒有因為林清的冷嘲熱諷生氣,他手超在褲兜里,無所謂的說道:“既然你不歡迎,我也不會自討沒趣,那么我走了,另挑時間拜訪就是?!?p> 林清沒再理他,不久才轉(zhuǎn)過頭去,看到那個男人精瘦的背影,他影子被陽光拉的很長。
真是晦氣的一天,林清怒氣沖沖的推門進去。
越是心煩反而碰到這樣不要臉的男人。
這幾天蘇姨兩頭跑,家里有些亂了。
林清徑直走向樓梯,拐角媽媽的房間近在咫尺,林清扶著墻停下了。
從沒有一天她打開那扇門會如此猶豫和害怕。
她更不愿意相信的是,弟弟的家人們是這樣一群人。
篡改遺囑這件事有多嚴重,尤其是對于林棟的身份和地位來說。
這才是對死者最大的不尊敬。
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漫長無比,腿好像灌了鉛。
終于林清站到了房門口,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
房間內(nèi)窗是開著的,明明這樣溫暖的白天,吹來的風讓女人打了個冷戰(zhàn)。
四處尋找,都沒有看到手機在哪。
媽媽的房間很簡單,梳妝臺那些昂貴的化妝品都不知道過期多久了。床上被褥是凌亂的,地面物品的碎片還沒來得及收拾。
回想起那天,林清仍然后怕,她從沒跟媽媽撒過謊。
各個角落都搜尋了一遍,女人的額頭已經(jīng)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她忽然停住想到什么,隨后立馬在床邊蹲下。
幾縷碎發(fā)落在額間,林清瞳孔一縮。
那部碎了屏幕的手機安靜躺在地上。
除此之外,還看到了幾個藥瓶。
將它們?nèi)磕贸鰜?,林清將手機放在一邊。
小小的藥瓶捏在手里,上面的字是醒目的。
一瓶是安眠藥,還有幾瓶就是謝大夫提到的,治療抑郁癥的。
這些瓶瓶罐罐就是在自己不回國的每個夜晚,陪伴媽媽身邊的嗎。
林清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床上,抱著頭痛苦的抽泣。
***
走在路上的宋南起,不知為何心臟突然疼了一下。
他捂住胸口,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小區(qū)所在的方向。
周邊有人看到這個漂亮的男人,他似乎很痛苦,臉色更加蒼白了。
這時一輛黑色奔馳停在他面前,駕駛位的人急忙下車,上前扶住。
“少爺,你沒事吧。”
宋南起松開眉頭恢復了平靜:“黎叔,我沒事?!?p> 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人依舊不放心,他彎著腰為宋南起打開車門。
“少爺,小姐已經(jīng)在家等咱們了,現(xiàn)在回去嗎?”黎叔恭敬的詢問。
宋南起搖了搖手。
他看著附近馬路一排排茂盛的樹,天空是蔚藍色的。
這里確實很漂亮,沒有城市那般繁華,顯得格外簡單,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黎叔,你先回去吧,我想轉(zhuǎn)轉(zhuǎn)?!闭f完他慢慢的從奔馳車繞開。
身后的黎叔著急的關上門,向前追了兩步:“少爺,我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在外面。”
男人依舊往前走,聲音越來越遠:“放心吧,別跟來?!?p> 這份安逸的時光,宋南起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黎叔嘆了口氣,無奈的回到車里。
人人都羨慕宋南起年輕有為,坐擁宋氏這個龍頭公司。
可黎叔知道,權利和金錢都不是這個男人最想要的。
盡管放心不下,黎叔還是聽從命令開車離開。
黎叔特意放慢速度,看著那個男人走在白色磚塊的人行道上。
他心情似乎很不錯。
周圍年輕的女孩議論紛紛,心里想著這是哪來的神仙顏值。
這條清冷的路,因為他的出現(xiàn)都變得格外亮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