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嗒嗒,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漸次傳來。正在門口翹首期盼的初一和云裳,聽到傳來的馬蹄聲俱是心頭一熱,這二人竟忘卻了恐懼,手拉手一臉期待的朝著林外奔去。
這二人卻才走了幾步,林外便傳來了兩聲各異的呼喊:“云裳”“初一”。這初一和云裳聞得呼喚,頓時(shí)喜極而泣,高聲應(yīng)著加快步伐飛奔而去,只片刻,二人便來到了林外。
只見此時(shí)的林外,有著兩匹馬,其中一匹馬上一個(gè)身材魁梧,細(xì)眉方臉的彪形大漢,正焦急的往林口小道觀望著,一看到那云裳出現(xiàn),便立時(shí)虎目含淚,翻身跳下馬來,幾步奔向前來,一把拉住云裳便是摟在懷中,親昵不止。
再看那邊,另一匹馬上,此刻正端坐著兩個(gè)人,其中一人蓬頭垢面,滿身血污,伏在馬背上,直喘著粗氣,其人身后,亦是一身血污,更嚇人的是此人的背上此時(shí)還插著一支羽箭,這支羽箭已是穿過鎖骨,箭頭森然露在胸前。
但見這人行到此間,仿佛不曾感到疼痛似的,兩眼焦急的朝著密林四下看著,似在尋覓著什么。只這一掃,立時(shí)便發(fā)現(xiàn)了朝他飛奔而來的初一,這人一看到初一,嘴一咧笑了一笑,便是頭一歪眼一黑,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
初一剛一出來便看到了此人,心情大好,一邊高呼著師傅師兄,一邊跑向了他們,還未曾跑到近前,便看見師兄摔落在了馬上,初一立刻大哭起來,急忙幾步跑到了清玄師兄面前,把他抱在了懷里,大聲的呼喚著師兄的名字。
那一同回來的壯漢,亦是發(fā)現(xiàn)清玄墜馬,便即刻松開了云裳,騰騰幾步便來了清玄面前,滿臉緊張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白,這才緩緩的松弛了下來,拍了一下初一的肩膀笑著說道:“這位小兄弟,汝兄長真的英雄了得,方才若不是他一刀砍傷了金兀術(shù),吾等哪還能再逃的出來,且放寬心,汝兄無大礙,應(yīng)是脫了力了,汝且將他交予吾,吾待會(huì)將他所中之箭取下”。言罷,便輕輕推開初一,喚過之前守在此處的漢子,欲將清玄抬至林中。
初一聽聞師兄無大礙,心下松了一口氣,接著他便走向了自己的師傅,接著又往其身后看了看,便狐疑的轉(zhuǎn)身朝著剛才說話那壯漢言道:“這位大伯,俺還有一個(gè)師傅和其他人呢,他們都在哪”。
那壯漢聞言,臉色一沉,緩緩的閉上雙眼,片刻睜開了雙眼,招呼另一個(gè)人一起抬起了清玄,向前走了幾步,便頓了頓,回過身顫著聲音對著初一言道:“其他人,都。。死了”。接著一轉(zhuǎn)頭,抬著清玄大步走進(jìn)了林中。
那初一聞聽此言,心中頓時(shí)一涼,一屁股便是坐在了地上,眼里噙滿了淚水,卻是說不出話亦哭不出聲來。
旁邊站著云裳聽到了那壯漢的話,亦是刷的垂下淚來,一轉(zhuǎn)眼,看見初一坐在了地上,心中頓時(shí)起了同情之心,于是她抹了抹眼淚,走到了初一近前,輕輕拍了拍初一,然后在初一耳邊柔聲說道:“初一,馬上那個(gè)是汝師傅么,吾等去助他一下吧”。
云裳輕柔的言語讓適才已有些神傷發(fā)呆的初一清醒了回來,只見初一看了看云裳,恩了一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爬起身來,走向了蕭讓。
那蕭讓看見初一走了過來,吃力的翻身下了一馬,許是虛弱久了,一個(gè)不穩(wěn),腿一軟一個(gè)趔趄,便往邊上摔倒,這蕭讓正要摔倒在地之時(shí),忽然感覺一個(gè)柔弱的小身軀擋在了自己身下,止住了自己的頹勢。
蕭讓心下吃驚,費(fèi)勁的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gè)漂亮的女娃正吃力的架住了他的身軀,蕭讓心下很是感激,朝著女娃點(diǎn)點(diǎn)頭,那女娃似是有些害羞,朝著蕭讓甜甜一笑,也就在此時(shí),蕭讓的另一邊也是被一人架住,蕭讓雖然沒有轉(zhuǎn)頭,便亦已知道是誰,剎那間,死里逃生的喜悅和被兩個(gè)娃娃協(xié)助的感慨,讓這漢子嘴角微顫,流下淚來。
好一會(huì),蕭讓才在兩個(gè)娃娃的協(xié)助之下緩緩的走到了草舍之中,他們進(jìn)來之時(shí),只見那清玄身上的箭簇已經(jīng)是被拔了下來,傷口業(yè)已是用布條給包扎好了,只見他正躺在墻角一邊,已是沉沉的睡去。
那屋中先前二人正小聲說著什么,眼看著三人攙扶著進(jìn)來,那二人便即刻走將過來,替下了兩個(gè)娃娃,將蕭讓扶到墻角坐下。
兩個(gè)娃娃將蕭讓交給別人之時(shí),便立刻彎下腰來,大口喘起了粗氣。片刻之后,云裳直起了身子,朝著那細(xì)眉方面的大漢喊道:“舅舅,吾要喝水”。
那方臉漢子一聽,便連忙拿起地上的水袋,打開遞給了云裳。那云裳一拿到水袋,便送到嘴邊大口的喝了起來,咕咚幾聲之后,云裳喝飽了,原本已是不多的水袋里已是剩的不多了,只見她拿起了水袋把口子扎了起來,便欲遞給舅舅,只剛伸出一點(diǎn),這云裳忽然頓住了,緊接著便把水袋又收了回來,歪著頭看向了身側(cè)的初一。
這一看,云裳已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因?yàn)樵粕芽匆娺@初一正兩手叉著腰,兩眼出神的盯著自己的水袋,小嘴不停的眨巴眨巴,很是眼饞的模樣。云裳笑了一會(huì),想了想,便把水袋朝著初一遞,嘴里輕輕嗯了一聲。
初一看見云裳把水袋遞給自己,頓時(shí)眉開眼笑起來,學(xué)著大人模樣,朝著云裳一拱手,然后笑嘻嘻的拿過了水袋,急急打開了口子,便欲往嘴邊送去,剛送了一點(diǎn),初一停了下來。
旁邊云裳眾人這時(shí)一直在看著初一,眼看著初一停了下來,心里俱是有些好奇,只見這初一晃了晃水袋,眨巴了一下嘴,然后便轉(zhuǎn)過身來,走了幾步來到了蕭讓近前,將水袋打開,輕輕遞到蕭讓嘴邊,笑著對師傅說道:“師傅,喝點(diǎn)水”。
那蕭讓正閉著眼睛躺著養(yǎng)神,忽然聞得耳邊有人輕輕呼喚,蕭讓一睜眼,楞了一下,須臾之后只見他并未接過水袋,而是奮力一把將初一摟在了懷里,輕輕撫摸著初一的腦袋,眼里雖然泛著淚花,卻滿含笑意。
初一看見師傅不喝,便拿起水袋又往師傅嘴邊湊了湊,輕聲說道:“師傅,喝點(diǎn)水吧”。蕭讓聽著初一暖心之言,亦是輕輕的回應(yīng)到:“吾的好徒兒,為師不渴,你喝吧”。這初一看著師傅還是不喝,便是有點(diǎn)著急,歪著腦袋想了想,靈機(jī)一動(dòng),朝著蕭讓言道:“師傅,不若這樣,師傅先喝一口,俺再喝一口,如何”。
蕭讓見徒兒如此說,便也不再拒絕,大聲說了一聲:“好啊,吾師徒二人一起喝就是”,言罷便是拿起了水袋輕輕的抿了一小口,然后便遞給了初一,笑著說道:“好徒兒,汝喝”。
這初一方才已是將師傅的動(dòng)作都看在心里,心下甚是感動(dòng),只見他亦是拿起了水袋,湊到嘴邊,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一抹嘴唇,哈哈笑著朝著師傅言道:“師傅,這水真好喝”。于是這師徒二人便這般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將起來。
旁邊一直在觀看著這二人言行的彪形大漢看到此處,再也忍將不住,大聲叫了一個(gè)好,然后朝著初一豎起了大拇指,嘖嘖贊到:“師傅有情,徒弟有義,汝二人真?zhèn)€是令人佩服”。言罷,幾步走到身后,一咬牙又是取出了滿滿一袋水。
那旁邊立的另一個(gè)大漢眼看他拿出了水,顯得甚是著急,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急著說道:“將。。不可,就剩這一袋了,咱們已是救了他們的命,怎可再將水給這些下等南人,公。?!薄_@人話音未落,便是被那大漢一把打住,厲聲喝道:“汝休要多言,吾平身最敬仰的便是這等人,區(qū)區(qū)一袋水,有甚不可的,莫要再言,汝速去林外把風(fēng)”。
話音未落,身邊的云裳亦是接話說道:“舅舅說的極是,便給他們吧”。言罷便從舅舅手中接過水袋,往那師徒二人身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