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彬心里有事,再到太爺爺所住的松竹園,很快驚覺園里的冷清。
平常掃灑的人一個沒見,就連常常守在太爺爺門外的人都沒了蹤影。
文彬的心整個提起來,還未來得及叫人,正要跨進院門時,冷不丁被一道聲音嚇住。
“重孫少爺,老太爺吩咐,所有人不得入內(nèi)?!?p> “任何人?”文彬兩道眉揪起來,“太爺爺最疼我,你別攔著,要是攔著,后果自負?!?p> “重孫少爺,老太爺吩咐,所有人不得入內(nèi)。”那人加重了所有人三字,表情十分冷漠。
文彬再如何神經(jīng)大條,也明白如今不是尋常時候:“那我便硬闖!”
“重孫少爺,得罪了?!蹦侨俗旖菑澠鹨坏阑《?,文彬自覺不妙,正要后退時,只聽唰的一聲,大人已經(jīng)拔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劍來。
“清一,退下!”文清透過窗子,把院門處所發(fā)生的事看得真切,“彬兒,太爺爺真有要緊事做,你回吧。”
“太爺爺,”文彬看著文清因為興奮而比以往更紅潤的臉龐,心里莫名地難受了一下,“您再怎么忙,也不能不吃早餐啊?!?p> “無妨無妨,不過這一頓罷了,乖,去告訴你爹你娘,開飯吧?!?p> 文清話音剛落,和他面對面坐著的文羨魚的肚子,咕嚕一聲。
“太爺爺,您會餓著的。”文彬越發(fā)覺得不對勁了。
“清一,帶彬少爺回去?!?p> 文彬一向害怕太爺爺身邊的清字輩人,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張刻板的臉,且都一模一樣,活像多胞胎,整個文家也只有太爺爺一個人能分得清他們。
“啊……”文彬忍不住一陣驚呼,只聽耳邊呼呼風(fēng)動,落地時,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飯廳前面。
“多有得罪,清一告退?!?p> 文彬低頭喘氣的功夫,清一已經(jīng)不見了。
“彬兒,你太爺爺呢?”
文彬搖頭,又擺擺手:“太爺爺說,這一餐不吃了,讓爹娘安排開飯?!?p> “竟然不吃了嗎?”林雪岫皺著眉頭,“夫君的意思?”
“既然老爺子不吃,我們便開飯吧。”
林雪岫點頭,吩咐了下去。
不提飯廳開飯,只說文羨魚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可兩只手都被綁在椅背上,連揉一揉肚子都不可能。
“既然餓了,那就好好回答我的問話,不然,就餓死在這里吧?!蔽那搴攘丝诓?,很是悠哉。
“爺爺,您真是為老不尊呢?!蔽牧w魚用手磨了磨繩子,知道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把它弄開,是天方夜譚。
“嘴皮子這么厲害的丫頭,我還是頭一回見?!蔽那謇浜咭宦?,“你該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讓你早早的離開這里?!?p> “我怎么知道?”文羨魚皺著眉頭,心里卻是十分明白。
他讓清一把文彬帶走,又特意等到清一回到原位才審自己,不就暗示著自己逃不掉嗎?
文清倒也不生氣,只是咳嗽了一聲,立刻有人給他滿了茶水:“告訴我,你是如何得知,我與易姓之人的事?”
“猜的?!蔽牧w魚回答得爽快。
“果真如此嗎?”文清氣哼哼的。
“文老爺子,你千萬別被氣著了,你已經(jīng)年老,該好好養(yǎng)生才是?!蔽牧w魚怕他氣出個半身不遂,連忙軟和了語氣。
文清磨著后糟牙,另一邊,清一已經(jīng)掐住了文羨魚的脖子。
“小丫頭,好好回答我主人的問話,不然,你死無葬身之地?!闭f完他就放了手。
文羨魚對此毫不在意:“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p> “你這丫頭倒是有些文采!”文清眼睛一亮,心中有些驚訝,她出自山村,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先賢所言罷了……”文羨魚動不了手,卻睜大了眼睛,因為她想到了,讓她震驚的事實。
這里沒有漢朝。
“舉人爺爺,如今是什么時候了?”
“始皇之長子扶蘇,改立天歷,到如今已經(jīng)1000多載。”
“扶蘇……”文羨魚吸了一口氣,原來如此。
“那已經(jīng)是陳年往事,你不必多想,我且問你,你如何知道我的事?”
文羨魚搖頭:“我不知道如何說,你才能信。”
“主人,是否用刑?”清一舉著一根鞭子,立在一旁。
“不必了?!蔽那鍞[手,“只要餓著她,不怕她不說話,我們走。”
果然是在官場里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的人,出了名的奸詐狡猾!文羨魚心里想著,感覺肚子里已經(jīng)開始開演唱會了。
好餓,她想。
饑餓,讓每分每秒都有了實質(zhì),一點一點消磨著她的神經(jīng),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不餓時,都沒再進來一個人看她一眼。
“孩子,孩子你還在嗎?”
這是一個婦人的聲音,巧的是,文羨魚也曾聽過。
就在昨天,她自稱林雪岫,要見自己。
“我在!”文羨魚心里激動,不論如何,都比在這里挨餓好受許多。
“我馬上就來救你!”林雪岫聽到了聲音,心里別提有多激動,她拎著手里的錘子,當(dāng)?shù)囊宦曉覕嗔随i。
“誰!”
斷鎖聲實在太響,很快驚動了人。
“是我,”文彬在外頭應(yīng)了一聲,“我實在好奇,里面有什么東西?!?p> 又是“咔擦”一聲,綁住文羨魚的繩索應(yīng)聲而斷。
來不及看清救她之人的面貌,文羨魚就感覺自己懷里被塞了硬物,緊接著,自己騰空而起。
“好孩子,快離開這里,別再讓我老公公看見。”
文羨魚雙腳都離了地,可她一點也不害怕,她盯著那道翠綠色的身影,看見她顧盼生輝的眼眸,以及眼角難以掩蓋的細紋。
“不要怕,你只要逃了就好?!绷盅┽督K于帶著她跳下最后一道圍墻,靜靜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
這張臉真的太像了,太像自己年輕時的模樣,只有那雙眼,神似自己的夫君。
這一切的一切,不就說明,這就是他們的女兒嗎?
可老公公他為何要囚禁這孩子,還要把這孩子掛在二房名下呢?
“我逃了,那你怎么辦?”文羨魚對她很是感激,但心里也忍不住為她擔(dān)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