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思芳殿后,靈兒把自己關在屋內(nèi)。此時的她,依然不能理解肖憶闔那句話的含義。她一直覺得,所有人都在懷疑自己,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好冷漠,從小與母親的分離;成長中遭遇的不公平對待;心愛之人的種種質(zhì)疑......老天似乎一直都未曾眷顧過這個孤單的女孩兒。
靈兒忽然有了一種很極端的想法,既然沒有人相信她,不如自己去尋找答案。她忽然想起那時候億笙曾跟她提起過,峻嶺正在研究的控制他人的毒藥,里邊缺少一種迷藥,而靈兒手中的“斷人愁”很有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不管是不是真的,靈兒都可以利用這一點重新返回峻嶺。只要她能夠回去,一來可以監(jiān)視他們所做的事情,探聽到他們每一步的計劃,從中進行破壞、干擾;二來,她可以慢慢追查背后的那個啟辰的神秘人,防止他繼續(xù)加害肖憶闔;三來,說不定順藤摸瓜,靈兒還可以查出南宮絕真正的死因,還自己一個清白。
可是,要怎么樣才能讓峻嶺的人相信她呢?小師叔一向多疑,季離又是個陰險小人,想要順利的回去,沒有個正當?shù)慕杩谙葦[脫掉王妃的身份,很有可能連肖憶闔一起連累。靈兒在千頭萬緒中尋找著合適的機會,讓整件事變的順理成章......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靈兒便獨自騎馬去了楓林。昨晚靈兒想了很久,她覺得,就算要離開,也必須帶著師兄。其一師兄在峻嶺的地位很高,他們是師兄妹,帶靈兒回去也無可厚非;二來,靈兒實在不放心把他留在這,他對肖憶闔充滿敵意,靈兒在的時候好歹還能顧及點靈兒,可如果靈兒真的走了,他萬一大開殺戒怎么辦?
靈兒來到楓林,一早寒風刺骨,狂風席卷著樹葉發(fā)出如同困獸悲鳴般的響聲。靈兒被凍的直跺腳,整個人瑟瑟發(fā)抖。正在她幾乎要放棄等待的時候,陽光漸漸穿透樹枝,照在樹林深處。寒意慢慢退散,林中一個白衣身影漸漸清晰,靈兒定睛看著那個身影豁然開朗。
億笙一大早就看見靈兒一個人站在那似是在等人,有些吃驚。他走上前見嘴唇已經(jīng)凍的有些發(fā)紫的靈兒,有些心疼道:“師妹,你怎么會獨自一個人一大早出現(xiàn)在這里?”億笙一邊說著一邊解下背后的披風披在靈兒的身上。
靈兒一邊搓著被凍僵的雙手,一邊哈著氣回道:“師兄,我一早出來是為了不讓府里的人發(fā)現(xiàn),我今天......”靈兒緩緩低下頭,神情略帶憂傷繼續(xù)道:“我想和你聊聊天......我現(xiàn)在心里好難受.......”
“這里太冷了,去我的住處聊吧!”億笙雖然行事謹慎,但是他在靈兒面前,還是從來都沒有防備的。他幫靈兒牽上馬,兩個人便一前一后的朝楓林深處走去。
很快兩個人便來到了億笙的竹屋,屋內(nèi)陳列都比較新,也比較簡單。億笙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靈兒道:“這里比較簡陋,不能同你的王府相比!”
“師兄說的哪里話,這里挺好的,清凈!”靈兒笑笑,一邊解下披風一邊好奇的打量著周圍。只見角落里簡單的放著一張床,屋中間的書案上擺了幾本書和一套茶具。兩邊擺著四個蒲團。靈兒抱膝坐了下來。旁邊的火爐中,炭火燒的正旺,周圍被烘的暖洋洋的。靈兒稍微緩過來一些,于是便開口問道:“師兄,你在這里也沒住多久吧,屋內(nèi)的陳設大多都是新的啊!”
“嗯,只是臨時住一段時間!”
“師兄,那你什么時候回峻嶺啊,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億笙聞言一愣,疑道:“你怎么突然想回去了,之前你不是還說峻嶺物是人非了嗎,你要留在肖憶闔身邊。你要回去,肖憶闔知道嗎?他同意了嗎?”
靈兒表情憂傷的沒有答話,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爐內(nèi)燒的發(fā)紅的炭,不一會兒,眼睛便覺得又干又澀,被嗆得有些想流淚。她緩緩看向億笙,紅著眼睛道:“我不想再做王妃了,我想離開這兒......”
“為什么??”
靈兒把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把自己被懷疑,有口難辯的痛苦、把被質(zhì)疑時的心痛、不被理解的心酸都一股腦的訴說了一遍。說到動情之處,不禁黯然神傷,默默流淚。
億笙靜靜的聽著,她不忍心去打斷,內(nèi)心暗自為靈兒打抱不平。
“師兄,你知道嗎?”靈兒哽咽道:“肖憶闔是我第一個想去用一生守護的人,所以,不管他怎么對我,我都想讓他過得好!如果我的離開,可以讓他釋然,不再忍受牽絆,那我愿意為他犧牲!師兄,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嗎?”
億笙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靈兒,實在不忍心拒絕,于是便默默的點了點頭。
靈兒繼續(xù)道:“等我一切處理好了后,陪我一起回峻嶺,不要做傷害肖憶闔的事好嗎......我知道,你一直留在這里一定是有任務的,可是如果在我離開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肖憶闔忽然出事了,罪名一定又會扣到我頭上,那樣將軍府也會被牽連。我已經(jīng)連累太多人、太多事了,我不想再讓任何人因為我的身份發(fā)生任何事情!”
“靈兒......”億笙終于開口道:“你說實話,你是真的決定放棄肖憶闔而選擇離開,還是為了保護肖憶闔而不得不離開?”
這是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讓靈兒一時啞口無言。就連她自己現(xiàn)在都還沒有分清楚是哪一種。她想了想,不確定道:“我也不知道是哪一種,我只知道,無論我在哪,只要得到他平安的消息,我就能安心。既然我們注定在一起是個錯誤,那我就選擇一種方式,體面的離開吧......”
“如何做到體面的離開?”
“師兄我自有辦法,不過,我希望師兄你能先答應我剛才的那件事......”
“我既然點頭了,自然是答應了!不過靈兒,我還想問你,你回峻嶺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重建生門,繼續(xù)我娘的使命......”
“好,既然你已經(jīng)做出選擇,師兄定當全力支持……”
靈兒笑了,那種釋然的笑。師兄今天的表現(xiàn)足可以讓靈兒放心了,她的第一步計劃算是成功了??墒牵酉聛淼拿恳徊?,都將會更加艱難、更加痛苦、更加難以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