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硬幣
將最后的治療術留給了巴龍，盧卡斯的魔力已然耗盡，本希望成為下一個試錯的對象，但卻在此刻被特魯?shù)蠣柼謹r住。
這個矮人戰(zhàn)士盡管多數(shù)時候都不太正經，但到關鍵時刻總能毅然決然地選擇挺身而出。
特魯?shù)蠣栆矐{著自己的直覺，在二選一的局面下，歸還了正確的天燈，可卻同樣敗倒在了下一盞天燈的盲選之上。
第七座水晶柱，綻放出三道迥異的色彩，與之對應天燈的數(shù)量再度增加，甚至比起最初還要多出一倍，達到了十八盞之多。
“讓孤先來吧?！北┠p輕闔上眼眸，而后緩緩睜開，她的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短匕——塞里繆斯之翼展！
魔女將自己的皮膚切片，令分身代替自己前往試錯。魔女的分身在三種顏色的天燈中擇選，而后捧起其中的一盞，將水晶柱中的天燈替換。
很遺憾，她并沒有選對，水晶柱綻放出另外兩種顏色的光芒，而魔女的分身則在光芒的照射下變成了石像。
“果然，這是一種詛咒，侵染的并非肉體，而是靈魂?！蹦X察到自己的身體也出現(xiàn)了石化的跡象，但或許是出于體內龐雜魔力的抵抗，石化的速度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快。
魔女見罷，利用魔兵再度制造出兩道分身，趁著自己身體還未完全石化，替換掉了水晶柱上的天燈。
望著第七道屏障的升起，魔女眼神淡漠，即使感受著身體一點一點地變成雕像，也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動容。她草草退場，將最后的兩道難題，留給了剩下在場的五人，巴龍、維拉法、盧卡斯、風王老者，還有阿托莉絲。
盧卡斯是下一個，迎接他的是成功率為十七分之一的選擇。毫無疑問，他失敗了，第八座水晶柱煥發(fā)的依舊是三道耀眼的異色光芒。
然而......
“已經沒有試錯的余地了?！笨粗俏丛稽c亮的兩座水晶柱，風王老者搖了搖頭，發(fā)出一聲嘆息。
“無有計算，也不存在規(guī)律可循，要想通過機制，能依靠只有運氣，這我并不擅長。”巴龍沉聲附和，他神情憂慮，顯然對于眼前的現(xiàn)狀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定主意。
他需要有更多的時間進行分析，可時間卻不等人，若是遲留在這里而不采取行動，那么迎接他們的就只有毀滅這一個結局。
“不論如何，請將我留到最后，我有解決這一困境的辦法。”突然，沉默了許久的阿托莉絲開口說道。
在此之前阿托莉絲考慮了良久，她有想過優(yōu)先去作為試錯的對象，將難題丟給其他人，以逃避眼前的困境。但果然，對于力所能及之事，她還是無法坐視不管。
見著阿托莉絲像是作出了覺悟一般，信誓旦旦的樣子，風王老者或許有所不解，但巴龍與維拉法卻是立刻便猜到了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阿托莉絲閣下，莫非是要......”
沒等維拉法問出口，阿托莉絲便點了點頭：“是的，就是前輩所想的那樣?！?p> “原來如此?！币姲妄埮c維拉法皆未提出疑問，風王老者便猜到那或許是，存在于眼前少女身上又一個秘密。
好比當初她以一己之力封印終焉獸一般，存在于阿托莉絲身上的「殊異」，令得風王老者甘愿暫退一步而不去深究。
就像是強者之間的惺惺相惜，至少「狂風之勒文特」從始至終，都并未將「月落騎士」視作一名弱者。
迎著老者投來的視線，少女微微笑著閉上了眼，待到她再度睜開時，眼前的世界都仿佛失去了既有的形體。
點、線、面，一切被扭曲為純粹而簡潔的形式，共同組成了一個奇妙的輪廓，一個不再幽暗的，金碧輝煌的殿堂。
「嘟嚕嘟嚕嘟?！?！」
「當啷當啷當啷——？」
彼時的少女，有如一位老練的賭博師，站在那不斷向外噴灑鈔票的賭博機面前。
就在方才，她在微乎其微的概率中，獲得了一千萬的大獎。
少女覺得這并不真實，就像是每一個賭博師都會做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她會在夢中醒來，感受到掌心的冰涼觸感，然后低頭看去，見到那尚未投入機器中的，一枚再普通不過的硬幣。
“如果你手上正有這么一枚硬幣，那么你會選擇怎么做？”
阿托莉絲抬起頭，眼前的是喬·特萊利爾，一個年輕的賭博師，他歪了歪腦袋，從懷中取出同樣一枚硬幣，從她的身邊走過，然后毫不猶豫地將硬幣投入了機器之中。
機器發(fā)出聲響，并且開始劇烈地搖晃，然而得到的卻是與中獎相反的結果。
那是他的全部，但他別無選擇。
“不過是一枚硬幣而已，本小姐兜里還有很多?！?p> 有人抱有希望，有人抱有僥幸，也有人從不在意。
就像是詩語輝夜，她邁著輕快的腳步走來，將硬幣隨手丟入機器中。同樣與中獎無緣，可她只是聳了聳肩，便無所謂般轉身離開。
“一無所有，或者贏下所有。欲圖接受這份不屬于自己的報償，就需要做好付出極大代價的覺悟。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選擇那么做?！?p> 特里斯搖了搖頭，他將硬幣揣進兜里，然后遠離這個是非之地，顯然這是他會做出的選擇。
少女呆望著手中的硬幣，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向前邁進，直到那個男人出現(xiàn)在她的世界。
“在你看來，那是一種怎樣的景色？”
少女聞言，輕輕仰首，天際間，仿佛有無數(shù)流螢緩緩鋪展，織就一幅夢幻之幕，是百千？抑或過萬？同那絢爛奪目的九彩光芒遙相呼應，無數(shù)的天燈從空中徐徐飄落。
“唯美、震撼，還是......絕望？”概率在不斷變小，就像是少女眼中的世界，來自預言中的一場豪賭。
無數(shù)人從她的身邊走過，他們一個接一個將硬幣投入機器之中，可換來的卻只是一陣又一陣的嘆息。
概率不會因為基數(shù)的增加而變大，即便在此之前有無數(shù)人做出過嘗試，直至現(xiàn)在它看起來仍舊是那樣渺茫。
“知道嗎，硬幣只有正反兩面，不會因為拋擲而改變其本質?！眮碜詢刃牡穆曇?，使少女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當一切收束唯一，整個世界就都只剩下了燃燒的火焰。
目光所及之處，亡命的賭徒們四散奔逃，卻在欲望之火的焚燒下無所遁藏。
救人還是逃跑，換作這般場景，她會如何去做？
那一刻少女意識到了，留給她的是一種選擇，與概率無關。
少女輕輕闔眼，又再度睜開，周圍的景象恢復如初。她凝望著手中的硬幣，將其高高拋起，而后任由硬幣落入手中，至于結果是什么？那或許已不再重要。
「她，被尊崇為預言中那獨一無二的變量，其獨特之處是她榮耀加冕的源泉。正是這份與眾不同的特質，使她能夠成為改寫未來篇章的關鍵所在?！?p> 在迷途的花園里，秩序的賢者望見了男孩向女孩遞去的插滿鮮花的金色器皿——通往「根源」的夙愿之杯，也即是她所遇見的未來。
紙醉金迷的世界，少女向前邁出了一步，將硬幣投入了冰冷的機器之中。
與之相對，灼熱而嫣紅的火蓮，在那一刻于少女胸前璀璨綻放。剎那，一股超脫凡塵、與業(yè)力截然相反的浩瀚偉力，猛然間自她周身洶涌而出，猶如晨曦初照，驅散了一切陰霾。
面對巴龍投來的那抹復雜難辨的目光，阿托莉絲以一抹堅定而溫柔的微笑回應，她的選擇，在萬千閃爍的天燈中猶如星辰指引，精準無誤地擷取了那一盞命中注定的燈火，緩緩將其安置于最后的水晶柱之間。
驟然，一股強烈的光芒奪去了他們的視線，所有被石化的人終于等到了擺脫詛咒的時刻，他們互相傳達劫后余生的喜悅，并目睹最后的第九道屏障，自場景的中心緩緩升起。
與此同時，九首龍蛇的攻勢已醞釀至巔峰，九具龍首同時張開巨口，毀天滅地的能量洪流自它們口中狂嘯而出，如同九道末日之雷，瞬間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能量網，將整個場景籠罩其中。
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時間也為之停滯，唯有那毀滅性的力量在肆虐，彰顯著古老的威嚴與不可一世的可怖。
只不過，在這毀天滅地的能量沖擊降臨之前，眾人早已退避至那堅固無比的屏障之后。九層屏障，每一層都蘊含著獨特的防御之力，宛如九道屹立不倒的守護神祇，綻放出相克御業(yè)的色彩，完美地抵擋下了九首龍蛇的全力攻勢。
接著就輪到反擊的時刻了，迷宮的場景隨著第四輪機制的達成而恢復原樣，九首龍蛇、天守之鑰二者實力均在此刻跌落至100級以下。
眾人相視一眼，不由分說的凝蓄起各自的絕技。劇烈的爆炸動靜過后，迷宮的守衛(wèi)終于被徹底消滅。
不過還不等眾人喘息片刻，大地便陡然發(fā)生劇烈的震顫，龐雜的魔力在周圍的空間中蠢蠢欲動，似有什么古老而沉重的力量正從場景的盡頭涌現(xiàn)。
風王老者的視線洞穿眼前的喧囂，捕捉到了那扇自黑暗深處浮現(xiàn)的巨大門扉。其上雕刻著古老而神秘的圖案，透露出歲月沉淀的莊嚴與肅穆。
凝視著那扇門，風王老者撫弄白須，眼中透露著堅定與確信：“果真不出我所料，所謂通往古老神祇安息之地的神圣門戶，當真是許久未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