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終點
“我有兩個問題?！?p> 理清了思路的女神在此提出疑問。
“但說無妨?！?p> “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吧？”
“沒錯，我和阿托莉絲都來自一個名為「幻靈界」的時空，出于某種特殊的原因，來解決這里即將發(fā)生的災禍?！毕喈敽侠淼慕忉?，既然尤拉忒禰絲會這么問，便足以說明祂并沒有透過現(xiàn)象觀測到事物的本質(zhì)。
顯然祂與阿托莉絲的視角存在一定的差異，那正是神明的固有思維在作祟，不論女神表現(xiàn)的多么靦腆，依然無法徹底擺脫高高在上的心緒。所以才只是將巴龍看作一個被受召喚的「輪回者」，而并沒有將其與「創(chuàng)始主」這一身份聯(lián)系起來。
“果然如此?！甭犉渌裕壤[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想問的第二個問題是，在此之前你所經(jīng)歷的那些世界，無一例外都走向了毀滅是嗎？”
“女神大人大可不必旁敲側擊，我明白你想說的是什么?！笨粗鴮Ψ降难劬?，巴龍莞爾而笑。
“正如我所經(jīng)歷的那些輪回，雖然人文背景并不相同，但既定之事卻終究難以避免。在我看來，不論是否出于詛咒，勇者與魔王的對立都將在此世發(fā)生。而現(xiàn)神的作為，不過是一個楔子，使其能夠以正確的邏輯演變出那樣的情勢。因此女神大人，不必為此自責，畢竟你并沒有做錯什么?！?p> “真是相當圓滑的話術呢，不過我很喜歡。”聽完巴龍的解釋，尤拉忒禰絲的臉上不禁流露出幾許釋然。
祂之所以守候在這里，并不是因為自己心生憐憫，而是出于虧欠。
神明將萬物視作芻狗，并不完全是高高在上的蔑視，祂們將秩序留給世人，一邊對他們付出栽培的真情，一邊又將他們當作棋子予取予求。
女神想說，在這千百年來對世人所展示的一切，在絕大多數(shù)神明看來，不過是為了像這般寂滅之后，能夠有人記住祂們的名字，為祂們立起一塊無字之碑罷了。
“那么，茶會就開到這里吧，也該到送客的時候了?！?p> 聽尤拉忒禰絲這么說，阿托莉絲也知道，通過這一次的交談，他們兩個已經(jīng)充分贏得了對方的信任。而既然這里沒有什么需要戰(zhàn)勝的守衛(wèi)，那么將由女神親自將他們送上至高層，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在此之前，尤拉忒禰絲出聲叫住了巴龍。
“很抱歉，事實上我先前所說的并不是我所知道的全部，剩下的那一部分就交由你們自己去發(fā)掘了，天域霞廊的最終層，相信在那里你所困惑的一切都會迎刃而解?！?p> “你的心意我已明了。”巴龍將左手置于右胸，在一片純白的光芒中，在女神的神力護送下，同阿托莉絲一起向?qū)Ψ降绖e。
柔和的白光似是彌漫的云彩，將二人送往高天之上，在他們將要抵達此行的終點之前，阿托莉絲低下頭俯瞰這一隅庭院。并不是出于對美景的感慨，而是因為她注意到，有一幫人同不久前的他們一樣抱著警惕步入了這所庭院。
“看起來，勇者他們也成功通過了龍神的考驗，想必不久之后，我們與他們也將會有一次正式的會面?！笨粗路降膱鼍埃⑼欣蚪z心生感慨。
“嗯，會有機會的?！睂Υ税妄堻c了點頭。
“巴龍，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在想你會不會對此抱怨，畢竟雖然我起初便有提起過這一件事，但自始至終都未曾有向你解釋那段過往。但那是無可奈何之事，如若當初就有所交代，那現(xiàn)在的我們也便失去了與對方所給的信息等價的籌碼，那樣一來……”
“既然你自己都能夠自圓其說，那還需要再解釋什么嗎？不論如何，我知道了那段經(jīng)歷，便不在乎時機成熟與否。”
“我想你是對的，也謝謝你能夠理解。”
作為同甘共苦十年的戰(zhàn)友，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夠概括二人此時的心情，只是簡單的相視一笑，便是莫大的鼓舞，任何可能存在的矛盾也都能夠輕松化解。
伴隨著視界不斷升高，終于他們看到了那嵌在夜空中的門扉，一排階梯宛如月光一般徐徐降下，二人懷揣著各自的祈愿，選擇一同踏上這終點前的最后一途。
阿托莉絲曾幻想過終焉之地的景色，但當真正踏足那一領域，展現(xiàn)在眼前的場景卻是令她大失所望。
天域霞廊的最終層，并不是阿托莉絲想象中的色彩繽紛的世界，反而是一片遍布戰(zhàn)爭殘骸的廢土之地。
“盡管的確有些失望，但這卻是我預想得到的場景?！彼闹軓浡乃罋庖挥[無遺，翻涌的魔素吸附著大量的詛咒，其可怖程度恐怕與終寂之海相比也不會遜色多少。
巴龍將寒冰的領域張開，隔絕四周飄蕩而來的詛咒，他邁開腳步先阿托莉絲一步踏入了這片死域。
“當年的神響戰(zhàn)爭，恐怕便是在這里打響。作為千萬亡下者的埋骨之地，周圍有可能潛伏著異變的怪物，行走的時候要小心?！笨粗⑼欣蚪z的跟進，巴龍說著驅(qū)使寒冰變化為長槍，警惕著四周可能存在的威脅。
“說起來關于尤拉忒禰絲講述的那場戰(zhàn)爭，維拉法前輩有什么頭緒嗎？”將靈劍緊握在手，環(huán)顧四周想著阿托莉絲開口問道。
“并沒有。”在虛數(shù)空間中，天空龍給出回應。
“吾雖為古神赫拉托魯格之使徒，卻也同月神一樣并未參與那場爭斗。因此具體細節(jié)無從得知，只記得在當時斯佩爾一族科技之強大母庸質(zhì)疑?！?p> “您所說的斯佩爾族，就是當下的人族嗎？”對此巴龍產(chǎn)生疑惑。
“正是如此，人族本是舊時斯佩爾族被受詛咒而誕生的其一分支，但出于某種不知名因素，原有的斯佩爾主族僅在一夜之間便奇跡般地慘遭滅絕，最后反倒是旁系的人族延續(xù)了斯佩爾的血脈?！?p> “在一夜之間舉族滅絕，怕是神明也沒辦法做到這種事，所以才會被定義為不明因素嗎？”聽其所言，不只是阿托莉絲，就算是巴龍也表現(xiàn)出小小的詫異。
“的確，起初吾也認為斯佩爾族是遭到了天譴，同汝記憶中的巴里諾亞一樣沒能逃過天災覆滅的命運。但如今看來，似乎并非如此?！?p> 猩紅的法陣從巴龍的身旁展開，從中邁出的老者抬起手指向了遠處——被一座座破敗的城砦掩蓋的祭壇。
祭壇之上，一柄縈繞著濃重死氣的血色之劍插在那里，向外釋放著難以言喻的壓迫力。
被稱為最初的原點，超越善惡的業(yè)刃——人神劍·阿姆希圖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