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看著對面的少年竟然睡了過去,一點都不搭理自己,臉色有些不好看,呸了一聲,也在旁邊和衣而睡。
早上天色還是灰蒙蒙的,徐祈兒就被王武扯著趕路,少年看著外面的天,內(nèi)心不免有些焦慮,京城可能要出事了,希望祖父可以力挽狂瀾,自己則一定要逃出去,不然真有可能成為人質(zhì),那可真讓人貽笑大方。
徐祈兒雖然只有十歲,但他是嫡子嫡孫,又自幼聰慧,三歲便由徐太傅親自教養(yǎng),家族資源自然向他傾斜,文韜武略更是同輩中的佼佼者,要不然也不會成為皇子的伴讀,所以他的預想雖然不太準確,卻也幾乎接近真相了,京城確實出事了!
皇宮內(nèi),成王和皇帝在下棋,成王身為皇上的胞弟,自小淡泊名利,遠離皇子間的斗爭,所以倍受先皇和當今圣上重視,“皇兄的棋藝越來越精湛了,小弟慚愧?!闭f話的人就是皇帝對面的男子,眉目俊秀,身姿清瘦挺拔,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身著一件深藍色的直襟長袍,腰束月白祥云紋的寬腰帶,其上只掛了一塊玉質(zhì)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是難得的珍品,不似皇宮之內(nèi)的華貴精美,卻給人一種高雅出塵之感,好一位翩翩貴公子。
“你的棋藝確實沒有太大長進,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絆住了腳?”宣昭帝端起桌上的毗廬洞云霧茶品了起來,這個茶的口感極佳,是宣昭帝較喜歡的茶之一。
成王若無其事的看了一眼品茗的皇帝,不置可否,“對,最近是有些忙,皇兄就沒發(fā)現(xiàn)些什么嗎?”
宣昭帝皺著眉頭,他本來只是懷疑可能是有人想陷害自己這個皇弟。不過現(xiàn)在看來,一切沒有這么簡單,“安于,難道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嗎?朕有愧對于你嗎,你身為朕的胞弟竟然真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嗎?”
成王自嘲的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陰鷙,“你何曾有愧于我,我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同樣是母后嫡子,可我生下來就成了你的陪襯,父皇給我賜名生安,不就是希望我安于現(xiàn)狀,不要擋了皇兄你的路嗎,可你們還是對我不放心,記得婉婉嗎?平西候的女兒,你們明知我與她情投意合,卻怕我有爭儲之心,把她送去和親,她本來身體就嬌弱,還沒到邊塞就香消玉殞在路上。對了,皇兄,茶好喝嗎?”
宣昭帝聽著成王的話,突然眼前一黑,“你真的是為了平西候的女兒嗎?你難道不是為了自己的野心,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他捂著如萬箭穿心般的胸口,心里唏噓不已,父皇對自己和成王一直都是不同的,他身為儲君,自小便被嚴格要求,而作為嫡次子的胞弟,一直承歡膝下,父皇取名生安,是希望其生于盛世,平安順遂,還把大越最繁榮富饒的南城賜予其做封地,幾乎把所有的舐犢之情給了他,自己也一直疼愛著他,賞賜不斷,沒想到如此多的愛就換回來一個頭腦簡單,引狼入室的白眼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哈哈哈哈,皇兄,你現(xiàn)在一定氣死了,你還不知道你茶里的毒誰下的吧,張總管,你出來吧!”成王沒有了之前的俊秀出塵之態(tài),眉目之間滿是陰鷙,像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成王殿下,這是先皇的傳位圣旨”只見從殿后走出了一個男子,垂著腰背,微微低著頭,深黯的眼底充滿了平靜,烏黑的頭發(fā),散在耳邊,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沒有焦距,手上奉著一道圣旨,朝宣昭帝行了一禮,就面無表情的站在成王身后。
宣昭帝目光直直的盯著對面的男子,朝成王指了指,搖了搖頭,像是在提醒什么一般,又無可奈何的吐了幾口血,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事情發(fā)生的過于倉促,整個皇宮都陷入慌亂之中,成王在太監(jiān)總管張阮的幫助下快速控制住宮里眾人,不過因為成王掌控御林軍的范圍不大,有好幾個嬪妃和皇子公主趁亂在護衛(wèi)的掩飾下逃了出去,奕王和安碩也被宸妃強行送出了宮。她清楚的明白成王只要不想背著弒帝謀逆的名聲,讓天下人唾罵,就不能殺這個他皇兄最寵愛的女人,更不能明目張膽的尋找那些皇子皇女,她還暗中寄給了徐太傅一封信,告訴他帝位更迭,讓其早做準備,她不動聲色的安排著,依舊美貌高貴,如果不是她那手心不斷溢出的鮮血的話,怕真會讓人以為她一點都不在乎那個男人,不在乎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