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轱轆轱轆
“喲，怎么滿頭大汗啊？是被嚇的吧？”
“油亮你真的去鬼屋了？真不敢相信唉，你不是最怕鬼了嗎！”
“你快說說到底有沒有鬼，我先把話撂這，抓到一只鬼我捐一百塊給你，上不封頂！”
……
十幾個一人一句，全部都是調(diào)侃張油亮的話。
張油亮心里氣極了，這些人都在變著法地嘲笑他，想看他的笑話。
“你們亂說什么，我才沒有被嚇到！”
張油亮逼急了開始反駁。
“是是是，我們油哥膽子最大，大伙都等著你抓鬼回來涮火鍋，你可別掉鏈子??！”
“咕嚕咕?！?p> 一道詭異的聲音從張油亮的頭頂響起。
“油亮你在怪叫什么？還轱轆轱轆，聲音是從喉嚨管里發(fā)出來的吧？還想裝鬼嚇我們，哈哈……”
“我……我沒有嚇你們，不是我……”
張油亮聲音都在發(fā)抖，怪聲就在他頭頂?shù)淖雷由希幸凰查g都想求救了，但這樣會坐實他孬種的名頭。
“轱轆轱轆……”
咚咚，咚咚。
兩種聲音一前一后響起，全部都集中在頭頂。
那邊的人還想說什么，但是屏幕已經(jīng)一卡一卡的，沒兩秒鐘索性就斷掉了。
原來是手機欠費了！
這下好了，在這深山老林里交費都是個問題，算是徹底與外界隔離。
先前能與其他人聯(lián)系的時候還好點，雖然那幫人只會拿他開涮，但起碼他們都是活人。
但現(xiàn)在……聯(lián)系被切斷，想求救都不可能，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寂感涌了上來。
不過張油亮根本來不及想別的，因為頭頂?shù)穆曇艟鸵恢睕]停過。
“轱轆轱轆……”
還真被剛才那個人說中了，這分明就是從喉嚨管里發(fā)出來的聲音。
來之前張油亮特意找書來看，書名是《一切都是幻覺》，專門給膽子小的人打雞血。
“都是幻覺，都是幻覺……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張油亮嘴里快速嘟囔著，企圖麻痹自己。
張油亮就這么一通亂念，竟然真的起了作用，怪聲音停了。
呼出一口氣，張油亮平息下狂亂的心跳，剛剛的一切真的是幻覺嗎？明明那么真實……
在桌子底下憋了足足十幾分鐘，張油亮有些尿漲。
他偷偷從桌子底下摸起來，看這架勢是還想找找看哪里有廁所。
咚、
極輕的一聲在身后響起，正是從爛桌子上發(fā)出來的。
張油亮呼吸一滯，身體仿佛不由自己控制了，他機械地轉(zhuǎn)過身子——
之前就猜“咚咚咚”是腳步聲，果然沒錯，的確是有一雙腳在走動。
但……也僅僅只看到一雙腳而已，上面沒有大腿，沒有軀干，沒有脖子，沒有腦袋，什么都沒有……
什么都沒有，甚至連鞋子都沒穿，一雙光腳就那么一上一下地動著，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不算年輕的腳，指甲厚厚的帶著黑印，周邊是繭子，皮膚又皺又蠟黃。
看這四十二碼大腳，生前應(yīng)該是個中年男人。
這雙腳就像是有意識一樣，腳尖的方向正對著張油亮。如果上面有軀體的話，這個“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面朝著張油亮。
張油亮連連倒推幾步，踩到圓錐子直接向后摔在地上。
兩只腳劇烈抖動起來，隨即皺褶著的皮膚皸裂開來，扯出一道道生肉。
先是細細密密像螞蟻一樣的血珠子滲出來，隨即合成一大片，成股地往下流。
被血浸過的腳再走起來濺起陣陣水珠，有幾滴都炸到了張油亮的臉上。
張油亮嘴巴眼睛都張成了喔字型，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怕極了，下意識地就出抓手機。
對，他要打電話給湯凈，打視頻電話給剛剛那群人，他們一定會來救他的！
張油亮是真的傻了，居然會產(chǎn)生這么荒誕的想法。
欠費斷網(wǎng)，電話打得通就有鬼了。
快跑！張油亮手腳并用地爬走，他要離這雙腳越遠遠好。
近了，已經(jīng)到他旁邊的房間了。
等這人走近后一定要翻進對方的包里，順路回市里的老家去，俞信想著。
張油亮跟個狗子一樣爬進了俞信所在的房間，這里是最后一間，他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
猛地把房門給關(guān)上，張油亮還推了幾個木箱子過去擋著，企圖以這種方式尋求心理安慰。
“呼——呼——”
張油亮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縮在角落里動都不敢動，一副貪生怕死的模樣。
這人八成是被那雙血腳給嚇的，俞信倒是能理解，他第一天來的時候也被那雙腳嚇了個夠嗆。
不過后面他就麻木了，不就是一雙動不動就流血的光腳嗎？有什么好怕的？
“兄弟莫慫，我一根網(wǎng)線都沒怕你怕莫？”
俞信在心里安慰著張油亮，他希望張油亮能多挺一會。有活人蹦跶蹦跶，起碼他這個吃瓜群眾不會那么無聊了？
咚，咚，咚。
那雙腳以極其“悠閑”的步伐向這邊靠近，一步兩步走得很慢，但很重，在地上發(fā)出很大的聲音。
一聲又一聲像是敲打在張油亮的心口上一樣，這是一種緩慢的折磨，他都快崩潰了。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都是幻覺，都是幻覺……”
張油亮念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兩只腿不聽使喚直發(fā)抖。
眼見聲音越來越近，張油亮抓起手機絕望地看著，他給湯凈打電話，根本無法接通，提示“您的手機已欠費”。
電話打不通，張油亮整張臉上都是絕望的神情。
俞信都想一個錘子將張油亮的腦袋錘醒，這傻叉來荒郊不把流量花費充滿也就算了，出了事還打給無關(guān)緊要的人？
應(yīng)該直接打“110”才對，在手機欠費的時候求救電話是可以打通的，這一點小學(xué)老師上安全教育課的時候應(yīng)該提過才對。
雖然以現(xiàn)在這種情況打“110”也不一定有用，但總比張油亮這么亂打一通要好。
張油亮先是抓著手機狠狠絕望了一把，隨即他開始舉著電筒東看西看起來，嘴里一邊念叨著，“不能就這么死了，我要打電話！我要發(fā)視頻！”
都這時候了還想著電話視頻，要換了俞信的話第一件事應(yīng)該是去找砍刀，找到后直接去跟那兩只腳拼命。
上來就是剁成肉沫豬蹄，還打什么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