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城主府,夜璇和夜墨辛回來的時候,樊籠就倚在門口,血紅色的眸子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城主府前門的守衛(wèi)都被他揮退。
“沐同光葬哪了?”
夜璇唇角勾了勾,“祁云山頂,月嫵葬的!”
前面半句沒有問題,后面半句卻是在警告樊籠,沐同光的后事有月嫵插手,他想要動手得掂量掂量。
樊籠道:“一個死人而已,我沒興趣,不過,云千啟已經(jīng)到了天辰軍營,這事你知否?”
“我和月嫵談過了,她沒開戰(zhàn)的意愿,這事說不定能從中斡旋?!?p> 停頓了片刻,夜璇又說道:“月嫵來雁北,我總覺得不止是為了葬沐同光,她應(yīng)該也是為了戰(zhàn)爭而來,還有十幾天那場人盡皆知卻不敢說出口的冤案!”
一次敗仗,天盛沒損失城池,沒損失國土,偏偏損失了一位將帥候。
這人是皇帝親自下令誅殺,連同府中一百零五人,一個不留。
這樣的懲罰對于一個吃了小小敗仗的將軍來說,很重,很不合理。
“沐侯爺最后是被我抓的,可他不是被我所殺!”樊籠血色的眸子帶著些寒意。
他將沐同光帶去見了夜沖霄,是夜沖霄親手殺死了沐同光。
“可惜,那天我不在京城!”夜璇有些嘆惋。
其實樊籠不說她也知道,沐同光是夜沖霄殺的。
“天佑的探子傳了信,說是天佑的大軍也開始往邊境集合,估摸著這次幕后之人該浮出水面了!”樊籠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樊籠說完之后就走了,留下夜璇神思恍惚。
……
城主府內(nèi),夜墨玉被安置在一間上好的客房。
他一點也不開心,因為手中沒權(quán),能用的人只有身邊一小廝。
小廝能干什么,除了端茶倒水還能作何?
天盛大軍不會聽他的號令,雁北軍不會聽他的號令,就連這城主府都不是他能做主的,樊籠不喜他,夜璇不幫她,他空有滿腹經(jīng)綸卻只能窩在這里。
他現(xiàn)在嚴重懷疑,父皇派他來雁北就是為了懲罰他上次沒有攔住云千宸。
“主子,雁北風寒,你要的熱茶!”
他從上京帶來的小廝進來給他遞茶。
“滾!”
夜墨玉現(xiàn)在正煩躁,在小廝快退出的時候,他問了一句:“夜墨寒呢?”
“一大早就和長公主冷小將軍出去了,現(xiàn)在還沒回來。”
“滾!”
夜璇進院子的時候就聽見夜墨玉的兩聲滾,她對這個大侄子的好感度更低了,本來還想勸誡他幾句,現(xiàn)在看來不用了。
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夜墨寒玉所在的小院。
——
沐傾云回了月嫵在祁云山上搭建的屋子,她很有禮貌的在外面敲門。
“快進來!”
月嫵閑來無事和曜華在繡花,聽到沐傾云敲門,放下了手上的活計,熱情的起身迎接沐傾云。
“多謝夫人為家父籌辦后事?!便鍍A云溫婉的說道。
月嫵注意到沐傾云的衣服上有點點血跡,她焦急的問道:“傾云,你沒傷著吧!”
順著月嫵的眸光,沐傾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沾染了些許血跡。
是割傷夜墨寒的時候濺的血跡。
沐傾云搖頭。
月嫵是何等的聰慧,剛才緊張了一瞬也反應(yīng)過來了,這血肯定不是沐傾云的,她柔聲道:“你沒事就好?!?p> “夫人,傾云小姐,這是我剛熬的姜湯,都來暖暖身子吧?!?p> 曜華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出去端了姜湯。
雁北風寒,現(xiàn)在又是冬季,更加寒冷,今天都在寒風中待了一天,是該喝點熱的暖暖身子。
“謝謝!”
喝了姜湯,又靜坐了許久。
月嫵試探性的問著沐傾云,“傾云可有心儀之人!”
她看出來了今天早上天盛的五皇子夜墨寒對傾云的情誼。
“無心儀之人!”沐傾云答道,“父母新喪,尸骨未寒,傾云余生只想替他們報仇,不想談兒女私情!”
果然,月嫵的瞳孔微縮。
這和千宸說的一樣,沐傾云并不想嫁人,也是,才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她又怎么懂得感情。
“這塊玉佩還請夫人收回?!?p> 沐傾云將那個刻有沐云二字的玉佩遞給了月嫵。
月嫵臉色一變,趕緊推回,道:“這個你拿著,沐云二字是我們老一輩的情誼,你只當做這是給你的祝福好了,不要想太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沐傾云自然不好再推辭。
何況,這還是她娘留給她的唯一東西。
小時候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玉佩,認出了上面的兩個字,她和爹爹吵鬧,說爹爹不愛她,玉佩上名字都刻錯了。
現(xiàn)在,她知道了,沐云,說的是沐家和云家,而不是她沐傾云。
“我與你母親是生死之交,如今她不在了,你就是我的女兒,以后和我們一起生活好嗎?”月嫵道。
這個,沐傾云沒法拒絕,也不能拒絕。
雖然這條路不是她愿意的,可她沒得選擇。
在她沒得選之際,云千宸進來了。
“母妃,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沐傾云說可以嗎?”云千宸面無表情的說道。
“好!”
月嫵應(yīng)了,她巴不得看到云千宸和沐傾云單獨在一起。
云千宸帶著沐傾云出去了。
離房子遠了些,云千宸才說道:“我前幾天去了一趟天佑,想知道我去做了什么嗎?”
“什么?”
“找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叫沐同塵。”
“我二叔?”
“連你都知道他的身份,那看來我是沒找錯人了!”云千宸俊美若仙的面上泛起一絲笑意。
“沐家已沒,他還是別回來的好!”
“錯,他要回去,不僅如此,你也可以回去,換個新的身份,回去替你沐家報仇雪恨!”
沐傾云心動了,其實她并不想去天辰,比起那里,她更愿意留在天盛。
“你在天盛的時候,我還會派燕云騎去教你功夫,報仇訓(xùn)練兩不誤,這樣可比在天辰做只金絲雀好多了!”
“為什么?”沐傾云輕聲說道。
云千宸說的一切都是她想要的,可這也太好了吧,云千宸沒有理由平白無故的對她好。
“我只是給你多一個選擇而已,你所以為很難的事情,在我這里不過吹灰之力,如果一定要知道個為什么,那就當做是我這個無聊之人想看一場戲而已!”
為什么呢?大概是在月夜下倚窗獨望的沐傾云眼神太過深刻,又或者是初見時,那句一起跌落塵埃嗎將他拉入了塵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