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傲雪露出少女般的天真和貪婪,連忙說道:“好好好!這個好!給我詳細講講?!?p> 張東信說:“這就是海選呀。吃飯不?”
唐傲雪笑道:“你贏了。走!”
飯吃到一半,有個侍衛(wèi)進來稟報說:“公主殿下,外面有人請張大人回館驛。相王也派人請公主您回去?!?p> 唐傲雪問:“什么事?兩邊都叫回去?!?p> 侍衛(wèi)答道:“屬下不知,還是請公主回去當面問吧。”
唐傲雪嘻嘻一笑,問張東信道:“你給分析分析。”
張東信撇了唐傲雪一眼,然后一臉嚴肅的說:“下官不敢胡亂猜測?!?p> 唐傲雪生氣了,先讓侍衛(wèi)出去,然后對張東信嗔道:“裝什么裝!剛才還叫我小雪妹妹呢?!?p> 張東信笑了,說道:“在外人面前嘛。侍衛(wèi)一定是你的人嗎?好了,給你分析就是了。估計是祁國那邊有動靜了,使者來了唄?!?p> 唐傲雪說:“早就來了好不好?!?p> 張東信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他現(xiàn)在露面了,要見咱們。哦,應(yīng)該說是要見相王和朱靈。”
唐傲雪點點頭,沒有再問什么了。
二人分頭走,很快又在梁國的驛館見面了。
這次唐傲雪難得的正經(jīng)了,說話時也很符合使者的禮儀規(guī)范,只是趁人不備的時候悄悄對張東信擠了擠眼睛。
祁國使臣確實來了。
雖然祁國國力已經(jīng)大不如前,但是沒人知道在戰(zhàn)場上祁國還能爆發(fā)多大的力量。限于地理位置,祁國滅不了梁國,卻能攻陷或毀壞梁國的很多城市。魏國面臨的威脅大的多,但是魏國的軍隊戰(zhàn)斗力又比梁國強。特別是戰(zhàn)馬和騎兵方面,魏國可以趁機進攻祁國的后方,而不像梁國那樣只有防守的份兒。
所以,復(fù)雜焦灼的關(guān)系下,魏、梁兩國都想利用祁國。但是,祁國也不傻,時間長了,隱隱的形成了魏、梁兩國爭相討好祁國的局面。而祁國本身又比較好戰(zhàn),還具有瘋子屬性,所以至今依然囂張。
這是一次相對正式的會面,祁國使臣卻出言不遜,故意用開玩笑的口氣說道:“我們國主說過,有兩個兒子孝敬,日子就是好過。”
這話涉及了一段這個世界以前的歷史,用在這里就是暗指梁國皇帝和魏國皇帝就像祁國的兩個兒子一樣,整天討好孝敬祁國皇帝。
在場的人都聽懂了,卻是敢怒不敢言。因為,接話了反而成了自己找罵。
張東信也沒有反駁,但不是很憤怒,更多的卻是反省。
確實,這和自身的國力以及外交政策有關(guān)。如今的局面,別的不說,單就一點,即:梁國連騎兵都沒有多少,騎兵的戰(zhàn)斗力更是差的遠。再加上其他矛盾,梁、魏根本沒有聯(lián)合作戰(zhàn)的可能性。也因此,即使到了這種地步,梁、魏兩國的人還是想坐山觀虎斗,誰都不肯先冒頭跟祁國磕。
樂安公主唐傲雪想說話,卻被張東信和相王同時眼神勸阻。
唐傲雪覺得泄氣,也生氣,索性不說了。
朱靈卻不停的用眼神給張東信暗示。
無奈之下,張東信說:“特使大人,本副使曾聽聞,草原上的習(xí)俗,除了生母,母妃皆可被新皇充掖后宮。論血統(tǒng),現(xiàn)任的祁國國主還是魏國皇帝的侄女婿。以后的輩分就更不可說了。不過也好,都是親人嘛!”
聽了這話,祁國使臣臉色漲紅,魏、梁兩國的人面露喜色,樂平公主更是“噗”的笑出聲。
張東信心里想的卻是:“口舌之利沒什么意思?!?p> 惱了一會兒,祁國使臣突然說道:“你們中原人就是喜歡玩嘴皮子。今天我?guī)砹藘煞郑俏覀兓实郾菹滤徒o二位國主的。”
說完后,祁國使臣命人拿出了兩幅字,并將其中一幅攤開。
大家一看,第一幅寫的是:天心取米。
看來這次祁國使臣是有備而來。
看了以后,所有人都一臉嚴肅,只有張東信想笑。
祁國使臣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樣,說道:“你們兩邊一起商量吧,誰把這幅先要了。收下以后可要給我們回一幅字的。”
魏、梁使臣這邊,大家面面相覷。
也顧不得什么面子了,現(xiàn)場就商量開了。
由于官職和身份的緣故,所有人都看向著相王。
相王苦笑道:“大家一起商量吧。”
話還算巧妙,仿佛是相王在給底下人表現(xiàn)的機會。
沒人揪著這個不放,又都看著朱靈。
朱靈說:“我現(xiàn)在還沒想好。”
朱靈說話的水平就差一截了,也許是標準臺詞被相王搶了的緣故。但是也好,夠直白,不裝十三,也沒浪費大家時間。
接下來是兩邊的郡守,也都沒主意。
張東信是副使,唐傲雪雖然是公主,但只是憑個人身份陪相王來的。所以,兩人被自動忽略了。
見狀,張東信干脆又站遠了幾步。唐傲雪很快發(fā)現(xiàn)了,也跟了過來。
看了一眼隔的不太遠的祁國使臣,唐傲雪小聲罵道:“胡狗陰險!什么時候?qū)W會這些了。”
張東信小聲勸道:“對!別看他們現(xiàn)在不叫可汗也叫皇帝了,骨子里還是一樣。不過遲早是一家,咱不跟后輩兒孫計較。哎,你們是胡漢混血,漢化不比我們差,武力也保持的很好。更不能和他們計較了。”
唐傲雪也小聲說道:“你說的對。不跟孫子計較。那你說怎么辦呀?”
張東信戲謔的說道:“那就咱們兩家聯(lián)兵,打服他們,讓祁國的皇帝認你父皇當干爹,見了你叫姐姐。”
唐傲雪又樂了,卻嗔道:“比我們女孩子還會做夢呢!”
說到這里,唐傲雪意識到了什么,又沉默了。
張東信說:“晚上沒人管,白日夢還少做。我這是變相勸諫。以后和你父皇說話也可以試試。《鄒忌諷齊王納諫》聽過沒?”
唐傲雪沒有回答,而是一臉鄭重的問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有辦法了?這幅字怎么回?”
張東信說:“附耳過來?!?p> 就猶豫了一下,唐傲雪把耳朵湊到張東信嘴邊。
張東信又湊近了一點,耳語了幾句。
聽完以后,唐傲雪沒有道謝,直接走開了。
張東信沒有發(fā)現(xiàn),唐傲雪此時臉很紅。
過了一會兒,朱靈把張東信叫過去了。
張東信也裝模作樣的討論,把風(fēng)頭留給了唐傲雪。
…
唐傲雪再次出場以后,對大家說:“我來吧,我是女孩子,寫錯了也只是自己出丑?!?p> 說完,不等眾人反應(yīng),唐傲雪給每個字添了點筆畫。
等祁國使臣看到的時候,字已經(jīng)從“天心取米”變成了“未必敢來”。
祁國使臣大笑道:“好!不愧是中原大國。剛才是哪邊寫的?下一幅該不會還要兩邊一起商量吧?”
相王謙虛的說:“隨便寫寫?!?p> 朱靈很無奈的看著相王說話,自己只能忐忑的等待下一幅字打開。
魏、梁這邊眾人當然會疑惑唐傲雪怎么這么聰明逆天。但只是懷疑唐傲雪,沒人往張東信身上想。而且,注意力還是在下一幅字上。
這次攤開以后,只見上面寫著:秦失其鹿。
跟剛才一樣,祁國使臣退到了一邊等著。
…
想了一會兒,相王對朱靈說道:“特使大人,我們?nèi)绻氤鰜砹艘欢ǜ嬖V你。現(xiàn)在我們這邊的人還是離遠一些,免得被祁國笑話?!?p> 朱靈苦笑著說:“謝相王,您請便?!?p> 接下來,朱靈這邊還是按順序討論,直到所有人都沒話了,張東信才說:“我有個不成熟的建議,請大人考慮?!?p> 朱靈就等著呢,連忙說道:“請講。”
張東信說:“回一幅字又不是必須加筆畫。不如回:刻舟求劍?!?p> 這個時代有楚國人在船上刻記號尋找寶劍的故事,卻沒有刻舟求劍這個成語。而用在這里,正好暗諷祁國已經(jīng)今非昔比,而中原這邊也不是秦末亂世。
所以,聽了張東信這話,朱靈等人全都面露喜色。
不等別人表態(tài),張東信繼續(xù)說道:“朱老丞相書法聞名于世,朱大人也不遜色,就請朱大人現(xiàn)一現(xiàn)墨寶如何?”
話音剛落,鮑郡守也跟著附和。
于是,朱靈樂呵呵的推辭幾下就同意了。
等看到了寫好的字,相王先夸贊道:“好一個刻舟求劍,四個字正好把楚人的這個典故概括了?!?p> 唐傲雪也高興,美目時不時的看向張東信。
祁國使臣回過頭和身后的一個隨行人員耳語了幾句以后,露出了恍然的表情,緊接著臉色就難看了。
勉強說了幾句套話,祁國使臣帶著人走了。
這時,相王身后一個不起眼的隨行人員對張東信說:“張大人好才華。鄙人也在苦思,就是差那么一點?!?p> 張東信客氣的說:“我也是湊巧,下回就是你比我早一步想出來了?!?p> 場合所限,兩個人都沒在說什么,相王和唐傲雪帶著人離開了。
一個多時辰后,相王和唐傲雪去而復(fù)返。
朱靈詫異又不失禮貌的問:“相王殿下,公主殿下,還有何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