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筱池瞪大了眼睛,蓮藕
這是何意。
“姑娘,城門快關(guān)了,你和珊瑚姐姐快上馬車吧,這樣也好混過去?!?p> 蓮藕見宋筱池和珊瑚皆挽了婦人的發(fā)髻,膚色也抹黑了許多,若不是她知道來人就是宋筱池和珊瑚,倘若在街上乍一看她也未必能一眼就認(rèn)出來。
宋筱池將蓮藕的話仔細(xì)斟酌了一下,便知道云琦的想法了,至于云琦為何沒來,“是不是云夫人沒有同意阿琦出來?!?p> 蓮藕點(diǎn)點(diǎn)頭,“姑娘知道,奴婢是沒有賣身契的,奴婢爹原本是府里的侍衛(wèi),奴婢爹走了之后,大人見奴婢可憐,無依無靠,便讓奴婢跟著姑娘,但是一直沒讓奴婢簽身契,姑娘說以后幫奴婢找個好夫婿,給奴婢一副豐厚的嫁妝,將奴婢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出去。”
蓮藕說著,頗有些害羞。
這件事云琦自然也和宋筱池說過,宋筱池正想說話,就聽謝巖道:“宋姑娘,你們先上馬車,一邊走一邊說?!?p> 宋筱池也知道時間不多了,她沒有多說,和珊瑚一起上了蓮藕駕的馬車。
一輛馬車和一輛騾車一前一后的駛離小巷,涌入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很快便融入其中,并跟著那些出城的人流車流一起往南城門的方向走去。
“蓮藕,你家姑娘將來會給你陪嫁一大筆嫁妝,讓你嫁給一個你滿意的人,這樣……你怎么還愿意跟我一起走。
蓮藕,一旦出了城門,我們就只能……浪跡天涯了,你……還要跟著我們一起嗎?”
宋筱池這般問,是想勸蓮藕回去的,她知道蓮藕雖然不是云府簽了死契的下人,還是個自由身,但是她可是云琦最信任的丫鬟,云琦到哪里也會帶著她。
她雖然是云琦的好友,可是也不能這般奪人所好啊。
“姑娘,奴婢不想嫁人,嫁人有什么意思啊,我爹在進(jìn)云府當(dāng)差之前,是做鏢師的,他就跟我說過很多他以前走鏢時的事,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這路上的趣事可多著呢,奴婢早就想和爹一樣也去闖闖了。
以前還遺憾沒有機(jī)會呢,現(xiàn)在可好了,本來以為要和姑娘一起去譚家,幫著姑娘收拾那位譚二爺呢,現(xiàn)在可好了,浪跡天涯比收拾譚二爺可有趣多了。”
蓮藕一邊嫻熟的趕著馬車,一邊樂顛顛的和宋筱池珊瑚說著話,說著,她還昂了昂微胖的小圓臉,激情洋溢的說了一句:“這是奴婢的夢想。”
“哪怕以后風(fēng)餐露宿、饑寒交加?甚至還要被追捕?也不后悔?”
宋筱池問道。
“嗯,絕不后悔,姑娘,你放心,奴婢一口唾沫一個釘,說話絕對算數(shù)。”
蓮藕豪爽的一揮手。
“蓮藕,你是自由身,并不需要自稱奴婢?!?p> 宋筱池道,蓮藕和珊瑚不一樣,珊瑚的身契被宋安銘收著,雖然她相信珊瑚不會背主,但是宋安銘,他作為長兄,總要為妹妹多想一點(diǎn),多防備一點(diǎn)。
“那可不行,奴婢既然跟了姑娘,自然就是姑娘的下人,若是姑娘嫌棄奴婢沒有簽賣身契,奴婢現(xiàn)在就簽一個,奴婢的戶籍路引都在身上放著呢,很方便的,出了封城,到下一個有衙門的地方,就去衙門備案?!?p> 蓮藕揮了揮小胖手,表示這都不是事兒。
宋筱池?zé)o奈,“你這丫頭,哪有想做人奴婢的?!?p> 宋筱池?zé)o奈道。
蓮藕笑道:“呵呵,不瞞姑娘,若是給別人當(dāng)奴婢奴婢才不干呢,只有給您、我家琦姑娘,還有柳姑娘做奴婢,奴婢才上趕著的?!?p> 這丫頭,所想所行全憑一腔熱忱。
但這熱忱卻更令人不忍辜負(fù),也不敢辜負(fù)。
“蓮藕,我現(xiàn)在沒辦法如阿琦一般給你那般美好前景的承諾,因?yàn)槲易约阂彩乔奥访烀?,但是我承諾,有朝一日,我會盡我最大努力,為你們爭取更好的前程?!?p> 宋筱池覺得,這是當(dāng)下她能做出的唯一承諾,也是必須做出的承諾。
這兩個丫鬟,皆是自愿跟著她浪跡天涯,她便得為她們負(fù)責(zé),雖然她現(xiàn)在連自己也負(fù)責(zé)不了,可是世事變換,誰知道以后如何呢。
其實(shí)宋筱池心里更清楚的是,是腰間的玄袋、后面騾車上的人……以及玄鳥,還有那個她想象中的有飛天遁地、排山倒海之神通的玄妙世界給了她很大的底氣。
即使這個底氣可能建立在虛幻之中,可是原諒她吧,她也曾經(jīng)是在繁星點(diǎn)點(diǎn)的夜空下,仰望蒼穹,想象著關(guān)于神、仙、鬼這些現(xiàn)實(shí)生活中不存在的各種奇幻之事的少女。
而現(xiàn)在,她的經(jīng)歷,只是讓這些想象更加具體些許,真實(shí)了幾分而已。
“咦,又下雪了?!鄙徟狠p快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p> 這丫頭,似乎就沒有愁的時候,因她這輕快的語氣,宋筱池原本略顯苦悶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許多,有什么可苦悶的,就像蓮藕說的一般,很多姑娘家一輩子困于深宅大院,眼中所見,皆是圍墻圈圍的那一方天地。
而她,或許從此之后便是天高海闊,鳥飛魚躍了。
他們在還剩下一刻鐘的時候到了南城門前,有很多來封城做著小生意或是采辦年貨的普通百姓此時也急著出城,雪又越發(fā)下的大了,扯棉拉絮般的紛紛揚(yáng)揚(yáng),在這樣的人流中,這樣的大雪中,能見度本來就低。
雖然宋家和譚家的小廝躲在暗處,幾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們倒是看到騾車了,可是同時出城的有好幾輛騾車,他們哪里顧得過來一輛輛查看,何況,這南城門的守衛(wèi)相當(dāng)不好說話,一直催促他們,說是就要關(guān)城門了,若是耽誤了關(guān)城門,上面怪罪下來,他們就得擔(dān)著,還得負(fù)責(zé)給他們這些守衛(wèi)壓驚。
壓驚什么的,不就是讓他們掏銀子嘛。
對于宋家下人來說,銀子什么的,他們自己還缺的很哪,什么找二老爺要,二老爺手頭也不寬裕啊,現(xiàn)在大小姐逃了,宋家和譚家之間的姻親關(guān)系也不知能不能續(xù)得上,二老爺又如何會拿銀子出來讓他們打點(diǎn)這些守城門的小兵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