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兩個世界

　　早自習一下，五班和六班的同學都拿著英語課本、筆記本還有聽寫本一起前往大階梯教室。

　　戚黛早就在期待和徐遠山一起上課了，一路上都興奮不已，一到教室就暗戳戳的拉著石梅梅和徐遠山坐在一起，可惜椅子還沒坐熱，六班的陳光煜站在講臺上敲黑板說：“五班坐左邊，六班坐右邊，兩個班中間空一行讓老師分得開就行?！?p>　　這還不算完，陳光煜繼續(xù)說：“大家不要亂坐，都按照在教室里的座位坐，特別是有的同學不要想著渾水摸魚！”最后一句話幾乎是瞪著戚黛說的。

　　戚黛嘴角抽了抽，石梅梅湊過來小聲說：“我怎么覺得陳光煜說的是你？”

　　戚黛無言以對。

　　就連石梅梅這種粗神經(jīng)的發(fā)現(xiàn)了，她還發(fā)現(xiàn)不了那就是真的蠢了。

　　徐遠山本來被戚黛拉著坐在中間位置，這下也不得不回到第一排去。

　　戚黛也退后兩排坐在自己位置上磨牙。

　　大階梯教室的桌子是連在一起的，只有左右各有一條走道，而徐遠山在六班第二組第一排，戚黛在五班第四組倒數(shù)第三排，如此一來，兩人之間仿佛一瞬間就拉長了無限的距離，讓人開心不起來。

　　“嗨，真巧啊?！?p>　　戚黛還在怨念的瞪著陳光煜，耳邊就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扭頭一看，嚯，冤家路窄！

　　陸偉嘉滿臉笑容的跟她打招呼：“沒想到上個大課我們都能坐到一起，還挺有緣份的?！?p>　　戚黛指了指空著的座位：“并沒有坐在一起，謝謝。”

　　“這是在邀請我坐過來嗎？我不介意。”陸偉嘉說著一屁股挪到那個空位上。

　　戚黛轉(zhuǎn)頭跟石梅梅說：“咱倆換個位子吧?！?p>　　石梅梅原本在跟后面的余俊生說話，聽她這么說立即反問：“你確定？”

　　戚黛：“……”

　　忽然不太確定。

　　戚黛往她隔壁看了一眼，喲！敵人！

　　坐在石梅梅隔壁的女生叫陸元琪，和她是小學同學，但不知道為什么，從入學開始陸元琪就看她不順眼，隔三差五的就要針對她，兩人見面不是吵架就是吵架，幾乎全班都知道兩人不對付。

　　按理說，既然互看不順眼那就該離的遠遠的才是，但偏偏兩人成績相當，身高也差不多，還被老師安排在相鄰位置上，要不是兩人中間隔著走道和石梅梅，恐怕教室里每天都要來一場“大戰(zhàn)”。

　　忘了具體什么事，戚黛記得好像是初二還是初三的時候兩人終于放開手打了一架，當時還被叫了家長來著。

　　察覺到戚黛的目光，陸元琪朝她看過來，不待戚黛反應(yīng)，立馬重重的哼了一聲又扭過頭去了。

　　戚黛心累的擺擺手：“不用了，就這樣吧?！敝辽訇憘ゼ尾粫退蛞患堋?p>　　可當她抬起頭的看向前面的時候，不經(jīng)意看到了右前方的葉虹。

　　葉虹也沒想到偷看會被發(fā)現(xiàn)，立馬轉(zhuǎn)身回去。

　　一旁的陸偉嘉還在問她：“周末要不要出去玩？”

　　“不去。”戚黛直接拒絕，一雙細眉皺的死緊。

　　上一輩子，葉虹和陸偉嘉之間的距離也有這么遠的么？

　　還沒從腦海中挖出相關(guān)記憶，教英語的趙文娟老師已經(jīng)進來了，戚黛推了推陸偉嘉：“還不趕緊坐回去！”

　　陸偉嘉無奈聳肩，剛想張口回答，趙文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個引人注目的人：“陸偉嘉，你怎么坐在那兒？”

　　五班六班涇渭分明的分開坐兩邊，這人卻明目張膽的一個人獨坐一排。

　　陸偉嘉表情坦然的指了指旁邊空位：“那個凳子壞了?！?p>　　戚黛輕嗤，我可信了你的邪。

　　旁邊的男生都捂著嘴在那偷笑。

　　陸偉嘉是六班班主任的兒子，雖然性格玩劣，但成績不錯，在班上人緣也好，所以很多老師對他都是睜只眼閉只眼，眼下也是，趙文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旁邊的戚黛，最后還是沒說什么，道：“好，大家先把課本合起來，今天我們聽寫第三單元的單詞?！?p>　　聽寫完所有人交了聽寫本之后，趙文娟這才開始正式講課。

　　戚黛昨天晚上本來就沒睡多久，這會兒聽著這些簡單的英文發(fā)音和語法，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就在她即將進入夢鄉(xiāng)之際，聽見趙文娟說：“好的，那接下來我們叫兩位同學起來讀一下下面的這段對話?！?p>　　戚黛瞬間醒了，她甚至能感覺到教室里剛剛的那種沉悶氣息忽然活躍了起來。

　　趙文娟拿著兩個班班長統(tǒng)計的座位表看了起來，片刻后點了名：“那就陸偉嘉你來讀A段?！?p>　　陸偉嘉站起身后，趙文娟又說：“哪位同學愿意主動來讀B段？”

　　戚黛第一時間看向葉虹。

　　可惜對方目不斜視，身姿坐的筆直。

　　戚黛暗暗吐槽葉虹不懂表現(xiàn)，然后就聽見一個男聲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戚黛！”

　　戚黛驚了，因為剛剛注意力不集中，所以根本沒注意聲源從哪里發(fā)出，趙文娟也沒聽清，問了句：“誰？”

　　于是這次戚黛聽清了，六班后排好幾個男生齊聲在那喊她名字：“戚黛——”

　　趙文娟不認識人，但大概能猜到，于是在講臺上笑笑說：“那好，那戚黛來讀B段。”

　　戚黛：“......”

　　戚黛想罵人，不過當務(wù)之急還是需要知道到底是第幾頁的對話?。?！她小小聲問石梅梅。

　　石梅梅也懵懵的：“不知道啊?！?p>　　戚黛：“......”我要這朋友有何用！

　　趙文娟說：“OK，You can start reading now。”

　　戚黛這邊急的不行，沒想到第一次跟徐遠山一起上課就要出丑了......想要撞墻！！

　　旁邊陸偉嘉卻沒直接讀，而是先問了一句：“老師，是哪一頁？”

　　戚黛眼前一亮，頭一次覺得陸偉嘉真是個好人！

　　趙文娟佯怒道：“上課不認真聽講？”

　　陸偉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趙文娟說：“第五十八頁第三段?！?p>　　陸偉嘉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后認真讀了起來：“Did you like the......”

　　平心而論，陸偉嘉讀音還算標準，倒是不像戚黛記憶中這個年紀小孩常有的中式英語口音。

　　兩人配合讀完以后，趙老師帶頭鼓了鼓掌：“讀的不錯，大家都可以多跟這兩位同學學習學習?！?p>　　戚黛讀完以后目光就看向第一排的位置，徐遠山全程低著頭，下筆飛快。

　　如果不是他們是同在一個教室上同一堂課，戚黛會懷疑徐遠山在寫作文，或者做計算題。

　　接下來戚黛沒有再瞌睡，但是偶爾會走神思考剛剛徐遠山是在寫什么呢？

　　第一節(jié)課下的時候戚黛想去找徐遠山聊聊天，但是想想左右兩邊的人，只得作罷。

　　“阿黛，吃不吃這個？”石梅梅一下課就遞過來一包糖。

　　戚黛搖頭，“你吃吧?！?p>　　石梅梅說：“你心情不好么？”

　　是啊，徐遠山從上課開始都沒有看我一眼。戚黛心煩意亂的想著，嘴上只能答著：“沒有，昨天沒睡好。”

　　石梅梅貼心的說：“那你睡會兒?！?p>　　戚黛點點頭，兩手交疊放在桌子上，腦袋擱在手上，目光看著前方徐遠山后腦勺。

　　“誒，戚黛，你看這個?！迸赃呹憘ゼ尾恢缽哪哪昧吮韭嫊^來。

　　戚黛偏頭看了一眼，沒甚感情的說：“畫的不錯。”

　　陸偉嘉納悶：“這不是你們小女生最喜歡看得嗎？”

　　戚黛心道，可惜我不是小女生啊。她嘆了口氣，沒接陸偉嘉的話，趴在桌子上假寐。

　　陸偉嘉看她這樣也聳聳肩找自己好哥們?nèi)チ恕?p>　　——

　　第一排的陳光煜抓緊機會跟徐遠山說：“你看到?jīng)]？戚黛根本就是喜歡陸偉嘉的?！?p>　　徐遠山?jīng)]理他。

　　陳光煜毫不氣餒：“你和戚黛明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算你們站在一起也不會有人把你們當成是好朋友。再看看陸偉嘉，我們班幾乎所有的男生都知道他倆前兩天就已經(jīng)在一起了，她會來找你說不定也只是為了利用你，刺激陸偉嘉...”

　　徐遠山抬頭看他：“數(shù)學第一百八十九頁第三題你做了嗎？”

　　陳光煜一愣，說：“沒有?！?p>　　徐遠山點點頭，又繼續(xù)低頭翻著手里的英語課本。

　　陳光煜聽到徐遠山的自習內(nèi)容已經(jīng)遠超自己那么多，這會兒也顧不得其他了，當即從旁邊拿出數(shù)學課本看了起來。

　　徐遠山耳邊安靜了，心里卻無比煩悶，他說不上來煩悶的緣由，卻知道煩悶跟戚黛有關(guān)。

　　這是一種陌生的情緒。

　　爺爺奶奶自小告訴他，只有好好學習才能出人頭地，只要學習好了，將來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所以他向來把成績以外的東西看得很淡，可是他第一次產(chǎn)生了懷疑。

　　當聽到很多人起哄戚黛和別的男生，當聽到陳光煜說他和戚黛是兩個人世界的人的時候，他開始懷疑學習好真的能做什么都可以嗎？

　　不，不可以的。

　　他心里清楚的。

　　至少出身永遠改變不了。

　　——

　　兩節(jié)課的時間仿佛兩個世紀那么長，一下課戚黛飛快的收拾東西找徐遠山去，可當她穿過數(shù)人來到前排的時候，前排已經(jīng)空空如也。

　　“阿黛黛，你怎么了？”石梅梅也追了過來，見到的就是有些沮喪的戚黛。

　　戚黛搖頭笑笑：“沒事，我們回教室去吧?！?p>　　“喂，戚黛。”陸偉嘉跟了上來，遞給她一個面包：“給你的，看你臉都白了?！?p>　　戚黛還沒來得及拒絕，陸偉嘉就直接塞她手里，跟著他們班的人大步走了。

　　石梅梅壞笑道：“阿黛啊，你可以啊?！?p>　　“我......”戚黛話沒出口，看見了落在后面的葉虹。

　　葉虹沖她笑笑。

　　戚黛卻是笑不出來。

　　誰能告訴她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她并沒有壞人姻緣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