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升起的時候,叛央一個人端坐在樹梢,靜默注視著下方的一眾林海。她站在最高的那棵樹上,靜靜地看著下方白狼舔舐傷口,折磨自己。
或許,相知本就是一種互相折磨?
叛央到月上柳梢的時候,才踏步進森林溫泉池邊。白狼已經(jīng)睡著了。身體縮的小小的。像是一只小白狗。
當(dāng)初,就是因為這種假象和錯覺,才讓她失去了判斷,覺得這小東西很好欺負才對吧?叛央心里腹誹。
她終于彎腰,抱起了小白狗。這還是她在被狗纏上后,頭一次主動地、自愿的抱它。
小白狗在她懷里滿足的翻了個身,假裝睡著沒有醒。
叛央把它毫不留情的丟到池水邊洗干凈,然后在湖邊烤火,用自己裙子上扯下來的布條薄柵好它的小小的傷口。
“以后,你就是我的小白狗了?!迸蜒脒@樣宣誓道:“你誰也不能跟著走?!?p> “聽見沒有?”
那小白狼喜不自勝的點點頭,十分通靈性。
叛央不以為然的抱了抱它,然后止住血。倚著樹干睡著了。
看她沉睡的模樣,小白狗身上還裹著繃帶,整只狗還不安分,它小心的爬上叛央的肩頭,依舊是對著她的唇縫舔了舔。滿足的像是嘗到了蜜糖。
次日。
叛央帶著裹得跟個小木乃伊的小玩意回到城區(qū),見到她的仟真和隊長一行人都很驚訝。然而也什么都沒說。他們只是圍在她身邊,默默地說著這幾天發(fā)生的事。
“你們真不打算跟著我們,一同去別的基地嗎?”隊長若有若無的說了這么一句。
叛央說:“去哪兒?我這個樣子……”她指指自己:“你覺得像是人類能接受的模樣嗎?”
“你是真的喪尸啊?!贝髩褱愡^來問:“沒有心跳,和呼吸的那種?”
叛央眼皮抬了抬,望向他。但是沒說話。
大壯被她這恐怖的眼神嚇退了。
“……那你就沒嘗試著去和人類和解?”隊長眼光復(fù)雜,還是開口說:“如果你表現(xiàn)出來的沒有惡意的話,我相信人類會……”
“如果我表現(xiàn)出來的沒有惡意。”叛央接下去說:“人類就會把我直接安安穩(wěn)穩(wěn)的送進研究室了。”
“別說他們沒干過。我就是從那兒出來的?!迸蜒肫沉怂麄?nèi)齻€一眼:“當(dāng)然,你們也是?!?p>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仟真身上。少年與她對視一眼,輕輕地笑了。安撫性的笑容。似乎在叫她別怕。
叛央扭過頭去。
“……”隊長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最終他搖搖頭。
那一行三人要走的時候到了。
當(dāng)又一個夜晚來臨,那三人開始正式向叛央辭行。第二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他們?nèi)司蜁x開這個城市,去往下一個基地。找尋容身之所。
他們畢竟是人類,不是像叛央,或者雪狼這樣的生物,不能一直在空無一人的城市中徘徊。
那幾人已經(jīng)忘了自己最初來時的初衷,甚至,都忘記他們最初看到叛央那時候的驚艷。和震撼。
“趕緊走?!迸蜒氩荒偷膿]揮手:“吃了我多少東西。還不快滾?!?p> 隊長笑道:“不光吃,我們還要帶走呢。我們這一路需要的食水可不少,估計得把你那倉庫搬空了?!?p> 叛央沒想著給他們那么多??伤约耗弥矝]什么用處。那群人如今完全被她養(yǎng)成了橫吃蹭吃的好習(xí)慣,不給東西就搶。
這誰攔得住。
日落之后,城市陷入黑暗。除了城外徘徊,沒有叛央命令不準(zhǔn)進來的喪尸外,一切都顯得那么平和。
黑暗里,隊長和大壯圍在爐火邊,不知道在談?wù)撔┦裁?。估計是明天出行的路線或者是東西。仟真默默的站起身,離開他們,獨自一人找到了叛央的居所。
叛央此刻還是找了個高處的位置坐著。她坐在80多層的大廈頂端。放眼望去,幾百公里的大地盡收眼底??上В詮哪┦纴淼街?,就沒有一處燈光了。
大地如同死去一樣。只有實際上沒有生命和神智的無數(shù)喪尸,徘徊在這外頭漆黑一片的大地上。
仟真從背后慢慢靠近叛央。直到,跟她一樣端坐在天臺的邊緣。
“你知道,我能看到未來?!鼻嫖⑿χ鎸ε蜒?,手輕輕搭在叛央的肩膀上:“可你不知道,我同樣能看到一定情況的過去?!?p> “你看到了什么?”叛央神情冷漠,然而卻沒有在拒絕。
仟真換了個口氣:“你的過去。曾經(jīng)還是個克隆人在胚胎里的模樣?!?p> “哦?!迸蜒敕浅@淠?。
“別這么冷淡啊。你看看我?!鼻嫱蝗粚㈩^湊過去,逼著叛央不得不看著他:“你看看我?!?p> 叛央轉(zhuǎn)頭,卻對上了仟真的眼睛。那雙眼睛,是從未有過的透亮。澄澈。他無比認真的看著她。
叛央竟然有一瞬的晃神。記憶里,仟真的身影和某個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半晌,她回過神兒來:“你又看到了什么?”
剛才那種眼神,絕對是仟真發(fā)動異能的樣子。不過,他能看到的叛央的過去和未來,對她來說,并不感興趣。
然而,仟真卻似乎很高興。他扶著叛央的肩膀,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真好。我看到了?!?p> “你的未來。你能夠成為這片大陸上的霸主?!?p> “我現(xiàn)在就是了?!迸蜒牒敛恢t虛道。的確,現(xiàn)在的她,想要去哪里、呆在哪里都是可以的。整片大陸上沒有能攔住她的生物,能夠無比自由的行走,比起建立一個又一個基地的人類來說,已經(jīng)強大了不是一星半點。
仟真點點頭,道:“你會比現(xiàn)在……更加自由。”
說完,他忽然,一個吻落在叛央的額上!
就連叛央都一怔。然后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
“希望我們還有再見面的機會。”仟真溫柔的對她道:“如果能再見的話,我會對你說……”
他笑著搖搖頭,走下了頂層。留下一臉莫名的叛央。
次日,驕陽初升。在地平線上冒出一個頭的時候,就是那幾人跟他們辭行的時候。
白天的光線總是能讓叛央感到困倦。她看著那三人上了一輛車,聽著車引擎發(fā)動的聲音,打著呵欠,準(zhǔn)備回去再補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