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時分,眾人一齊去賢婆的廚房吃飯,到了門口,青淵道:“我去后面清泉洗個手,飯前要洗手嘛?!?p> 盛卓道:“我也去洗手?!?p> 青淵笑道:“果然還是我們靈塵的人的習(xí)慣,走?!?p> 兩人在清泉旁站定,青淵挽起自己的衣袖,將手伸到清冷的泉水中,盛卓發(fā)現(xiàn)他的手腕上竟有深淺不一的傷痕,看形狀,似乎是劍傷。
青淵發(fā)現(xiàn)盛卓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放下了衣袖,甩了甩手,讓盛卓來洗手。
盛卓隨口問道:“青淵子在靈塵也算頗有名氣的前輩,為何會常與人交手呢?”
青淵將頭發(fā)拋到身后:“額,這個,正是因為有名氣,才有靈士前赴后繼地來挑戰(zhàn)我嘛,煩不勝煩?!?p> 盛卓洗好手,轉(zhuǎn)過身,直白問道:“哦?既如此,又何必下那么重的手呢?淵師,你手腕上的劍傷是哪來的?恐怕不止手臂,你身上應(yīng)該有更多傷疤吧?”
“這……”
盛卓步步緊逼:“這些傷與你靈力衰弱有關(guān)吧?”
青淵嘟囔道:“我既然不說便是我不愿意說,哪有逼人說的呀?”
盛卓抱胸道:“這事本就瞞不住,你如今境況已經(jīng)艱難,又能支撐到什么時候呢?淵師,這個世界上沒有太多不自量力的救世主,因為在救世之前,就已經(jīng)沒命了。”
青淵盯著他,臉上再無吊兒郎當(dāng)?shù)男σ?,沉默不語。
盛卓也不急:“先進(jìn)去吃飯吧,他們應(yīng)該等久了,我也餓了。”
說罷,率先走進(jìn)廚房去了。
云悠等人已經(jīng)落座,木棉問道:“不就洗個手嗎?怎么你倆去了這么久?”
青淵恢復(fù)往日的笑顏:“男人之間的秘密,說了你也不懂?!?p> 木棉“切”了一聲:“我還不稀罕聽呢?!?p> 云悠的目光在盛卓和青淵身上轉(zhuǎn)了一圈,便低頭吃飯了。
午飯后,眾人紛紛離開,盛卓特意留到最后,與青淵低聲道:“淵師,我沒有多少時間等你講真話,更不希望云悠莫名其妙地承了你的情?!?p> 云悠轉(zhuǎn)頭,神情清冷道:“你們兩個還不走?”
青淵應(yīng)了聲:“這不人多嘛,跟著走呢?!比缓蟮吐暸c盛卓道,“今夜子時,我院中等你?!?p> 盛卓一頷首,便離開了。
回了房間,云悠問道:“你和青淵都說了些什么?”
盛卓道:“沒什么,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你們當(dāng)年是如何創(chuàng)建幻林的事。”
“為何不直接來問我?”
“若你愿意告訴我,我自然樂意聽。”
云悠臥在榻上,目光悠長,回憶道:“我與青淵相識時,還是百年前,那時,我還是朵未成人形的云彩,而青淵與你相似,是靈塵平源的上一代世首之子,他姓劉?!?p> 在俞千貝、紫芙和章悍這一代人靠覆天靈石拯救靈塵于天災(zāi)之前,靈塵也有眾多世首,平源這大片土地歸劉氏所有,而在之后才由章悍接手。
盛卓聞言才算知曉青淵的身份,道:“我的確聽聞上一代世家中,劉家少首自小便天賦異稟,卻行為怪異乖張,非常人可揣測,不想?yún)s是淵師。”
云悠點點頭:“說起來,你們還有頗多相似之處,都是少首,都是年少有為,也都是,對妖怪格外上心。我當(dāng)時修煉出一些靈力,便在天上翻云覆雨,與其他云朵比起來,格外不同,就入了劉少首的眼,他識破我的靈力,威脅我道:‘沒想到飄渺的云朵都能成妖,待我將你收服,免得你危害靈塵’。我當(dāng)時不是他的對手,便在天上拼命逃竄,他御劍追蹤,緊跟不放。然后,我就被他抓住了。他提劍向我刺來,我慌忙中問道:‘你為何要殺我?’他住了手,說:‘因為你是妖怪,只要是妖就都是邪惡的?!曳磫柕溃骸也⑽醋鋈魏蝹旌淼氖虑椋瑸楹问切皭旱??’他聞言放下劍:‘可你在天上打雷又翻滾的?!畢s并未傷及任何生靈!’青淵聞言,陷入沉思,半晌才道:‘你說得也有道理?!?p> 那回憶應(yīng)該既是懷念又是驚險的,但云悠并沒有表情,語氣也清冷,仿若旁人一般將這故事背出來,可是,盛卓心中卻又酸又澀。
云悠繼續(xù)道:“而后,青淵便與我一起,我想向他證明,妖如同人一樣,有好有壞,不能絕對定義。他漸漸相信我,在見識到人心險惡后,他不再執(zhí)著,甚至有些迷茫。而我也在這途中修煉,靈力修為增長進(jìn)化出人形。就在這個時候,靈塵的上一次大天災(zāi)爆發(fā)了,各大世家都在逃命,更別提凡人與小妖了。青淵帶我回去時,他家中已經(jīng)沒有人了,聽說他爹娘等了他半月,廣發(fā)靈信也尋人無果,終于搬離了家中,也拋棄了他們部內(nèi)的百姓。青淵大覺背叛失望,我們便逃到了靈塵之外的荒地,也就是現(xiàn)在的幻林。一邊收整幻林,一邊收容那些無家可歸的良善妖類。再后來,天災(zāi)終于熬過去,幻林也終于初成規(guī)模了,他也已經(jīng)突破了脫世境界可以獲得長生,我的心正是沉穩(wěn)踏實時,青淵卻道,他不屬于幻林,他要離開。我當(dāng)時追問過很久他離開的原因,他卻始終只是推脫他不屬于幻林,他要回到靈塵去。最后,他將半身修為贈予我,決絕地離開了。”
盛卓溫和道:“過去這么多年,提起往事,你還會難過,是嗎?”
云悠道:“只是覺得沒有依靠,沒有永遠(yuǎn)罷了。”
盛卓摸了摸云悠的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p> 云悠抬眸看他:“我只是不希望你因此不快。”
“我知道。那我可不可以再問你,在你心中,淵師是一種什么樣的存在?”
云悠看著屋頂,在思考,沒有回答。
盛卓擔(dān)心著答案,給了她幾個選項:“比如老師或者長輩,或者……”
云悠搖了搖頭:“像是一起長大的另一個自己,但是卻能給我補(bǔ)給、給我能量,只是不能給我答案,只是也會離開我。”
圼忻
盛卓:???這個答案好危險,讓青淵就當(dāng)個長輩不好嗎? 青淵:我也沒那么老好吧,還老師,長輩,我和你們是一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