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成績不好？
“你要去北川鄉(xiāng)？”車上的胖小伙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問。
“我是今年新分配的志愿者，今天是去報道的，可是一直都沒等到北川的車?！?p> 那胖小伙失笑說道：“等不到就對了，北川鄉(xiāng)的車很任性啊，樂意出門就出門，不樂意出門，就停下休息了?！?p> 反正那車是私人的，不樂意賺錢，別人也沒辦法，因此，熟悉的人都知道怎么樣操作才能不耽誤事。
但眼前這位顯然是個外地人。
胡曉檸再次凌亂了，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事嗎？
“我也去北川鄉(xiāng)，你要是不怕我將你拐賣了，那就坐我的車吧?！?p> 胡曉檸笑了，拐賣，他是個小伙子，又不是大姑娘，怕什么？
“我有什么可怕的，你能送我去鄉(xiāng)政府嗎？”胡曉檸說話，就準備上車了。
胖小伙下車幫忙將胡曉檸的行李箱搬到后備箱里。
“我叫馬無名，是北川小學的老師，北川小學就在北川鄉(xiāng)政府隔壁?！?p> “馬老師你好，麻煩你了?！鄙宪囍?，胡曉檸客氣的說道。
車上暖意融融，比外面冷風吹的感覺可好多了。
胡曉檸吐槽一句：“這鬼天氣，怎么能這么冷？這都還沒國慶呢?！?p> “我們這里就這樣，現(xiàn)在還好，等過了國慶節(jié)，就徹底冷下來了。你這衣裳太單薄。”馬無名發(fā)動車子。
原本陌生的兩個人，同坐在一輛車子之上，話也多了起來。
許是因為都是年輕人的原因，兩個人聊的還很投機。
可是很快，胡曉檸就聊不動了！
從來不曾暈車的他在這蜿蜒的坑坑洼洼的山路上，華麗麗的暈車了！
馬無名的車技很好，但是路太難走。
一路走過來，顛簸搖晃，幾乎讓他的五臟六腑都移位。
這就是母親的家鄉(xiāng)？
忽然，他有點理解，為什么當年的母親要執(zhí)意離開這里跟著父親走了。
這樣的地方，換了任何人，只要有機會，都愿意離開吧？
母親說，她當年喜歡上父親，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不同意的，母親瞞著父母跟著父親去了遙遠的南方小城。
從此永別桑梓！
雖然早就從母親的口中知道，這里的條件差，可是絕對沒想到，能差到這個地步。
這是路嗎？誰家修路這樣休的？不要說用儀器，就是踩一雙拖鞋劃出一條線也比這個路要直一些吧？
“堅持一下，你是外地來的，沒見過這樣的路吧？”馬無名減緩了車速，不知從什么地方摸出一瓶水，放到胡曉檸的手里說。
“這路怎么能破成這樣？”胡曉檸喝了一口水，好受了一些。
忍不住又看向道路兩邊，一邊是石頭懸崖，頭頂上還能看到巨石懸著，另一邊是十幾米深的山溝。
這條路太危險了，不管是頭頂上的巨石，還是旁邊的深溝，都可能造成車毀人亡。
不得不承認，能在這條路上走的都是好司機。
“這還是七十年代的時候修的路，都四十多年的時間了，質量很過關！”馬無名略帶自嘲的說道。
路是好路，四十多年前人工修的，據(jù)說，當初核定的負重車輛是十噸，但現(xiàn)在，很多大車會從這里經(jīng)過，一年一年，路變成了搓板路，顛簸不平。
前段時間，聽說大巴車上，有個老人被顛斷了肋骨，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過，四十年前的路，還是在超負荷的情況下，到現(xiàn)在能保持這樣的狀態(tài)算不錯了。
可是，將近半個世紀的兩車道，直到如今沒有拓寬，發(fā)展可見一斑。
暈車可比暈船還厲害，就算喝了水，舒服了一點，但胡曉檸的面容依舊蒼白，靠在座位上，懶洋洋的。
短短的不到一個小時時間，已經(jīng)讓他經(jīng)受了一次來自于母親故鄉(xiāng)非同一般的洗禮！
“這一次，真是虧了?！?p> “你是不是這一次考試成績不好？”馬無名問道。
胡曉檸吃驚的看著他，用眼神詢問，這話是怎么說的？他來這里上班，與成績有關系嗎？
他雖然不算超級學霸，可也算是一個小學霸了，還真是第一次有人說他成績不好！
挺新鮮的！
“我們桑梓縣，南北東西發(fā)展極度不平衡，干部分配的時候，都是按照考試成績的不同先后選擇的，凡是考試在前面的，都選川西的鄉(xiāng)鎮(zhèn)了，距離縣城近，經(jīng)濟條件也好，要是成績好，誰原來來北山啊?！?p> 話中有些懨懨的情緒，胡曉檸敏銳的感覺到，馬無名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我的成績不錯，北川鄉(xiāng)是我選的?！?p> 馬無名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看著語氣中帶著驕傲和自豪的胡曉檸。
“馬老師在北川鄉(xiāng)幾年了？”
“今年第五年了。你現(xiàn)在不懂，等以后就明白了，北川鄉(xiāng)，來時容易走時難啊！”
一句話，說出心中悲涼，道盡心中無奈！
胡曉檸忽然就懂了，在他選擇了北川鄉(xiāng)的時候，吳廳長那同情的眼神是因為什么……
但這對他來說也不是事。
對于他而言，不過是三年時間，三年到期，他完成了母親看看家鄉(xiāng)山水的心愿就會離開，回到榕城找一個看得過眼的工作，回到正常的生活軌跡上去，過正常的生活。
沒錯，此時在胡曉檸的心里，這樣的生活，是不正常的。
為了完成母親的心愿，他來這里，并且要這里生活三年的時間，但是并不代表他能從心里接受這樣的地方。
這地方，真他媽不是個地方?。?p> 胡曉檸進北川鄉(xiāng)政府大門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徹底的暗了下去。
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因為胡曉檸暈車的緣故，多走了半個多小時。
北川鄉(xiāng)政府是一個不大的四合院，四合院里燈火輝煌。夜色下，除了能看到是人字梁的平房之外，其他的具體也看不清楚。
“怎么還沒下班嗎？”胡曉檸疑惑的問。
“這里的干部晚上不存在下班?！?p> 看到胡曉檸茫然，馬無名接著解釋：“從周一到周五，都是生活在鄉(xiāng)政府的，你以后也要習慣這種生活?！?p> 馬無名說這話的時候，忽然有點同情胡曉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