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克制

　　潼瑜路舉街巷35號，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子，占地面積約55平米。在寸土寸金的J市，不說房子如何，僅這廣闊的占地面積就是一般富豪無法擁有的，雖然這座宅子并不在市中心，但是J市的富人區(qū)卻是由這宅子一分為二，一面是繁華昌盛的高樓大廈，一面是清雅幽靜的老宅大院。

　　而這邊的宅子中，又以老白這所宅子最為闊氣，實際上這是J市保存最完好的古宅之一，更是占地面積最大的古宅，外觀是紅墻綠瓦，琉璃的晶瑩在陽光下流轉(zhuǎn)，一眼看去，可見兩棵異常粗壯的棗樹枝丫略高于墻頭。

　　這座宅子本是沒有鄰居的，自古以來就是獨自矗立于此，距離最近的鄰里也是隔著十米寬的道路，然而到了近代J市為了城市大改造，拆除了不少老房子，由于老白這座宅子不能拆，又不能浪費了這片土地，于是政府便遷移了三座平房與其毗鄰，只留一米五寬的小道，按老白的話來說就是為了最大限度利用J市土地，同時還要防止鄰里親近。

　　不過老白顯然是自己貫徹了這一點，除了自家宅子前面，左右后三面的小道里都被老白栽滿了莖圍相近的洞庭皇，老白時常請人修剪，這么多年來這些樹也竟直直往上長了近五米，在充滿現(xiàn)代化的城市里堪稱一道奇景。

　　但此地并不很適合種植這種樹，所以這樹每年結(jié)果極少，但是洞庭皇樹冠多圓頭形，樹勢強，側(cè)枝少，主枝旺，倒是合了老白的意，只要能擋了這院子，隨便你長勢好不好，結(jié)果多少，反正自家院子是被遮的嚴(yán)嚴(yán)實實。

　　此時老白正在前院來回踱步，而于楓笙則是坐在葡萄架下用小刀細(xì)細(xì)削著蘋果，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老白。

　　良久，于楓笙終于憋不住，把削下來的完完整整的果皮放在一邊，走到老白面前把蘋果遞給他，問道：“師父，你怎么從回家之后就一直走來走去的，有什么煩心事嗎？”

　　老白接過蘋果，隨意啃了一口就又給了于楓笙，也不開口，仍然背著手走來走去，仿佛于楓笙的聲音不存在一般。

　　于楓笙無奈，拉住老白的手，又把蘋果放到他手心，順便對準(zhǔn)虎口狠狠一掐......

　　“喂！松手松手！”老白頓時急了，醞釀半天的氣勢就這樣沒了。

　　“唉，你這孩子，難道沒有意識到自己犯的錯嗎？你看你現(xiàn)在不但不反省，還掐我！”

　　于楓笙一臉茫然：“我犯了什么錯??？”

　　“關(guān)于昨天一挑六的戰(zhàn)績，不應(yīng)該和師父分享分享嗎？”老白瞇了瞇眼，盡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嚴(yán)厲一些。

　　“哦，這個啊，”于楓笙淡淡地說：“就是他們六個人欺負(fù)我一個人，但是沒打過我，最后都被我打骨折了?！?p>　　頓了頓，她又說：“這算犯錯嗎？”表情那叫一個無辜單純，就好像自己不過是吃了一碗米飯，喝了一杯水一樣。

　　“骨折??！”老白重重重復(fù)了一遍，似乎是被氣笑：“呵呵，你把人家都打骨折了難道還沒有一點反省的悔意嗎？”

　　“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于楓笙絲毫不低頭。

　　“......你啊?！?p>　　其實老白也沒覺得她做錯，甚至心中非常欣慰，他覺得女孩子就應(yīng)該有這樣的實力來保護(hù)自己?？墒橇硪环矫妫峙滦⊥降艹砷L為一個性情暴戾的大魔頭，畢竟她的實力確實太強，要不是底線約束，誰又能困得住她？

　　想了想，老白抬起于楓笙的下巴，正視著她，認(rèn)真地說道：“小楓，師父我從來沒帶過弟子，更別說小孩子。這段時間你一直待在家里，我又天天外出，也沒怎么管教過你。我知道你的天賦過人，卻不了解真正的你，當(dāng)然這不是說你沒表現(xiàn)出來，是我沒有好好關(guān)注過你?！?p>　　于楓笙有些驚訝，她沒想到老白會說這些，一直以來她都是以借住者身份自居，除了必需之外從不麻煩老白，即使他說他們是師徒關(guān)系，她也沒有對老白產(chǎn)生過過多的親近。

　　“但是我既然說了我們是師徒關(guān)系，我就有義務(wù)和責(zé)任管教你，但這是為了保護(hù)你，讓你更好的成長，我沒有對你的未來指手畫腳的權(quán)利，但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這世間污濁太多，十歲之前你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無法改變，但是你并沒有因為那些不好的、黑暗的經(jīng)歷而成長為一個暴戾、不擇手段的孩子，我就知道你的天性如此，你是善良的?！?p>　　“我所謂的善良不是讓你被人欺卻仍然吞下敵人的烙鐵，笑著說沒關(guān)系，我希望你能按照自己內(nèi)心真正的意旨做自己喜歡的、有意義的事，只要不去刻意或者無意間傷害別人。如果有人欺負(fù)你，有人對不起你，你完全可以發(fā)泄，不必在意是否會因此失去什么，因為來到這世上之后人本就什么都沒有?！?p>　　“但是一切的前提是這些發(fā)泄都要有個限度，要有一個你能夠控制的限度，而不是完全任性，如果完全沒有克制，那就不為人性，那叫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