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夭夭體內(nèi)的毒完全清除干凈,只是還沒醒來。明揚和陶榮陪了她一整天,直到傍晚才離開。
他們剛走沒多久,夭夭突然醒了,睜眼一看這不是她的房間,噌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把花顏和池諾嚇了一大跳。
“夭夭!你終于醒了!”花顏撲上去抱住夭夭。
夭夭大叫:“啊!顏哥哥!輕點!我的骨頭快要散架了!”
花顏急忙放開夭夭。
夭夭好奇地四下打量:“這是哪兒?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花顏剛說了一句“這里是吉祥客?!?,夭夭捂住肚子,皺起小臉,打斷他的話:“顏哥哥對不起,你先別說,我要餓死了,有沒有吃的?等我吃完了再聽你說。”
花顏叫人送來飯菜,夭夭拿起筷子,端起碗,狼吞虎咽。
池諾勸道:“你餓了好幾天,不要一下吃太多東西,當心肚子受不了?!?p> 夭夭嘴里塞滿了東西,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沒事,我的肚子很結(jié)實,吃撐了不會有事,餓了才會有事。”
花顏幫夭夭把粘在臉上的飯粒取下來,舀了一碗湯給她:“慢點吃,小心噎著。”
夭夭說不出話,對花顏笑笑,喝了幾口湯,接著吃。
終于吃飽了,夭夭心滿意足地摸摸圓鼓鼓的肚子:“好了,顏哥哥,現(xiàn)在你說吧,發(fā)生了什么事?”
花顏把夭夭中毒的事告訴她。
夭夭從荷包里取出小虎送給她的糖果,眼前浮現(xiàn)她天真無邪的笑臉,耳邊響起她稚嫩的聲音“小姐,謝謝您,您真好”,“小姐,謝謝您送給我的首飾,我很喜歡。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您收下”,……迷茫地喃喃自語:“為什么你要殺我?”
花顏把糖果捏得粉碎,扔進垃圾里:“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了,以后一定要改掉這個毛病。人心險惡,越是那種看起來天真善良、對你很好的人,越要小心提防。
如果我和小榮沒去看你,根本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你中毒了;如果少島主不在這里,就算我們發(fā)現(xiàn)你中毒了也沒有人能夠救你。
這次是你運氣好,但是你的運氣不可能永遠都這么好,今后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記住了嗎?”
夭夭用力點頭:“我記住了?!?p> 池諾問:“夭夭,你還記得我嗎?”
夭夭說:“當然記得,你就是十年前把我救活的那位池大夫的兒子小諾哥哥,沒想到你竟然是神仙島的少主。十年前你爹救了我的命,十年后你又救了我的命,你們都是我的大恩人,謝謝?!?p> “不用謝。我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應(yīng)該的。”
“前些日子我們在錦州也見過,我覺得你有點眼熟,問你叫什么名字,結(jié)果你說你叫無情,我還以為是我認錯人了。你當時用很溫柔的眼神看著我,你是不是認出我了?”
“是的。但是我出來辦事,不方便透露身份,所以假裝不認識你,對不起?!?p> “沒關(guān)系。我懂,當年我行走江湖的時候也給自己起過幾個名號,有千杯不醉大俠,逢賭必贏大俠,替天行道大俠……”夭夭掰著手指頭念出一串名號,然后問,“你聽過我的名號嗎?”
“沒有?!?p> 夭夭不死心地問:“一個都沒有聽過嗎?”
“一個都沒有聽過。”
夭夭歪著頭想了想:“我知道了,因為你整天忙著治病救人,所以你對江湖上的事不太清楚。”
“不,我對江湖上的事非常清楚。我沒有聽過你的名號,難道不是因為你太沒名氣了嗎?”像一陣輕風拂過平靜的湖面,蕩起細微的漣漪,池諾止水般沉寂的臉上露出清淺的笑容。
花顏跟池諾一起呆了三天三夜,第一次看見他的臉上有了表情,驚訝地問:“少島主,你是在笑嗎?”
池諾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臉:“剛才我笑了嗎?”
“對,剛才你笑了。”
夭夭好奇地問:“笑了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笑一笑,十年少,沒事就該多笑笑,你看我,笑起來多可愛!”說完,指著自己的臉,粲然一笑。
池諾又笑了,馬上忍住。
夭夭捏捏池諾的臉:“要笑就笑,為什么笑一半又忍???以前你又愛說又愛笑,現(xiàn)在卻臭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了你二兩銀子沒有還給你似的,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什么事都沒有。你已經(jīng)好了,快回去吧!免得大家擔心?!?p>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明天再來找你玩?!?p> “我明天一早就會離開這里?!?p> 夭夭難過地說:“我們才剛見面,你就要走了嗎?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你在這里多玩幾天好嗎?”
“家里還有很多病人在等我,我必須盡快趕回去。如果有緣,自會相見。希望我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沒有受傷,沒有淋雨,也沒有中毒,而是像剛才一樣開心地笑著?!?p> 從客房出來,花顏說:“夭夭,今天已經(jīng)很晚了,我明天一早送你回去,我們今晚出去玩怎么樣?”
夭夭很高興:“太好了!我們?nèi)ツ膬和妫俊?p> “一個好地方?!?p> 城門早已關(guān)閉,夭夭和花顏躍過城墻,來到藏劍山莊在郊外的驛站,要了兩匹馬,奔向南郊。大道上除了他們沒有別人,十分空曠,夭夭和花顏策馬揚鞭,盡情馳騁。
不久,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里聽來宛若悶雷,分外驚心。
花顏把手里的韁繩交給夭夭:“你繼續(xù)往前走,聽到我動手以后停下等我,但是不準回來找我,我辦完事以后會去找你?!?p> 夭夭又緊張又激動地問:“來的人很多,你要用那招‘星光燦爛’對吧?”
“對。”
“我留下看看行嗎?”
“行是行,但是我保證如果你看到,絕對會哭?!?p> 夭夭猶豫了一下:“算了,那我還是不看了。”
夭夭帶著兩匹馬繼續(xù)往前走,花顏在路邊挑了一棵最高的樹,站在樹梢,把手伸進腰間的皮囊,抓起一把斷魂砂,守株待兔。斷魂砂上淬有劇毒,花顏的雙手用特殊的藥水浸泡過,不會被它所傷。
很快,兔子來了,約有一百多只,頭上戴著頭盔,只露出兩只眼睛,身上凡是能用鐵甲遮擋的地方全部擋住了。
花顏笑了:“難道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的斷魂砂嗎?”手一揚,斷魂砂破空而出,如流星隕落,一閃即逝,穿透頭盔和鐵甲消失在兔子們的身體里。
斷魂砂一旦進入人的身體,會立刻釋放毒素,令人痛苦萬分,最終死亡。解毒的辦法有兩種:第一種是吃下花顏特制的解藥;第二種是在身上挖個洞,把斷魂砂取出來,把染毒的部位全部剜掉。如果斷魂砂鉆進腦袋或者肚子里,采用這種方法相當于自殺。
兔子們發(fā)現(xiàn)中了埋伏,立刻停下,緊張地四下張望:
“是花顏!”
“他在哪兒?”
“不知道!”
……
說話之間,疼痛開始發(fā)作,有的兔子支持不住,從馬上摔下來,抱著頭,捂住肚子,滿地打滾,鬼哭狼嚎;有的兔子拔出匕首刺進身體,要把斷魂砂取出來,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有的兔子咬牙忍耐,全身發(fā)抖,冷汗直流。
花顏拔出劍,從樹上跳下來,向兔子們走去。兔子們看到花顏,都露出畏懼的神色,雖然有人拿起了劍,但是沒有人敢往前沖,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領(lǐng)頭的兔子腿上中了斷魂砂,疼痛正從小腿逐漸擴散,疼得幾乎騎不穩(wěn)馬,看到花顏,精神一振,振臂高呼:“只要我們殺了他,就能得到解藥了!上!”
那些中了斷魂砂,又沒有剜肉解毒的兔子們頓時士氣大增,跟著他一起沖向花顏。
花顏仿佛根本沒有看見他們似的,依然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劍光閃耀,慘叫連連,兔子們的尸體倒在花顏身后,無一幸存。
幾只已經(jīng)剜肉解毒的兔子想要趁亂逃走,又被花顏用斷魂砂留下了。再也沒有兔子敢逃跑,都驚恐地望著花顏。
花顏走到剩下的兔子們面前,從懷里取出一只瓶子,打開瓶塞,從里面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拿給他們看:“這是解藥。如果有人愿意告訴我是誰派你們來的,我就把這顆解藥給他?!?p> 兔子們看著解藥,眼里亮起渴求的光,爭先恐后地說:“我們都是刺客,拿錢辦事,不問來歷,求你了,把解藥給我們吧!”
“求求你,把解藥給我們吧!我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花顏轉(zhuǎn)身離去。
幾只兔子掙扎著撲上來抓住花顏,痛苦地哀求:“求你行行好!把解藥給我們吧!”
“我剛才說過,誰能回答我的問題才有解藥,既然你們都不能回答,那么你們都無法得到解藥?!?p> 花顏掙脫兔子們的手,翻身上馬,去追夭夭。
夭夭聽到后面的馬蹄聲消失了,知道花顏已經(jīng)開始動手,很想回去看看,可是花顏交待過她不準回去,乖乖停下等他。
花顏追上夭夭,兩人繼續(xù)向南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