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五天時間,掏空積蓄,又以借的名義跟母親要了兩萬。湊足十萬塊給章媛,心情大好,打電話問我晚上想吃什么。
我正為一項工作搞得暈頭轉(zhuǎn)向,幾句話掛斷,要是在往常,章媛跟定會因為我的態(tài)度惡劣吵一架。
不得不說錢是個好東西,醫(yī)生在進入病房里通知家屬欠費補交時都會尤其注意,害怕刺激到病人,要么護士站呼叫病人家屬出來通知,要么在辦公室時留意提一下。繳納住院費,能讓你感覺到什么叫花錢如流水。
我很意外羅偉安過來醫(yī)院找我,看他的樣子很是著急。
“甄醫(yī)生,我過來問你一個事情,發(fā)你微信消息不回語音也不接。”
“太忙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你直接說事情?!?p> “我被列為法院被執(zhí)行人,會不會影響我過來醫(yī)院看病治療?”
“有聽說過影響坐火車坐飛機,沒聽說上醫(yī)院看病限制?!?p> “我就是過來問問心里才踏實?!?p> “怎么,你被執(zhí)行?”
“可不是嘛,該收的款收不到,砸進去的錢又沒產(chǎn)出,周轉(zhuǎn)不開了?!?p> “哎呀,好好處理一下,別弄嚴重了好吧,對了,上次你不是說要賣車借錢給李老師嗎?”
“唉,一言難盡,車子早就賣了還債了,哄她的,我已經(jīng)貸不了款,如果她那邊確實需要,我可以再想想辦法支援她一下,畢竟……”
“你顧好你自己吧,李老師暫時還撐得住?!?p> 正當我想跟羅偉安聊下次化療的時間時,他的電話響了,通話音量很大,我聽得出來是袁超,三言兩語,判斷是催羅偉安支付剩余的工資款。
羅偉安打了個手勢,微笑離開,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劉小龍出現(xiàn)在護士站,我一走近他就迎上來,面容憔悴。
“甄陽,忙不?!?p> “還好,你那邊怎么樣?”
“有好有壞的?!?p> “說來聽聽。”
“我爸最近情緒好了一點,但是放棄治療,不想接受醫(yī)院的化療和手術(shù)建議?!?p> “為什么呢?這個變化挺大啊。”
“不知道他誰給他搞來個什么視頻,說是腦場治療癌癥,不吃藥不打針,晚期病人能起死回生。我跟他說那種東西不可信,他不認同?!?p> “哎呀,這個東西我有聽說過,網(wǎng)上能找到相關(guān)的講座視頻,之前病房里面就有病人看過而且非常相信,一分錢不花,不痛苦,還能活命,誘惑力太大了?!?p> “可不是嘛,我爸看了之后,親自跟主治醫(yī)生說,住院可以,如果要手術(shù)化療,他堅決不同意,不簽字,現(xiàn)在就是拖著,情緒好了一點,食量上去一點點,但還是脆弱?!?p> “甄陽,腦場療法那種東西,你了解多少?”
“只是聽說而已沒有時間認真探究,印象是很玄乎,我自己是比較難相信?!?p> “我是怕我爸延誤了治療所以著急,他告訴護工不用來照顧他了,讓我每天磨好吃的東西送過來,他自己能打進去,反正吃的也不多。一天來回跑,我工作是徹底廢了。”
“盡量多溝通吧,病還是得好好治。”
“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他像著魔一樣相信那一套,說起來像冥想,我也搞不清楚,貌似要信佛得永生這樣的信條?!?p> “唉,這樣,老人家呢,心里有個寄托不是壞事,你不是說他情緒變好了嗎,那東西應該也有可取之處。適當?shù)膭駥дT導他,修心很重要,治療也是必要?!?p> “好吧,我只能努力嘗試了。”
下午參與一臺手術(shù),完了累的不行。回到家,章媛也讓我看了關(guān)于腦場療法的視頻。
“這個東西太神奇,我想讓我爸試試。”章媛信心滿滿。
“爸肯定覺得視頻里那個人在胡扯,你信不信?!?p> “未必哦,你們醫(yī)院那一套他不信,不敢接受,這個東西,跟中醫(yī)養(yǎng)生理念有點相似,說不定他容易接受?!?p> “如果那么神奇,干嘛還偷偷摸摸搞?!?p> “人家是低調(diào)行善,慈善救人?!?p> “唉,都是打著救人的旗號?!?p> “人家的理論上來源于黃帝內(nèi)經(jīng)的?!?p> “沾點邊,或是無中生有的關(guān)聯(lián)你也信啊。”
“那你說你們醫(yī)院技術(shù)厲害,為什么還要那么多病人治不好死掉的?人家有辦法治好晚期癌癥病人你們又說是騙子。”
“這個問題無解嘛你這樣扯皮。”
“你不要太自信,存在即合理,每個東西都有他存在的合理性,你不能否定吧。”
章媛后面的話,可能是就是要把腦場這東西分享給李素琴,可以說,在宣傳手法上,腦場是癌癥晚期病人最后的救命稻草,誰不想試試呢?萬一成了呢,還不花錢。可能花錢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