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一張紙，有玄機

　　“影都。”蕭衍拿起那張字條，在手中以拇指與中指輕觸著推移，緩緩?fù)鲁鲞@兩字，又把它遞給了旁邊的無涯。無涯微捻著試了一下紙的手感，眸中不見波瀾。

　　明靖道，“這些年來一直在江湖上流傳著這個組織，如影隨形無所不在。據(jù)說地方上一些無頭案被猜測是他們所為，但是又無從查起。此次索琓案見到了痕跡，大理寺便要徹查一番?！?p>　　無涯放下字條，才道，“詭譎的是魚龍混雜的江湖上，影都若想攪弄風(fēng)云從來不是難事，黑白兩道都能驅(qū)使?！?p>　　蕭衍冷笑，“如此說來我大梁便是影都的暖房，為其提供了土壤。既能驅(qū)動黑白兩道，不是權(quán)重之人，便是巨富之流。”

　　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蕭衍，雖寥寥數(shù)語，但帝王的冷硬與猜忌讓我覺得陌生。在天子面前隨心所欲攪弄風(fēng)云，代表擁有至高無上的能力或權(quán)利，這分明觸動了他的利益，讓他一國之君顏面何在。而隨蕭衍的推論，在場之人一陣沉默，應(yīng)是各自心中有所揣測。

　　片刻無涯望向蕭衍道，“陛下是因這紙張不同于大梁材質(zhì)才給我的吧。這紙張來自南境，是東巴紙，東巴是納西對神職人員的稱謂，譯為智者，他們多數(shù)集歌舞經(jīng)書史畫醫(yī)于一身，所造的東巴紙經(jīng)過9道工序10天完成，千年不腐。”

　　南境，一個新線索，但似乎又復(fù)雜了一層。明靖抱拳道，“謝閣主提醒，明靖繼續(xù)追查。”

　　“你們說來說去，究竟拿到傷害庫魯?shù)膬捶笡]有？那個陷害桃子的人究竟在哪里，有什么進展？”蕭騰已是不耐。但他言中了我心中最關(guān)心的問題，我望向無涯，“原昆可有消息？”

　　無涯道，“青銅界確實有此人物，原昆七歲跟師傅學(xué)藝鑄鐵器，兵刃，此后便勤加練習(xí)，一天沒有斷過。不僅如此，此人慧根極深，任何器物材質(zhì)到他手里，都能衍化成最適宜的武器。后來更有奇遇，據(jù)說無意中得魯班傳世機關(guān)書籍，自學(xué)成才，造詣上遠勝師傅，深得國君器重。而原則上青銅界所出兵器是國君批準(zhǔn)才可提供，原昆不知是被收買還是控制，私自為他國提供軍備，造成疆域沖突，國君雖惜才，但畢竟原昆難辭其咎，便將他下獄處置，可原昆本是機關(guān)行家，逃出牢獄易如反掌，叛逃之后杳無音訊。我已令驚云十二騎去查，有回信即來報。”

　　“現(xiàn)下找到他才是最重要的，玉魄針的仿制者。只有找到他，才能知曉是誰做的?！蔽覈@口氣又道，“此人既如此聰明，定不易對付，他可有什么弱點？”

　　“若說弱點，案牘中記錄的原昆身高不足一米，也許是太過聰明?！比缡怯胁胖耍故莻€侏儒。人生便是如此，有得亦有失。

　　說話間見文易敲門，“先生。”無涯點頭，文易進來遞了字條。

　　無涯雙眸一亮，望向蕭衍和我，“有了。從其他重金購置兵器的江湖人士處打聽到，原昆的地下兵器行位于蘭陵城外的亂葬崗，這里有地圖，他的老巢就在一墳丘下面。這里還提到此人生性多疑，滑如泥鰍，一次只見一個買家，入墳之前需按照暗號叩擊，才予以開啟機關(guān)。新買家都是熟人介紹，女子更易進入?！?p>　　我點頭道，“既如此我們即刻動身返京，明日我便去會會這原昆。”

　　“我陪你一起去?！笔掤v跟著道。

　　“小王爺，無涯都說了，原昆一次只見一個人。”

　　“這老頭兒的墳堆里肯定機關(guān)重重，你一人前去太過危險?；市郑蝗缥覀儙ПU了他的老巢。”蕭騰一拍桌幾，跟前茶水被震得溢出。

　　蕭衍解釋道，“如果原昆擅機關(guān)之術(shù)，那便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萬一被他溜走了，打草驚蛇再想抓住他就難了。阿騰說的有道理，你重傷初愈，的確太危險。止戰(zhàn)，還是你走一趟，喬裝買家，注意拿下活口。”

　　“是。”止戰(zhàn)應(yīng)聲道。

　　“不，前提是要拿我的玉魄針來刺探買家是誰。若止戰(zhàn)前去，一個大男人拿著玉魄針，豈不是引起他的懷疑。那我們就功虧一簣了。你說的，打草驚蛇再想抓住他就難了！”我斷然反對，想想又補充道，“你們放心，經(jīng)此一劫我并非重傷初愈，而是得家人相助，任督二脈貫通修為提升。若非如此，在盛天瀑我怎能輕而易舉將你二人打落潭中。而且此番我一定會倍加小心，我還要活著為自己洗白呢?！?p>　　蕭衍與蕭騰對視了一眼，想想也確如我所說，猶疑了一下才道，“好，那你一切小心。我們便在外面策應(yīng)你，記得如果有危險連通天眼鏡?！彼尤挥浀糜锰煅坨R這個法器，不是用來聊天的，用在此時才是正確的，我笑著看他，“嗯?！?p>　　“那我們回京便分頭行動，明靖負責(zé)繼續(xù)調(diào)查索琓身份，及世子案真正兇犯背后的影都，無涯協(xié)助追查。阿騰和止戰(zhàn)隨我亂墳崗策應(yīng)桃夭?！笔捬馨才诺?，“與汗王告別，我們即刻啟程。”

　　眾人稱是退下，我正要回去收拾行囊，卻見他望向窗外，愁眉深鎖。我上前柔聲安慰道，“影都在江湖上的威望與能力不是一日之內(nèi)形成的，便是你想整治，也不是一時半刻便能解決的。這個道理你自然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東巴紙是前幾年南境的歲供，宮內(nèi)好文者都曾領(lǐng)過。影都的操控者，南境有可能，宮內(nèi)亦有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