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銀雪,青松林立間獨有一間小屋中燭火瑩瑩。
楠竹收拾著姜陽給他搬來的被褥,屋內(nèi)雖有爐火卻因長期無人居住缺少點生氣。到底時皇家雖占地不大也是東西俱全,木床,椅子等皆是上等木料,尤其是上面的浮雕更是精致的挑不出毛病。
原本想透開窗戶通通氣,再一作想罷了吧,外面大雪雖是小了些,依舊是寒風(fēng)陣陣。鋪疊整齊之后楠竹躺在床上卻也睡不著。
在客棧的時候便知道姜陽的身份不簡單,這整個漠北姓姜的只有大燕國皇族,只是當時覺得他應(yīng)該是跟皇族有點沾親帶故,或者是皇家的遠房親戚在大燕有點勢力的家族弟子什么的,未曾想到居然是九皇子。按她的想法皇子應(yīng)該是足不出戶的,就算是出去身邊也會帶有一大批侍衛(wèi)吧,再不濟應(yīng)該也帶幾個能保護自己的高手啊,可是聽于老頭說他是一個人從漠北游到中原再到江南相遇,由此說來從江南到漠北也只有他們二人。
在客棧中便知曉姜陽不習(xí)武道,也不習(xí)劍道,與尋常男子并無一二,只是身世較為顯赫罷了,能是活著回到大燕實屬不易。
倒也算是男人,幫自己擋了一刀,長相也算是蠻好看的。想到這里楠竹一陣臉紅,扭動身體翻了個身,屋內(nèi)的爐火燒的有點旺些燥熱。
次日,皇宮,早朝。
高位上的男人已經(jīng)不似從前能直挺挺的坐在哪里,但威嚴依舊震懾朝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眾愛卿平身。”
聲音雖小,卻是鏗鏘有力,字字清晰。
“皇上,臣有事啟奏。”一位身披甲胄的將軍說道。
說著便遞上奏折,皇上身邊的太監(jiān)急忙下去,接過奏折遞在皇帝手前。
“放肆,后蜀小國膽敢犯我大燕!”
奏折沿著臺階被狠狠摔在地上,皇上急火攻心,輕咳幾聲,臺下眾臣皆是一片唏噓。
“皇上,龍體重要啊?!毕旅姹姶蟪颊f道。太監(jiān)趕緊湊過去,皇帝揮手示意無礙。
”后蜀集結(jié)十萬大軍,兵臨南疆,眾愛卿有何見解?“
眉宇間盡是憂愁,皇帝嘆息的說道。
”回皇上,臣認為以后蜀的國力不可能集結(jié)十萬大軍?!?p> 朝下一位二品官員說道。
”那您是說張北山在捏造事實?“
太傅姑蘇涅說道。
那位官員剛想開口說話,姑蘇涅繼續(xù)說道:
”皇上,臣認為以張北山的秉性,若有法子定不會驚動圣上,怕是這后蜀真的集結(jié)了十萬大軍。雖然臣也認為后蜀國并無此兵力?!?p> 如此一說,既認同了那位官員的話,也并未得罪張北山。
”姑蘇太傅,認為后蜀這十萬兵力從何而來?“
皇帝問道。
”微臣認為,當前不應(yīng)追究后蜀兵力的來源,而是應(yīng)如何解南疆之困。“
如此一說便將這話語的主權(quán)拉在自己的主場上。
”愛卿有何見解?“
”回皇上,東北吳越對大燕虎視眈眈,東北處不能調(diào)兵。臣認為應(yīng)從西北藩王處調(diào)兵,大燕北處有青云山守住西北并非難事?!?p> ”愛卿所言甚是,如朕所想。傳令藩王徐洲梁調(diào)兵四萬前去南疆?!?p> 皇帝靠在龍椅上沉思了一會兒便下命令說道。
當朝之中當然有少數(shù)臣子反對迎戰(zhàn),應(yīng)是講和。只是應(yīng)站之人所占甚多,后蜀國多年進貢大燕,現(xiàn)如今舉兵來犯,何以受得如此輕視?
以當朝局勢迎戰(zhàn)著實不妥,朝中局勢不穩(wěn),眾皇子虎視眈眈,君臣之心不一??伤笫衽e兵來犯,我大燕豈有不應(yīng)之理?有朋自遠方來,當時不亦樂乎!
二十年已無征戰(zhàn),彎刀,長劍,戈戟,已然生銹,需與肉骨磨之!
大燕,西北。
歷代以來西北之地荒涼,戰(zhàn)事卻是極少,西方的青云山綿延遙亙數(shù)萬里,橫穿漠北數(shù)個國家,居其地易守難攻。
次日清晨,相較前幾天大雪縱然是下的慢了不少,卻依舊是不停,像是要一直下下去。
關(guān)內(nèi)甬道之上熱熱鬧鬧,地方雖是貧瘠卻因為多年無外敵侵擾引來眾多多個國家的游民,不少在此安定下來,娶妻生子。
即便再是土地貧瘠,卻依舊有奢華的地方,比如洪福客棧,聚金賭場,盡是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的起的地方。在這消金窟之間卻又一間破舊的草棚子,說是茅草屋便是夸大了,草棚子的老板是一個約莫五六十歲老頭子,總愛做點餛飩湯,生意很是冷清,從未有人見過他的兒子,女兒,。老頭子生性和善,脾氣秉性隨和,不論見到誰總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
幾年前曾有商人看中這間草棚子所占之地,出重金想要購買,老頭子并不想賣出,他說人老了沒什么可做的,也做不了什么,只想路過人餓的時候能有一碗熱餛飩吃。來這條街的皆是官員賈商富貴之人,能有多少人吃他這餛飩?老頭子當時笑呵呵的說“有,有一人,只要有人吃他便做”。富商見說理不通便想強收,買通地方高官,便想強拆他這草棚子,只是后來便不了了之,街坊鄰居看見的又說是來了一個跟他年歲差不多的老人,這老人是他唯一的???,浩浩蕩蕩的帶著一群兵馬直接轟走了富商,勾結(jié)富商的官員也被直接革職。
自此之后老人便一直在這里做餛飩湯在無人打攪。
“老哥,這幾天生意如何啊?”
一位年齡與這間草棚老板相仿的老人站在人群之中對著鋪子說道。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很是熱鬧,老人說話的聲音很快被人群吞沒。這聲音并無特色,與普通人無異。
“嘿嘿嘿,還是那樣唄。還是老樣子嗎?”
做餛飩湯的老人笑著說道。
“還是老樣子,一碗餛飩,一張大餅?!?p> “好嘞,現(xiàn)在給您去做。”
老人張開手在衣服上抹了抹,轉(zhuǎn)身走進了草棚。
草棚里設(shè)施很是簡單,甚至可以說是寒顫,泥土糊起來的圓筒爐子上放著一個大鍋,旁邊的盆里還有做餛飩的面團,老人切下一塊面團,又是幾刀面團分為數(shù)個小塊,抬起袖子擦了擦滿是皺紋額頭上的漢,將面團搟成皮兒,挑起餡,捏,握,動作嫻熟,如此往復(fù)。
老人端起包完的餛飩走到燒開水的大鍋前,緩慢放下去。放上蝦字,紫菜,不到一刻鐘餛飩出鍋熱氣騰騰,老板撈出來之后便放進大碗里,端到老人面前。
在配上一張大餅,老人旁若無人的吃起來。
此街道繁華,多是各地各國商賈,一位頭圍翠麗色鑲有金邊錦緞的中年男人走到這里,突然停下腳步,對著餛飩老板說著不知何地的語言。
老板駝著背臉色困難的看著這位商賈,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
商賈旁邊一位身材極瘦,面相兇惡的中年男子從后面走出來臉色傲慢的說道:
“大人想要買你的這間草棚子,出價吧?!?p> “嘿嘿嘿,我這鋪子不買,您要是想吃點餛飩,我這就去給您做。”
老頭彎著腰語氣恭敬的對著男子說道??梢钥闯隼先撕芘碌米锷藤Z,怕惹出亂子,無二無女老頭子孜然一身,只靠這餛飩鋪子養(yǎng)著自己,最重要的是這餛飩攤子也是自己的一個念想,怎會賣給他人?說話間便轉(zhuǎn)身想走進鋪子里面。
中年男子對著那位商賈不知說些什么,想必應(yīng)該是老人并不想賣出鋪子。商賈倒也是痛快從腰間取下袋子,砰的一聲仍在桌子上,看得出這袋子中有不少銀兩。
老人伸手將袋子推了過去笑著說道:
“這位老爺,我不賣這鋪子。”
“別是不知好歹!“
中年男子對著老人一聲怒吼,如此年紀怎經(jīng)得起這般驚嚇,老人趕緊跪在地上,說道:
”老爺,我這鋪子不能賣啊,我的等著我兒子回來,我怕我賣了我兒子找不著家啊?!?p> 老人跪在地上低著頭,老淚縱橫的說道。
”給你銀錢是瞧得起你。“
說罷中年男子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袋子狠狠摔在老人臉前,袋子里滾出一地隨銀錢。
”老爺,我不能賣啊,我還有四個兒子啊,二十年沒回家了。“
老人并未看拿滿地的銀子,只是跪在地上向前挪上幾步,捏住商賈的衣角。
”欺人太甚!“
伴隨著話音,方才吃混飩的老人從棚子那邊走了過來,手里還拿著半只沒有吃完的大餅。
”老哥,您先起來?!?p> 說話間,老人便過來俯身要扶起這小攤兒老板,商賈未曾發(fā)話他哪敢站起。
”老頭子,我勸你別多管!當心惹火燒身!“
中年男子惡狠狠威脅般的說道。
”燒身?哈哈哈?!?p> 一句反問老人便仰天大笑,繼而說道:”在這大燕西北,誰能燒的了我?“
中年男子見他并不聽勸,還放出如此狂妄的言語,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大手一揮身后幾人便紛紛抽出雪亮的彎刀,一涌向前。
街上遠處突然傳來群馬奔騰之聲,本是熱鬧的街上霎時間安靜下來,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俯首齊刷刷的跪在地上,遠處行來一群身披鐵甲,氣勢威武的騎兵。鐵騎兩邊之大旗獵獵作響,大旗之上袖著極為張狂的血紅大字——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