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夜,白連勝和新老婆崔秘書帶著小兒子匆忙趕去醫(yī)院,空蕩蕩的大別墅里只剩下白靜一個人面對一大桌子的年夜飯,也是,人家一家三口,有我什么說話的份!白靜氣的渾身發(fā)抖,尤其聽到媽媽要生二胎了的信息瞬間頭腦一片空白,兩腿一軟,癱坐在了餐椅上。
白靜瘋狂的灌酒,她只是看起來無所畏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大模樣,在朋友遇到困難時總是第一個挺身而出,“沒事兒姐罩你,姐家里有礦!”成是白靜一貫的口頭禪,雖然白靜嘴上總說想要逃離,害怕被拉回家做生意,還嫌棄自己的爸爸媽媽是只知道賺錢的暴發(fā)戶,但卻從沒想過一個好好的家就這么說散就散了。白靜恨爸爸媽媽的自私,后悔自己對家庭的漠視,家里發(fā)生這么大的事兒,自己竟然一點都沒覺察到。
白靜瘋了似的不停撥打媽媽的電話,終于電話接通了,手機那頭卻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周圍環(huán)境一片嘈雜,白靜害怕的趕緊掛掉了電話。他是誰?
白靜腦袋里冒出各種合理的不合理的猜測,忍不住找來容媽,哭著向她詢問媽媽的狀況。容媽嘆了一口氣,把無助的白靜樓在了自己的懷中。
“孩子,你媽媽現(xiàn)在過的很幸福,去年和房地產(chǎn)的王總重新組建了家庭,現(xiàn)在估計也快生了?!比輯層檬州p拍著白靜的被安慰著。
“他們?yōu)槭裁措x婚?是誰先出的軌?”白靜無法相信媽媽竟然這么快就又嫁了人,還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感覺自己受到了父母的雙重背叛,這個時候,白靜才發(fā)現(xiàn)家才是自己最強硬的盔甲,也是自己最脆弱的軟肋。
“沒有誰出軌,我反正是沒看出來,你爸爸媽媽離婚很平靜,說是沒有感情了,過去幾年,他們確實也很少有什么交流。不過你爸爸新找的這位太太,跟你媽媽比可差遠了!”容媽回想著白靜媽媽的善良大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沒有感情了,那我算什么?現(xiàn)在他們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就多余我一個了唄?!卑嘴o心口疼得厲害,曾經(jīng)全家寵愛的小公主,現(xiàn)在成了爸爸媽媽的拖油瓶,曾經(jīng)眾星捧月的愛與關注頓時分崩離析。
“靜靜你別這么想”,容媽心疼的看著滿臉淚痕的白靜,“你爸爸媽媽就是因為在乎你,才一直讓我們都瞞著你,前幾個月之所以一直叫你回來,讓你學習管理,其實你媽媽也是想把公司的一部分業(yè)務交給你,怕你在白家被架空,可你一心打球,你媽媽就自己把這部分業(yè)務管了起來,扛著大肚子還總熬夜,一想到你就哭個不停,覺得對不起你?!?p> “你知道她在哪家醫(yī)院嗎?我想去看看!”白靜緊握著容媽的手,都說女人生孩子是走鬼門關,盡管內(nèi)心對媽媽還心存怨恨,但生孩子的關鍵時刻還是想陪在她身邊,哪怕只是遠遠的站著。
“我遇到過太太一次”,容媽回想著那一次在市婦幼保健院門口撞見白靜媽媽扛著大肚子,在王總的攙扶下進醫(yī)院做產(chǎn)檢,“好像在市婦幼保健院”。
容媽的話音還沒落,白靜就跌跌撞撞沖向了醫(yī)院。在市婦幼保健院的住院區(qū),白靜瘋了似的挨個樓層尋找著自己媽媽的身影,護士小姐姐們攔都攔不住。
四樓轉(zhuǎn)角,白靜猛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媽媽穿著婦產(chǎn)科手術服,扶著欄桿慢慢的向前走,旁邊站著一位中年男子,懷里報著剛出生的嬰兒,“加油老婆!醫(yī)生說刨腹產(chǎn)后不能久臥,堅持堅持,排氣就是勝利!”這位看起來憨憨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容媽口中的王總了吧,王總一手抱娃,一手攬著白靜媽媽的腰,“慢點慢點,小心刀口疼!”王總心疼的看著白靜媽媽,恨不得自己代替她承受著痛苦,看得出王總是真的很疼愛媽媽,白靜看著滿臉幸福的媽媽,不忍走向前去打破他們的平靜。
“這算什么?當年生靜靜,上午生完,下午就跑出去拉單談生意!”白靜媽媽回想著自己年輕時的英勇一點自豪得意。“老婆你厲害,你厲害?!蓖蹩偢S聲附和。
想到白靜,白靜媽媽的眼神變得擔心起來,“不知道靜靜這個年過的怎么樣?孩子估計已經(jīng)知道我和老白的事兒了吧,肯定很傷心吧!”白靜媽媽透過醫(yī)院的落地窗望向空中的月亮,想著想著眼淚就要流出來。
“老婆,剛生完孩子可不能哭,對眼睛不好?!蓖蹩傏s緊拿著紙巾幫白靜媽媽擦眼淚,“孩子大了會慢慢理解的?!?p> 躲在角落里的白靜看著這幸福的一家三口默默留下了眼淚,她為媽媽找到自己的幸福感到開心,又為媽媽不再為自己專屬而感到難過。當聽到媽媽含淚提到自己時,白靜的情緒再無法克制,背靠著墻面無力的滑落,李金妮用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抽泣著,生怕哭出聲音被媽媽發(fā)現(xiàn)。爸爸媽媽各自有了新家,看起來幸福又美滿,可是我的心好痛啊,感覺我沒家了。看著爸爸對樂樂的關心,聽著媽媽對新出生的寶貝唱搖籃曲,我好吃醋,我怕,我怕滿滿的,他們就真的然后給了我,不要我了。白靜蜷坐在醫(yī)院的角落里哭了好久,直到眼里有淚卻再也哭不出來。
大年初一的夜晚,萬家張燈結(jié)彩,整個城市一片喜氣洋洋。白靜失魂落魄的游走在燈火璀璨的城市街頭,不知不覺中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外婆家的小區(qū)門口,想到外婆還被爸爸媽媽蒙在鼓里,白靜心底一陣心酸,外婆白靜不由自主地走進小區(qū),按響了外婆家的門鈴。
白靜從小就是跟著外婆長大,一直以來跟外婆的感情比跟媽媽還要好,白靜環(huán)顧四周,時代瞬息萬變,難得機電家屬院還保留著原來的模樣,以前每逢節(jié)假日,白靜就和爸爸媽媽拎著大包小包的水果牛奶來看望外公外婆,家屬院斑駁的石板路上,仿佛還能看到爸爸媽媽牽著白靜蹦蹦跳跳的幸福場景,可時過境遷,這樣的場景再也不會重現(xiàn)了。
“誰?。俊遍T鈴對講機里傳來外婆熟悉的聲音。白靜趕緊擦干眼淚,大口深呼吸平定情緒,“婆婆,是我?。 ?p> 一聽是寶貝外孫白靜的聲音,外婆開心的連外套都沒來得及披,穿著睡衣就跑下樓來開門,“我的寶貝呀!”外婆打開門一把抱住了白靜,“你媽媽說你們有事明天不來了,我還想見不到我寶貝了怎么辦,婆婆知道,就算她們來不了,我寶貝靜靜一定會回來看婆婆的!”
抱著外婆,白靜的眼淚止不住的淌,外婆已經(jīng)快八十老了,不知道是自己長高了還是外婆變矮了,大半年沒見,外婆顯得蒼老又瘦小,白靜抱得外婆更緊了:“婆婆,你怎么變得這么瘦小??!”
“那是因為我們靜靜長大了嘞!”外婆摩挲著白靜的背,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
“婆婆,你會一直疼愛我嗎?如果你有了別的外孫、外孫女你還會這么疼愛我嗎?”白靜抽泣著,一肚子委屈傾瀉而出。
外婆不知道白靜怎么會突然問出這侄女啥問題,還號啕大哭的像個三歲的孩子,外婆心疼的安慰著白靜:“怎么會!婆婆和公公最疼我們靜靜了!”
外婆牽著白靜的手回家,就像小時候每次從幼兒園牽著白靜的手接她回家一樣,外婆嘴巴開心地咧著笑,眼睛都舍不得從白靜身上移開。
聽到白靜來了,腿腳不方便的外公也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走到門前打開門,站在門口迎接自己的寶貝外孫女。
外婆不知道白靜為什么哭的這么傷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把別人平時送自己的好吃的都拿了出來,大半夜的還鉆進廚房,給白靜做她最愛吃的虎皮尖椒釀肉。
外公之前腦梗中風,動作不大靈便,說話也不大清晰,坐在沙發(fā)上的外公慢慢從身后拿出一個大盒子,打開盒子,里面是滿滿一盒的大白兔奶糖,外公顫顫巍巍地捧著一把大白兔放到白靜的手中:“吃吧吃吧,你最喜歡吃的!”白靜看著手中的奶糖,有的已經(jīng)發(fā)黃變得黏糊糊的,不知道外公攢了多久。
白靜剝開一顆奶糖放進嘴里:“好吃!”白靜看著滿頭白發(fā)的外公,想起小時候外公也總是藏起糖果來給自己吃。
“好吃也要慢慢吃,吃糖對牙齒不好,快藏起來,不要給婆婆發(fā)現(xiàn),不然又說我亂給你糖吃!”外公又抓了一把奶糖偷偷塞進了白靜的口袋里,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像白靜小時候一樣,白靜握著口袋里的奶糖沖著外公努力的點了點頭,眼淚又不爭氣的往下流。
“孩子不哭”,外公拿著手帕吃力地幫著白靜擦眼淚,“受了什么委屈就跟公公講,在外面太累了你就回來!”外公寬厚溫暖的手掌輕拍著白靜的額頭,“你呀!就是回來的次數(shù)太少了,公公和婆婆想你呀!”說到這里外公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給你看件寶貝!”外公從茶幾下面拿出一本厚厚的影集本,打開影集,里面全是外公平時收集的和白靜比賽有關的新聞和比賽照片,“你看這張,你在市里的冠軍的時候,扎兩個羊角辮,昂著頭多神奇,我最喜歡這張,像個女將軍!”外公瞇著眼睛,看著影集里的白靜一臉驕傲。
白靜看著這本影集簡報,整理的整整齊齊,內(nèi)頁已經(jīng)被外公翻的發(fā)黃,“你外公啊,每天至少看三遍,話都說不清楚,還整天拿著這本寶貝在小區(qū)里跟院子里的老頭老太太們講,隔壁小孫說你外公是那個什么?對了,說你公公是炫外孫女狂魔?!逼牌乓贿呎f一邊端著剛煮好的面和做好的虎皮尖椒釀肉從廚房里走了出來,白靜看著外公親手收集的剪報,吃著外婆親手煮的飯菜,幸福的眼淚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