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時,朱雀大街。
春時,陽光暖和,有紅花出墻盛放。
在這條街上,唐風認識了時景。
時景留著寸頭,小臉,少年模樣;身穿灰衣,背有木劍,稱自己來自昆侖。昆侖位于西北,修仙之地,將淺的御劍術(shù)就是從昆侖學來。
“我真的是修仙者。”時景跟唐風說道。
“好吧!”唐風說道:“那你修你的仙,為什么跟著我!”
“因為你特殊??!”時景說道。
唐風嘆氣無奈,只好讓時景跟著,然后去了開平區(qū)。他行走江湖多年,獨來獨往,但近些天身邊開始出現(xiàn)一堆奇怪的人。
開平區(qū)有開平書院,洛梁河經(jīng)過此區(qū),中間有開平山,山頂望樓突兀于綠林中。開平山的望樓區(qū)別于其它地方的望樓,此處望樓沒有武衛(wèi)把守,頂處有大鐘,大鐘按十二時辰敲響。正門高大,有兩根雕龍石柱,旁邊有四個武衛(wèi)把守,另有兩綠衣文官坐身于亭。
綠衣文官看了書信,再看了唐風的照身符,皺了眉頭。他嘆了口氣之后,便招呼小童去楊博士的住處傳信,并讓唐風在一旁等待。
外人進開平區(qū)需嚴格核查,書院學子不需要繁瑣檢驗和登記。
書院中其它戶身的學子白冠藍裳,左腰有香袋,右腰跨書袋并佩戴刻有名字的銀葉。軍戶學子衣著不一樣:偏舒身,腰間有配刀劍和弓弩,背有箭筒,銀葉穿戴于手上。
唐風站在旁邊,顯得萬分突兀,尤其背上還有游龍槍引來學生的注意。他不習慣這般,想找個地方躲了起來。
“這地方還算不錯,但是相比昆侖小了許多?!睍r景對唐風說道。
“什么人都可以去昆侖嗎?”唐風問道。
“不是!”時景說道:“非常難去!”
唐風游歷的地方不少,見過修道之人,但是修仙的少見,偶爾見過一兩個,但只是滿口胡話的瘋子。昆侖仙界的故事,有說書之人常提。傳聞圣人畢生讓人尋找昆侖仙人,但是無果。
兩人等了很久,過了午時,書童才從里邊出來跟綠衣文官打了招呼,然后帶了唐風進書院。
進門之后,眼前是一處白石鋪就的空地,四周規(guī)則種植綠樹。從上往下看,這空地其實是一個八卦圖。穿過八卦圖,進入金光樓。金光樓高六丈有余,共五層,底下有大道穿過。沿著大道繼續(xù)往前走,再經(jīng)過晨光樓。晨光樓非中原建筑,圓頂方身,高七丈有余,也是五層。
過了晨光樓,不遠處有馬棚。小童牽來馬車,帶著唐風去了楊博士的住處。
楊博士住在開元區(qū)北角,坐馬車到這里需三刻鐘。這里是偌大的竹林,環(huán)境清幽,屋子旁邊有河流,河邊轉(zhuǎn)動的水車發(fā)出粗重的聲音。
小童搖了門口鈴鐺,然后開門進去。將唐風兩人送進院子之后,小童行禮道別并退了出去。
前院有五間屋子,呈“凹”字建筑,左側(cè)有一房間出來圓臉少年。
少年眉清目秀,皮膚白皙,身著白衣白裳和白鞋,全身十分光亮,年紀十三歲,身上沒有其它點綴。見到唐風時,他很禮貌地跟唐風行禮。
“老師正在休息,公子先到正廳喝一下冬生湯?!鄙倌暾f道,然后帶著唐風進入正廳。
正廳沒有什么裝飾,地上木板光潔無比,正中間有爐具、炭盆、蒲扇和蒲團,旁有一柜子和大塊的香生木。
“老師一生節(jié)儉,請莫介意?!鄙倌暝谂赃叺墓褡又心贸鍪惩?,然后跪在地上,只瓟了一碗冬生湯給唐風。
時景坐在旁邊,沒有說話。
少年目光沒有落在時景身上,坐到蒲團上后,對唐風說道:“聞公子是五經(jīng)博士推薦而來,想必博聞強識。”
唐風受寵若驚,便道:“我也是偶然才認識五經(jīng)博士,并不識幾個字!”
“感公子神態(tài),那也是行萬里路。行萬里路者,遠勝讀萬卷書人?!鄙倌暾f道。
讀書人就是會說話。唐風心中嘀咕。
“讀書人就是能說!”時景直白地說道。
三人陷入沉默。再過一刻鐘,少年覺得尷尬,便起身,行禮,然后去楊博士的房間看看,正時楊博士起身,便告知楊博士客人已到。
楊博士比王博士年輕很多,年過六旬,身子偏壯胖,鳳眼,面有暈紅,白發(fā)濃胡,身著灰衣,見到唐風時只是點點頭,然后坐到蒲團上,喝了口冬生湯,然后再道:
“會寫什么字?”
“大字不識幾個!”唐風說道。
楊博士長嘆口氣,叫少年去書房拿粗鹽和蜜糖過來。
“你就占時住在這里,我讓正元教你認字,你有什么問題再來問我。”
“好!”唐風說道。
之后兩人沒有說什么話,只是喝了幾口冬生湯。
一刻之后,正元給唐風和時景安排了后院的房間。這房間位于后院西北角,里邊沒有床,有一塊大木板,旁邊有藏被褥的箱子,箱子旁邊有蠟燭和香爐。
正元對唐風說道:“我們這都很單一,不要嫌棄。你先在此休息,正元午時有休息習慣,公子只需等正元一刻便可?!?p> 唐風道謝正元,隨后便關(guān)上了門。
“這地方很干凈!”時景四處看了看,便說道。
“他們是不是看不見你。”唐風問了時景。
唐風方才觀察了一陣,感覺周圍的人沒有感知到時景的存在。
“修仙的人不都這樣嗎?”時景笑著說道。
“不知道,你是我第一個見到的修仙之人。”唐風說道。
“那你我真是有緣分?!睍r景說道。
后來,正元再找唐風,帶他游走竹林,交代一些事情之后便回了房間。
未時,望樓鐘聲傳來;一刻時分,楊博士給唐風金葉片,然后帶著正元外出。金葉是開平書院教職身份證明,如照身符,可出行于開元區(qū)和城內(nèi)外。楊博士聲名顯赫,不用金葉證明身份。
未時三刻,在唐風劈完柴,整理東西之后,有小童歸來給唐風送了東西。
“這是您的包裹。”小童說完后行禮,然后退去。
這是慶成化送來的衣服。衣服的面料很好卻不貴,但很好看。唐風去后院洗了身子,便換上了新衣服。
把正元交代好的事情做完之后,時景拉著唐風外出。
開元區(qū)的道、路、徑和外邊不同。道可走三輛馬車,允許行人走動;路可走兩輛馬車,上面有碎石鋪路,通所有師生屋所;徑可有一輛馬車,路面沒有碎石。
從屋子往東邊快走一刻,再往南走半個時辰,是東光門。城中“區(qū)”門,多則有五門,少則有兩門。
東光門往南再走一刻鐘,便到練武場,里有學子練習體術(shù),劍術(shù)還有馬術(shù)。
開平書院人才濟濟,教師不單單是中原人,另外有極西、食國、西厥、蓬萊、瀚海和南疆人。
唐風見著一個凱利亞人,對方左手持著一把干凈精致的掃帚,左腰有灰色物袋,右腰插著一根短木,這讓唐風提起了興趣。
“你有跟凱利亞的巫師比試過嗎?”唐風問了時景。
“以前打過,那根短木很厲害?!睍r景說道。
“你贏了沒有?”唐風再問。
“那時候不相上下?!睍r景說道。
他好奇凱利亞人的仙界,便詢問了時景。對方說自己也不懂凱利亞人的仙界,甚至也不明白為什么極西的巫師靠掃帚飛行。
身后飛來的箭矢打攪了唐風。待他回頭一看,便見到七個氣勢洶洶的少年。
那些少年年紀十五六,年輕氣盛,雙手抱胸地望著唐風。
為首的少年,褐色皮膚,身子跟唐風一般高卻比唐風壯。箭是他射的,他對唐風說道:“小奴,把你的羽州槍給小爺耍耍?!?p> 唐風以前有見過這情況,但是那些人下場悲慘,但在這里他不想輕易魯莽。
“你有方法趕走他們嗎?”唐風小聲問了時景。
時景搖搖頭!
“你在說什么!”那人裝上箭矢,對準唐風說道:“在侮辱我?”
“是的!”唐風說完,出手將對方翻倒,奪走弓弩,然后出拳將其他人打倒在地。
“你不是要克制嗎?”時景對他說道。
“打貴族的孩子,是我從小到大的心愿!”唐風說道。
那些少年倒在地上之后,掙扎一下便氣勢洶洶地起來,紛紛拔出腰間的刀,想要一起干掉唐風。
一個嚴厲的人出現(xiàn)。這人高大,面相冷酷,穿著竹片編制的防甲,右腰有兩把橫刀,聲音洪亮地說道:“你們在干什么!”
方才被摔的小孩很不甘心,想要解釋,但是被嚴厲的人謾罵,并被處罰。
那嚴厲者靠近唐風,便問道:“你是何人?”
唐風拿出金葉,沒有說話。
那人看了金葉之后,沒有為難他,只是讓他遠離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