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視察小梁村
“傾兒,今日朝堂之上,群臣再次諫言,說要西蜀后宮空虛,不利于國,其實就算三千佳麗,又如何抵得上傾兒一個。今生能得傾兒眷顧,已是三生有幸!朕心足矣!
況且咱們兒子也是聰慧有余,機敏善學(xué),諸位太傅無不交口稱贊。若是能夠捋順了西蜀,朕交付皇位于弘碩,前去東梁尋你可好?”。。。
傻瓜!鳳傾城合上信箋,心里有些喜歡,有些扭捏,原來這些日子,不僅是自己時刻思念了洛宇宸父子,自己也是被惦念的??!
自己雖然是女子之身登帝,還常常被朝廷大臣關(guān)照到后宮問題,若是洛宇宸登帝的話,同樣更是名正言順,后宮也是朝廷各方勢力的博弈之地,若是當(dāng)真的為她空置后宮,想必也是不易的。
“走!咱們?nèi)タ葱×捍蹇纯?!”外面?zhèn)鱽韨漶R的聲音,鳳傾城收好了信件,起身整理了衣服,就走了出去。
計劃好要去看那裕西西南側(cè)一個小村落的,那里鹽堿度高,且土地裸露出來的多,近日里微風(fēng)咋起,吹了不少沙塵,各處都有加強土地濕化,未有聽說那處水源困難,百姓只有一口苦水井,勉強夠吃用的,哪里還有濕化地面的可能。
更聽說那里原本十余戶人家,如今存數(shù)不住五六戶,窮困潦倒,甚是于一家人共用一條褲子的地步。因為鹽堿度高,雖然附近有十余里的空曠地界兒,卻難以種出好莊稼來。季延滄也曾經(jīng)借了避難時候,做過那處的游說工作,勸說他們搬離那處,可是未能成功而已。
鳳傾城帶了季延滄幾人打馬一陣疾馳,奔向了西南一個荒涼村落。
自進(jìn)裕西所見已經(jīng)格外荒涼,而此處愈發(fā)的荒涼,放眼望去,所及不過是黃土,混沌日光,細(xì)蒙蒙的微塵隨風(fēng)流動,越是接近地面,越是有一種煙塵的質(zhì)感。
偶有一篷蓬茅草,貼了地面,枯黃焦燥,帶了鹽霜風(fēng)中搖曳。道路旁側(cè)可見人為種植的豆苗兒,已經(jīng)長了一尺來高,上面開了三五朵花淡紫色的花,稀稀疏疏的,卻是有了一種生機。
遠(yuǎn)處,毀損的半垛矮墻后有一棵小樹,樹枝虬結(jié)曲屈,三五片殘葉風(fēng)中飄搖,發(fā)出微微沙沙聲。再往后是零落的三五間低矮的茅草房,偶有犬吠雞鳴。
“陛下!就是那里了?!奔狙訙嬷噶酥盖胺?。
鳳傾城有些詫異,小梁村,就是眼前的三五間茅草房?“村里原本也就十余戶人家,大雪封門時候,有兩戶不愿離開,凍餓而死了。還有兩戶投親去了。這里就是剩下的幾戶人家,其中一個孤身老漢被一對夫妻收留了。”季延滄面帶愧色的介紹道。
怪不知了!大雪之災(zāi),原本就是難以預(yù)測的事情,就是投身進(jìn)官家辦的救濟所,也是不能保障一定沒事兒?;蚴撬烙趦鲳I、或是死于塌方的、再或者死于有心人的詭計之下的,即便自己如何努力,總是有羽翼護(hù)不到的地方。
就如這處小梁村,幾戶百姓荒涼黃土上的堅持,不是他處黃土不埋人,而是這片黃土是故土,他們骨血之地,自是難以拋舍。
“咱們走過去看看!”鳳傾城看了一會兒那低矮的草房子,躊躇一會,忽而下馬道。
“行!”季延滄點頭,也下馬,把馬兒交給了玉衡。
玉衡默然接過幾人的馬韁繩,牽馬一邊找吃食起來。
轉(zhuǎn)過矮墻,就見一個身著了老藍(lán)色布褂子的漢子,一臉兒的愁苦,臉上的褶子也好似涂上一層黃土似的,昏黃且繁復(fù)。他手執(zhí)了長煙桿,正依著矮墻抽煙呢。
“呦!季大人來了!”那漢子頓時激動起來,想把煙袋鍋子在腳后跟上磕磕,想想,又沒舍得似的,就那么捏在了手心里,訕笑著迎了上來,“我這里琢磨這還得一會兒,沒想到大人來的這么快?!?p> “梁叔莫要客氣,這位梁叔是小梁村的現(xiàn)在的村長,負(fù)責(zé)轄區(qū)原先四十五人,現(xiàn)在只有三十人的小梁村事宜?!奔狙訙鎸τ谳爡^(qū)各處很是熟稔,指著那漢子給鳳傾城介紹道。
小梁村的原先村長年級大了,暴雪來襲之時,轉(zhuǎn)移了村里的大多數(shù)人家,自己卻不想走了,最后和另外一戶留在了村里,受困而死。眼下接任的就是村里新選舉的村長梁豐收。
“哎!哎!”梁豐收不知眼前這個俊美不凡的年輕人是什么人,反正看季大人對他很是恭敬,那一定是比季大人更尊貴的大人了。
“大人前來鄙村,蓬蓽生輝啊!咱無有好飯食招待,請大人恕罪!不如到鄙人的家里喝碗粗茶如何?”
這個糙漢子看著眼前長的精致的年輕人,不知如何是好,拿捏著動作,學(xué)了以前在縣城里見過大家老爺們說話的勁兒,堆了一臉兒的笑,簡直把那堆兒的褶子擠成了一朵干菊花似的。
季延滄看著那漢子作手作腳的模樣,差點兒沒吐出來,他扭臉一看鳳傾城,卻一副面色如常模樣,頓時佩服不已。
“梁叔,我叫阮清,跟著季大人打下手的,聽說馬上會刮大風(fēng),前來看看小梁村里怎么處理干地的,要不要幫手?!兵P傾城看著那漢子的模樣,哪里不知道他拘束了的,直接往后一退,站在了季延滄的身后,雙臂下垂,一副隨時準(zhǔn)備聽命的樣子。
“哦!這樣啊!”梁豐收看看季延滄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頓時直起腰身來,有了正常的模樣,“呵呵。。。大人啊,咱們村子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不僅是人少,勞力不足,還缺水,這偌大的地界兒,若是都要澆水,實在辦不了的??!”
前些日子,就接到的縣里的通知,要各處村落抽出人手來把裸露的地界都澆濕了,免得大風(fēng)刮出灰塵來。先不說這么大的地界兒,鹽堿度大,就是想澆水,也無足夠的水源??!就是西面那處的大湖如今也是干涸的就剩下了鹽窠子了。
就算村里有口井,如今也只能下去刮那不到兩桶咸水,一村子的吃喝都是問題,哪里有水來澆地。
倒是聽說不少的地方通了河水,還在朝廷支援下栽種了不少的莊稼,可是那河水有沒流到這片地界兒來,自己這幾十人的小地方,是沾不上一點兒的光了。
說講著,幾人就走到一處小院子外,半人高的籬笆墻內(nèi),低矮的茅草房子勉強湊出了三間房來,左側(cè)一處小棚子,下面簡單地搭了鍋灶,顯然是廚房的地方,右側(cè)則栓了一只羊,吃著面前堆放的些干草,小院倒也還算是齊整。
這處就是梁豐收的家了,他打開那柵欄門,就吆喝上了,“娃兒他娘,季大人帶人來了,快端茶水上來?!?p> “哎~”應(yīng)聲處,就見那棚子里鍋灶后面站起一個婦人,頭裹了老藍(lán)色的布巾,身上也是老藍(lán)色的布衣,就是補了幾塊補丁,還勉強算的齊整。
她趕緊端出一個小木桌子,擺放了幾只大碗,又從屋里掏了個紙包兒,很是小心的給放了些在碗里,澆上剛燒開的水,就退了下去。
“季大人請!客人請!”梁豐收伸手做了請姿,季延滄是知道這里人的窮苦,自然不會計較到他們待客的粗陋,“哎喲~老梁啊,你把珍藏都拿出來給咱們喝了,今日怎么這樣慷慨?”
“嘿嘿。。。這不是有細(xì)伢子嗎?”其實季延滄他見了幾回,不是端著架子的官兒,好說話著呢??墒墙袢崭鷣淼倪@個年輕人,看著細(xì)皮嫩肉、俊眉細(xì)眼的,就是城里大戶人家的孩子,他忍不住的就用了高規(guī)格的待客茶水。
這茶葉有些年頭了,還是那年自己生了大娃,一高興,賣了一頭羊,置辦酒席時候,二十文一斤買的茶葉。除了年節(jié)自己喝上一碗外,就是招待過客人用點兒,如今還剩紙包里的這么點兒。
“客人請!”看著梁豐收的實誠樣子,鳳傾城也不是矯情的人,直接端了碗,“謝謝梁叔!”她把那粗瓷大碗湊到眼前,果真漂浮在碗底的茶葉舒展開來,有了一種淡褐色的茶色。
喝上一口,閉目仰天,過了半晌,才開始喝上第二口,“吸溜吸溜”一口接著一口的,好似品味著極為珍貴的美味佳肴般細(xì)作。最后,還砸吧砸吧嘴,“這茶夠味兒!”
不同于那梁豐收一臉寬慰的表情,季延滄目瞪口呆的捧著碗,看著鳳傾城飲茶后,還用袖子擦了擦嘴,干凈利落的放下碗來,才低頭看看自己的茶碗,心有疑惑的喝了一口,頓時臉色變了變,又快速的大口大口喝下余下的茶水,就聽‘咕咚咕咚’聲,那喉結(jié)一動一動的,就干了一碗茶水。
“好了!老梁,咱們茶水也喝了,就該干正事去了?!彼畔虏柰?,學(xué)了鳳傾城的模樣,用袖子抹了嘴,眼神瞄了瞄鳳傾城,不覺兒帶了敬佩。
“好勒!”老梁心下寬慰,也是砸吧砸吧嘴兒喝了看半碗茶水后,放下了碗,沖屋里吆喝了一聲,“娃兒他娘,我?guī)Э腿顺鋈プ鍪氯チ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