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好幾條街道,老馬緊追不舍,最終將他趕進一條小胡同。
老馬一個漂亮的飄逸,車子橫在路口,擋住了唯一的出路。
“嘿,我說你這兔崽子挺能跑??!”老馬跳下車,哼笑道,“現(xiàn)在看你往哪里逃!”
那人推開摩托車,環(huán)視四周都是圍墻,知道沒有路了,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地匕首:“你們別過來!”
我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先把錢交出來!”
“你當我傻?。 彼昧饲妙^上的頭盔,“有種你來??!”
我心中冷笑一聲,扔出板磚,朝他飛了過去。
他下意識的捂住腦袋,一聲悶響,這家伙痛苦地捂住膝蓋:“你他媽敢詐我!”
“傻叉!”老馬不知從哪里搞來一根鋼筋,呼嘯地抽在他的頭盔上。
頭盔直接滾到地上,露出了一張年輕的臉龐。
“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學人家坑蒙拐騙,我代你家長好好教育教育你!”說著,他又揚起鋼筋。
對方怕了,持著匕首瘋狂亂舞,目露兇光道:“老子跟你們拼了!”
老馬的鋼筋更長,眼看著就要打過去,他嚇得手一滑,匕首飛了出去。
那匕首從老馬側(cè)臉劃過,老馬一摸,滿手是血:“你他媽完蛋了!”
引以為傲的英俊臉蛋破了相,老馬動了真怒。
那小子沒了武器,退到圍墻跟前,猛地一跳,踏著墻面,借力翻上圍墻。
“追!”老馬大吼一聲,我和他也翻上了圍墻。
圍墻后面是一棟爛尾樓,我和老馬看見那小子跑了進去。
爛尾樓只蓋了兩層,一樓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我和老馬徑直上了二樓,地面堆滿了雜物。
老馬一腳踢開身邊地帆布,里面只是一些磚石木屑,他拳頭握得嘎嘣作響:“兔崽子,跟老子玩躲貓貓是嘛?”
對方不知道藏在那里,沒有回話。
“君子,你回車里把后備箱的那桶汽油取來,咱們一把火燒了這里,到時來個毀尸滅跡,誰也不知道!”
老馬那輛桑塔納的后備箱除了兩大桶牛羊肉,什么都沒有,熏死對方我倒是信。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詐對面,看對方年輕容易上套。
我添油加醋道:“不好吧,最近風聲比較緊,咱們?nèi)ツ陝偡傅氖?,萬一捅出去了!”
老馬扯著嗓子:“讓你去你就去,廢那么多話干嘛,出了事兒我一人扛著!”
“好吧,待會盡量做得干凈些!”我大踏步走下樓梯。
“不要殺我!”那家伙被我們唬地待不住了,從一只水桶里爬了出來,將濕漉漉的錢包扔到老馬腳下,“我把錢都給你們,放我走吧,大哥!”
老馬一腳踢開錢包,朝他冷笑道:“走?晚了,先乖乖讓我收拾一頓再說!”
那小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饒道:“求求大哥,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見他全身濕漉漉,哭得鼻涕橫流,怪可憐地,就對老馬說:“你別嚇他了,待會兒交給張建平?!?p> “慫貨!”老馬朝他碎了一口唾沫,走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老馬離他不到兩米的距離,他突然從身后掏出一把刀子。
“老馬,小心!”
我大喊一聲,沖了過去。
老馬一個激靈,一腳踢中他的手腕,刀子脫手而出,掉到了樓下。
“跟老子玩陰的,你他媽找死!”老馬驚魂未定,胸口不斷起伏,惡狠狠地瞪著那小子。
“你別……別過來……”他顫抖著雙腿不斷后退,指著樓下,“不然我從這里跳下去!”
老馬步步緊逼:“就你這膽子,還威脅跳樓,這是二樓,你跳下去要是摔不死,老子給你補一刀!”
“啊……”他話音未落,那家伙果真跳了下去。
我迅速沖了過來,趴在地上,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服。
“還愣什么,快拉他上來!”我朝老馬喊道。
“你讓他跳下去得了,反正也摔不死!”老馬拖拖拉拉地蹲下身。
這家伙全身衣服都濕了,我手一滑,掉了下去。
我和老馬伸長脖子往下面一瞅,糟了!
他的頭磕中一塊磚頭,此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血正不要錢地往外面冒。
老馬驚駭?shù)乜粗遥骸八懒???p> 我心里沒底:“不知道,下去看看!”
正要下樓,看見張建平好巧不巧地往這里趕來。
老馬緊張道:“怎么辦?”
“不如待會兒照實說吧,我們熱心追小偷,這家伙自己狗急跳墻的!”
老馬:“沒有目擊者,他能相信我們嗎?”
張建平仰頭看向二樓,老馬一縮脖子,拉著我:“快跑,被他看見就完了!”
我被老馬拉著跑下樓梯,逃回了車內(nèi)。
老馬一腳油門轟到底離開了胡同,比剛才追小偷時開得還快。
他嘴里叼著一根煙,想起沒有打火機,抱怨道:“最近怎么倒霉事兒都趕上了,你真是個災(zāi)星啊,君子!”
聽他倒打一耙,我反駁道:“是你他媽的硬要管閑事,賴上我了!”
老馬:“屁,咱們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我緊張道:“我沒拔刀!”
老馬趕緊附和:“我也沒有!那刀子是他自己的!”
他說:“不如今天下鄉(xiāng)吧?!?p> 我搖頭道:“不行,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我們就是在逃通緝犯!”
“姓張的又沒看見咱倆,你怕什么?”
我問:“你確定?”
老馬沒有回答我的話,臉色煞白道:“你說咱們要是被逮住了,會不會被一群武警押著指認現(xiàn)場?!?p> 我說:“不會吧,那至少頭上帶個黑套子,好歹給個肖像權(quán),以后出來重新做人!”
“那就好,有套子就行,我放心多了。套子是個好東西,既能擋臉,又能遮羞!”他胡言亂語地說了一會兒,想到了什么,又緊張兮兮地問我,“有可能上電視?”
我說:“你別瞎說,咱們這點破事兒連采訪的資格都沒有。上電視臺的要不就是殺人滿門罪大惡極,要不就是和警察較上勁,驚動了相關(guān)部門?!?p> 他有些惋惜地說:“你分析的很對,我想自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上電視?!?p> 我和老馬商量了一會兒,一致同意先去老馬支教的地方躲躲風聲。
就這樣,我們倆在超市采購?fù)陽|西,拎著大包小包,在夜色中踏上去往臨潼的客車。
中途又倒了兩次車,來到了一個陌生的鎮(zhèn)子。
做了三四個小時,老馬一下車暈頭轉(zhuǎn)向地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走。
見路邊有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兒,老馬問道:“大爺,您知道苗家村怎么走?”
“啥?大點聲,聽不見!”老大爺指著耳朵說。
老馬湊近些,朝他喊道:“我問您,苗家村怎么走?”
老大爺沒被老馬這一嗓子震地背過氣:“喊那么大聲干啥,要死?。 ?p> 老馬一時語塞,我在一旁樂得不行,這大爺可真逗。
“哦,苗家村遠著哩,不好走!”
老馬問:“您知道附近哪兒有出租車嗎,我們坐車去!”
“嘟嘟車?這不就是嗎?”老大爺一拍旁邊的三輪車,“你這瓜娃眼神也忒不好使了。”
“我是說出租車,不是……”
我打斷老馬的話:“這山路十八彎的,有輛帶輪子的就不錯了,你還真以為自己御駕親征呢!”我將身上的背包扔進車廂,爬了上去。
這三輪車是農(nóng)村用來拉磚運貨的,一路上磕磕絆絆,上下顛簸,跟開到最大功率的按摩椅一樣帶勁兒。
我和老馬坐在車里,顛地牙齒不停打顫,老馬開口問道:“大……大爺……你……這身……子骨可……真結(jié)實……“
大爺笑道:“開了十來年,早習慣了。你們城里來的娃矯情,第一次坐都這樣?!?p> 老馬:“大爺……您怎么……知道……我是從……城里來的……”
大爺:“俺們村里的學堂前不久來了一批年輕人,和你說話一個味兒?!?p> ……
半個小時后,水泥路變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大爺說:“娃啊,前面過不去了,你們得靠腿了,順著這條路一直走,拐上幾個彎就到了?!?p> 我從口袋掏出一張錢,大爺搖了搖頭:“你們是來幫助俺們這里的娃娃,不用給?!?p> 老大爺堅決不收我的錢,讓我有些感動。
這大半夜地送我們來這里,總不能讓人家白來一趟。
我從包里掏出一堆零食:“這些是給您孫子的?!?p> “嘟嘟……”
老大爺發(fā)動馬達,駕著車子晃晃悠悠地走遠了。
老馬恍然大悟:“哦,‘嘟嘟車’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背緊書包:“快走吧!“
走了大概有二里路,老馬來了煙癮:“君子,歇下,讓我抽根煙?!?p> 他一摸口袋,敲了自己一下:“忘買打火機了!”
問我:“帶火沒?”
我說:“我不抽煙,哪兒來的火?!?p> 他四下一看,瞅見前方不遠處,有人正蹲在路邊的草堆旁抽著煙。
老馬和我走了過去。
老馬說:“叔,接個火?!?p> 那人帶著草帽,低著腦袋,沒有理睬老馬。
我心里有些嘀咕,這三更半夜地,怎么還有人逗留在荒山野嶺。
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低下身子去偷偷看他。
那人悠悠地吸了一口煙,火光一亮,我瞅見了一張四分五裂的血臉!
旱煙桿子的煙嘴兒碰到他的上顎,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臥槽!他竟然沒有下巴!
我的腦袋“嗡”得一響,想起小時候外婆給我講的鬼故事:
她和外公下鄉(xiāng)插隊的那個村子,半夜經(jīng)常聽見谷場附近有“嚯嚯”地細碎聲,以為有老鼠偷糧。
一群知青將這事說給了當時的村主任,他分給每間屋子一個尿壺,臉色慘白地對大家說:“晚上千萬不要出去!”
有個男知青是唯物主義者,認為村主任裝神弄鬼,半夜偷偷跑進了谷場……
第二天大家在在谷場附近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眼眶凸出,下巴不翼而飛,鮮紅的舌頭耷拉在地上。
村主任悲切道:“這是讓鬼給拿去了!“
老馬見這人不說話,直接動手要拿他的煙桿。
我的心臟提到嗓子眼了,這家伙找死嗎?一把拉住他的手,壓低聲音:“快走!”
老馬一臉懵逼,我向他不斷眨眼間,示意他閉嘴。
他覺察到了不對,跟著我走了近百米:“到底怎么了,君子?”
我的神經(jīng)還處于高度緊張,觀望著那邊沒有動靜,才敢跟他說:“那人沒有下巴,是鬼!”
老馬不敢置信:“你看清楚了嗎,沒有下巴怎么抽的煙!”
我氣道:“我他媽怎么知道,你去問他??!”
老馬后怕不已,打了個冷戰(zhàn)。
突然山頭亮起了許多光點,在黑夜中飄忽不定,和幽靈一樣。
老馬驚呼:“不好,是鬼火,那鬼東西喊同伙來抓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