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野茗，初八就回去了，給了我一個(gè)——你懂的眼神，然后說：“午時(shí)您要不回，我就把藥湯送來。”
喻君慎扶著我下了車，我看到他把官服換下來了，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換的。
茶館里有十來張桌子，雖然簡陋，勝在干凈。樓里四處燒著炭爐，坐了幾個(gè)大銅壺，把屋里熏的有股混合的茶香，說不上來的味道，不難聞，屋里不是很暖，也不會(huì)很冷，喝茶的占了三個(gè)桌，二樓雅座是空的，我只抬頭望了一眼，引坐的茶小二，直接拱手伸手引向了二樓。想是時(shí)間還早，客人還沒怎么上。
“阿寶，你要喝點(diǎn)什么？”喻君慎低聲問，“鐵觀音是沒有的?！?p> “還沒開講嗎？”我只看向最中間的說書人的專用桌椅。
“很快的?！庇骶鞣鲋疑狭藰恰?p> “來壺花茶，加糖？”坐定，喻君慎問我。
“茉莉花茶可有？沒有的話來桂花，對(duì)了加顆紅棗?！?p> “桂花有，茉莉沒有?！辈栊《?yīng)聲而去，不一會(huì)兒，托著茶盤回來了，茶盤上放著兩個(gè)紫砂茶壺，只蓋子不一樣，兩套茶具倒是一樣的，都只有比硬幣大不了多少的小茶杯？茶小二將茶具放下，行了禮，“墨茗為兩位看管茶爐”，他身后還跟了個(gè)茶童，十歲左右，很是清秀，一手提著炭爐，一手提著小銅壺，來到桌前，行了禮，放下炭爐，坐上銅壺，看著燒開了，為
“乙雀和木槿呢，喝什么茶？”我回頭，木槿兩人站我身后，“你兩坐下，不然就坐另外一桌去，別站著礙事。有小茶童看著水壺?！?p> 木槿掏出手帕，將杯子迅速擦了，又不動(dòng)聲色的檢查了茶壺。
乙雀學(xué)著樣，然后從善如流拉著木槿就坐到了相鄰的空桌上，接著叫了茶小二叫了丁香和菊花茶。
”
“說書人什么時(shí)候來??？”我問小茶童。
“蒼先生昨天夜里受了寒，今天說晚來一會(huì)兒?！?p> “乙雀，你呆不住就去買幾樣點(diǎn)心。”
“我的人在下邊，跟著去，放心?！庇骶鹘K于再次開口。
“木槿如果想去也去吧。”我掃了眼木槿。
“奴婢不去。乙雀知道我的品味，對(duì)吧？”木槿問乙雀。
乙雀點(diǎn)著頭，站了起來，“主子，您要嘗嘗李婆婆攤上的餛飩嗎？素餡的很好吃的！”說完知道漏嘴了，有點(diǎn)窘迫的沖我笑。
“難為你們了……”我嘆息一聲，“吃了好幾天的葷食，饞素了？”
乙雀紅著臉點(diǎn)頭。
“那你就多帶幾份回來，給府里的初八也送一份?！?p> 也就這幾個(gè)和我的食譜是一樣的，等等，初和月他們是不是吃葷吃怕了所以都積極的跑出去查帳了？不能吧，我給他們備了小食堂的……
“初二五月他們是不是因?yàn)楦覀兊氖匙V一樣的，所以都出去查帳分紅了？”
“初八說有福同享，這些天的我們的食譜都是葷，帳上的肉類都走的初八的私銀……反正就是不允許我們私開小灶?！蹦鹃妊a(bǔ)充，初八的惡行。乙雀點(diǎn)著頭。
呃……
難為你們了。
“荷包里有零錢嗎？”我問乙雀。乙雀點(diǎn)頭。
“去吧，”我轉(zhuǎn)向喻君慎，“叫你的人跟著點(diǎn)?！?p> 喻君慎站起開窗，沖沿街下面打了個(gè)手勢。乙雀小跑著下了樓。很歡快。
“水好了。”茶童提起小銅壺，給桌上的兩個(gè)砂壺添了熱水，又從窗邊放著的水缸里添了水，又給暖爐添了新炭，然后把銅壺坐到小暖爐上。
喝下第一杯之后，喻君慎不再管他自己了，我喝一杯他就為我接一杯的倒茶。
“你不要一直倒茶讓我喝，一會(huì)我要如廁怎么辦。天寒，我慣——”
木槿咳嗽一聲，“慎言！”
茶小二又上來，“對(duì)不住，您是專門來聽書的嗎？蒼先生昨夜受寒，嗓子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您看……一會(huì)兒上座了，另外有救場的先生來講書?！?p> 喻君慎馬上站起，“帶你去另外一家聽書？”
“乙雀還沒有回來，不想動(dòng)?！?p> “聽聽救場先生說的書也可以啊?！?p> “也好?！庇骶鳘q豫著，終于坐了下來。
這時(shí)候，樓下又來了三桌客人，有一桌的人已經(jīng)開口問起了說書人。其中一桌上的貌美婦人帶下孩子來的，一聽說蒼先生生病今天不講書，立馬帶著孩子走了。另外一桌也有位女客，似乎是跟著兄弟一起出的門，頭上跟我一樣帶了帽兜，進(jìn)屋還沒來得及摘摘，一聽說蒼先生不來了，也要離開。茶小二說由顧先生救場，女子的兄弟就拉住了她，低聲說了什么，不再要離開。
原本另一桌也有些猶豫，聽說顧先生來，也坐定要了大壺的龍井。
陸陸續(xù)續(xù)的好幾桌進(jìn)了來不少人，走的留的合占一半，等我喝第三杯的時(shí)候，顧先生終于搖晃著進(jìn)了茶樓的門，唇上蓄著小胡子，休整的很整齊，披散著頭發(fā)，發(fā)帶也沒系根，離太遠(yuǎn)看不清長相，穿著青色廣袖長袍，手里似乎攥著合攏的扇子。有幾桌上的人還跟他打了招呼，聲音聽上去還算可以，具有說書人最基本的特征——嗓音不錯(cuò)，如果是個(gè)聲控的，肯定下爪子了?？墒俏沂穷伩?。
“不修邊幅，不如我們換一家？”喻君慎說。
下邊的顧先生清了清嗓子，“各位，今天我又來給蒼老頭救場了，今天各位有什么想聽的嗎？沒有人說話嗎？那我胡亂說了啊，想到哪說哪?！?p> “聽說大公主買了幾位藝人公子？顧先生可有耳聞？”有位女客開口。
我擦，這位顧公子不會(huì)是專業(yè)八卦的說書人吧？
“呃，在下有回喝醉酒，摔了一跤后去給燧居樓救場，嘴碎胡說被人打裂了嘴角這件事在座的有曉得的吧？”
“不曉得！”好幾人齊聲說。
“有一天我喝多了，給人救場的路上摔了一跤，瘸著就進(jìn)了燧居樓，被人調(diào)侃兩句，說了幾句大話，被人聒了巴掌，嘴唇都裂了，好幾天說書都漏風(fēng)——更別提喝酒了……所以不能亂說了?！?p> “那你說了些什么啊？”
“可不敢再說，不敢再說了。不過嘛，我到可以說說這藝人館里被贖出去的幾位公子。藝人公子館里我倒都識(shí)得，被贖的幾位中沒有一位的容貌能入了那位的眼??？最好看的一位也就是中上之資，不可能是能入大公主眼的人物。雖說藝人公子館里的公子都非庸輩，但是那幾位卻是最不出彩的那幾位?！?p> 初八！你都給我找的什么人！被初八晃點(diǎn)了！哼！
等等——他說他被人揍了一頓，不會(huì)是喻君慎動(dòng)的手吧？乙雀不在這里，不然一定知道……
喻君慎，慢悠悠地倒著杯子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