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背著我,踏著梅枝奔向后山。
喻君慎站在后山上山的道上,負(fù)手等在那里,穿著鎧甲的樣子迷得我五迷三道的。
雪光映的四周很亮,梅枝下他的臉橫著一道陰影。
我從二月后背跳下來,“你怎么在后山?”
“公主無恙就好,”喻君慎喜出望外的走上前行了一禮,“我收到消息直奔這里,猜到公主會——”
我爬回二月后背:“回跑!”
二月轉(zhuǎn)身就退,我不用回頭就知道“喻君慎”跟了上來,并且速度不慢。
“敢問公主如何看出端倪?”
“你笑的太丑了?!蔽一仡^哼聲。
“……”
遠(yuǎn)遠(yuǎn)的,三月和五月迎了上來。二月機(jī)智的并不匯合,選擇了另外的方向站定。
三月和五月對上了“喻君慎”。
“喻君慎”站定,笑了,笑的很像:“你們怎么看出來的?”
三月和五月二話不說就開始攻擊。
“喻君慎”以一對二不落下風(fēng),我跳下地,“你去幫忙?!?p> “對著臉打!”我大喊。
初八和四月很快加入戰(zhàn)局。
“海底撈月,猴子偷桃,哎,初八你鞭子干嘛呢,”我手腳并用的,高聲喊,“照臉抽啊。”
初八抽空在我丈遠(yuǎn)的地方甩了個響鞭,我閉了嘴。看見又有身影趕往這邊,我才有些著急:“我去找地方藏著,你們擺平他來接我?!?p> 我還是沒能想出來誰能出的起大價錢找來了西疆的人來刺殺我。
我借著雪光,亂走一氣,把腳印踩亂。然后倒退著走了大半圈,又倒回,反復(fù)幾次,找了未平雪地裹緊雪狐披風(fēng)打了個滾,成功暈乎乎的趴在雪地里。
丙安和丁希終于破功出現(xiàn),丙安蹲下,我爬上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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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抬頭看見丙安和丁希正在和三個黑衣人戰(zhàn)在一起。
我就記得我趴丙安后背上,睡著了……
快天亮了。我被安置在一棵樹下,背倚著百年大樹,四下無活物。除了打斗的兵器破風(fēng)聲,什么動靜都沒有。
我掃視四周,這環(huán)境根本不認(rèn)識。
雪地?zé)o痕,山谷林地略平坦,我的身體漸漸有了知覺。
右肩膀很疼,抬不起來,我左手一模,濕乎乎的,我忍住不看,我怕我暈了……
左手抓了把地上的雪,默默攥緊化水洗掉。
我記得小時候和美媽的每一次遇險,我記得倒在血泊里的侍衛(wèi)的臉,最后都變成一張——我孿生哥哥的驚恐的臉,他倒在了我的懷里,我聽見了自己的尖叫,還有美媽憤怒的絕望的尖叫。
我感覺我的胸口疼痛難忍,我以為那是哀傷——?dú)⒘宋倚珠L的劍同樣刺穿了我的胸膛。記不得有多久了——沒主動去想我那小哥哥的臉……我再見不得血,活成了圣母白蓮花……
我坐在雪地里,坐在百年的大樹下,深思——十年無憂無慮的生活終于模糊了我的思念,但我終是再次記起遠(yuǎn)道的臉,耳邊想起他糯糯的聲音:“妹妹,你太大意了?!?p> 我低聲輕笑出聲,“西疆,果然不可小覷?!?p> ————
初二帶著大隊人馬趕到,最后三人不敵吞毒自盡。
“公主——”
暗香看到我相沖過來,滿身興奮,被初二用繩子拽著。
我自己扶著樹站起,“無礙。右肩有點抬不起來。你們來的太快了,我還想多坐一會兒?!?p> 我是真的這么想,我才記起哥哥的小臉,才想起他的聲音,才……
垂眉,看著跪了一地的初二他們“可有傷亡?初八和月他們呢?”
“有傷無亡?!背醵卮穑霸滤麄儌牟恢?,被我強(qiáng)制留在天地觀養(yǎng)傷。”
“很好?!蔽业ǖ恼f,“誰帶了吃的?”
站起一人遞給我油布包著的點心。
“初七啊,回去十倍還你哈。”我一邊吃,一邊說,嗓子有點梗,咽不下去,我小心的咀嚼著,一點點吞咽著。
初二看著我吃完才開口:“喻侍衛(wèi)也在尋您,我們并未和他的人碰頭,暗衛(wèi)處理遺跡的手法太好,如果不是暗香,我們找不到這里。”
聽到自己的名字,暗香更興奮了,總是想掙脫繩索撲過來。
我上前拍了拍它的腦袋,“暗香真厲害?!?p> 暗香用腦袋使勁哄著我的腰,聞到血腥味兒,嗚嗚咽咽的。
“我們回吧。誰來背我?”
丙安和乙希對望了一眼,乙希上前蹲了下來。
“還是我來吧?!背醵_口,“你們耗費(fèi)了太多體力?!?p> 初二放開暗香,解了繩索。暗香并未撲過來,只是一步不離我身邊,使勁搖著尾巴。
我再次用左手拍拍它的頭,“聽話,跟著。”
暗香搖著尾巴用鼻子碰了碰我的右手,鼻子涼涼的。
初二蹲下來,我趴了上去,“綁個繩索,把我固定一下,我不一定能撐住。暗香那條繩索就行?!?p> “好?!?p> ————
再次睜眼,乙雀哭的紅腫的眼睛盯著我:“主子,您受苦了?!?p> “煮粥了嗎?”
“煮了?!币胰钙铺闉樾?,“知道主子會餓,早煮好了,溫在爐上?!?p> “扶我起來,我要喝碗粥?!?p> “喻侍衛(wèi)在門外站了很久了?!币胰搁_口。
“一月呢?!?p> “跟喻侍衛(wèi)站一起呢?!币胰刚f著,端著碗,拿著勺子打算喂我。
“都進(jìn)來吧?!蔽已柿丝谥?。
喻君慎和一月盯著我喝粥,讓我很不舒服。
一月開口,“主子,您受苦了?!痹趺从质沁@句。
“嗯,去看過他們了?”
“看過了,只是流血過多?!币辉麓姑?。
“抬起頭來,告訴我實情?!?p> “三月舊疾添新傷,還在昏迷。”
“把朱神醫(yī)抬來,就說我又流鼻血了,不要驚動宮嬤嬤?!?p> “已在路上,二月去了?!?p> “二月不也受傷了嗎?怎么讓他去。”我皺眉。
“除我外就他傷情輕?!?p> “三月能挪動嗎。”我問。
“不能。”
我推開乙雀一直端在嘴邊的碗,起身,“我去看看。”
“天地觀的人正在施救,您不用過去?!?p> “我倒忘了,天地觀的人……”我冷笑。
喻君慎一直看著我,很平靜,直到我要往外走才拉住我的左胳膊,低聲細(xì)語地開口:“阿寶,我抱你過去?!比缓鬀]等我同意就來了個公主抱——很小心的沒有碰到我受傷的右肩。
門外的初二臉都扭曲了,狠狠地瞪著他。
三月他們就安置在我的隔壁的兩間房里。我先去看了三月。
兩個天地觀的人清理著三月的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了——是不是血流得太多了?
“把大的傷口,用針線縫起來,針線用水煮開再用。”我開口,對著里面的人說。
天地觀的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轉(zhuǎn)回身看著喻君慎抱著的我。
“傷口清理乾淨(jìng),用高純度酒清理——”我繼續(xù),“行動!”天地觀的人,開始忙碌準(zhǔn)備。
“你從西疆能回來,這回也得給我從地府逃回來,想想我花在你們身上的銀兩,不活到七老八十拖家?guī)Э诘慕o我賣命我都虧血本!”我狠狠地吼,身體都抖起來。
“阿寶,阿寶?!庇骶鬏p聲喊我。
我平靜下來,繼續(xù):“去把所有續(xù)命藥材拿來,去找初二,帶著我的腰牌。他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p> 我摸索著,從懷里掏出宮牌。一月雙手接過,退后。
喻君慎抱著我回轉(zhuǎn)身:“回房吧,你的傷口還要處理一下的?!?p> “我只是被擦傷的,丙安右肩被貫穿了?!?p> “兩個暗衛(wèi)還是太少了,我……”
“不要,兩個人更好,多了也沒用。”
“聽你的?!?p> 另一間房間里,坐著的初八正在喝藥,看見我進(jìn)來,趕緊一口喝盡,“公主,您該回府的。”
“你還好嗎。”
“我就胳膊劃了一下”初八露出繃帶包著的胳膊,“初二不讓我在你跟前,怕你擔(dān)心。”
“把我車架準(zhǔn)備好,三月我也要帶走。把整個床拆掉。你和初二商量一下,怎么辦,床抬我車架里?!?p> 初八愣住了,“好?!?p> 四月和五月也是外傷,失血過多,睡覺補(bǔ)體力,天地觀的人不讓我打擾。
初二跟在后面,“公主,三月還是等傷勢穩(wěn)定再移動,到時候抬床動靜大點也不用怕傷害到他。”
我想了想,“那就等幾天再回府,把府里的侍衛(wèi)調(diào)過來?!?p> “阿寶,你在這里他們養(yǎng)傷還要顧及你的安危?!?p> “傻子才會殺回來?!蔽曳瓊€白眼。
“……傻子不會,瘋子會?!庇骶髡f,“西疆的人都是瘋子。”
喻君慎成功的勸服了我。
“我去宮里躲幾天,你們留在這里?!?p> 初二猶豫了一下:“公主,您回去,這里就沒有事了?!?p> 哎,智商被鄙視了。我被喻君慎帶偏了,都怪他!我斜眼瞥了一眼喻君慎。
“我不放心三月?!蔽议_口。
“我?guī)Я巳耸郑庇骶髡f,“我的人留下?!?p> 很好,安排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牧恕?p> 我從懷里掏出我畫的雪花,拍打著喻君慎的額頭,“謝禮?!?p> 喻君慎迅速回房,把我放下,從我手里接過那張紙。
終于看到他的笑臉:“阿寶,我甚歡喜?!?p> 你不喜歡試試?我心想。
喻君慎瞇著眼睛,把畫又折了起來,放進(jìn)懷里,“我回去裱起來。”
“什么時辰了?”
乙雀回:“午時剛過?!?p> “阿寶跟我的車架回京吧?!?p> “等會的,我得吃個飽飯?!?p> “我車?yán)飩淞撕芏帱c心,還溫了丁香茶?!?p> “好吧?!蔽蚁肓讼??!暗任乙幌?,你先出去。”
喻君慎一臉傻笑的捂著胸口:“?”
“我如廁,你要守著嗎?”我翻個白眼。乙雀迅速反應(yīng)過來,瞪著他。
晾他也不敢說要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