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愛恨由言
淌水的青石堤岸,飛鳥無痕啾鳴聲聲,青松翠柏傲然而立,流連于這絕美風景中,忘憂忘喜,寧靜淡然。
黑影暗動在蔥翠林中,草葉微搖芳華點頭,玉凌葉玄衣翻飛,輕點怪石落于溪邊草岸,將身一轉(zhuǎn)手中赫然出現(xiàn)了一只竹笛,孔眼俱全,身材纖細。
風中鮮草香沁人,悠然笛聲傳遍清幽水岸,笛音幾許悵惘幾抹黯然,是少女的郁郁之語。
玉凌葉在藏書閣拖地的時候偷看了一本笛譜,便自己去后山竹林削了支笛子,閑時便來溪邊輕吹幾曲,她也不知自己哪來這么多惆悵。
如果……他在就好了。
“凌葉!”
白衣一抹掠過眼前,周藝言像一只靈動的小白兔幾下蹦到玉凌葉眼前,手中捧著一堆紅果子,一個個色澤透亮,看一眼便垂涎三尺。
“凌葉,我采了些野果子,味道很是不錯,你嘗嘗!”
少女的眼眸,亮了。
玉凌葉機敏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松不凡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衣袖掃出一片地示意他坐下,拿過他懷中的果子,大口小口吃了起來。
“那片林子里還有很多,你慢慢吃,吃完我再去摘給你?!?p> 周藝言托著頭,滿臉笑意地看著吃得正香的玉凌葉。
“凌葉,你的笛子吹得真好聽,教教我唄!”
凌葉平靜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卻早已掀起萬傾波瀾。
“好吧,不理我,我知道我笨,什么都學不會,練劍都練不好,還學什么笛子……”
周藝言垂下了頭。
“我也練不好劍?!?p> 玉凌葉捧著果子吧唧著嘴,透亮的眼睛無辜地看著周藝言。
他倒是忘了這一茬,若說他練不好劍,那凌葉還一直在整日拿個拖布拖地呢,連練劍的資格都沒有。
“凌葉,你知道嗎,我娘親吹笛子吹得特別好聽,在當時可是城內(nèi)外聞名的?!?p> 周藝言撿起身邊一片薄石頭,丟進清澈見底的小溪中,石頭在水面上點了幾下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在水面上連起來像一串糖葫蘆。
“小時候她經(jīng)常吹笛子給我聽,不過她好像不怎么開心,笛聲十分情感九分悲涼,現(xiàn)在想想,一定又被我爹欺負了?!?p> 周藝言嘆了口氣。
“被欺負?”
凌葉皺起了眉。
“是啊,我爹后來娶了個妾,那小妾仗著有爹的寵愛,經(jīng)常欺負我娘,我娘只能悄悄落淚,結(jié)郁在心,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p> 凌葉沒想到周藝言會跟她說這些,她突然覺得一陣心痛,好像她也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不過她想不起來了,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記憶里只有不粥山的水聲,那一群群的小野兔,還有腿上被樹枝劃傷和摔傷的痕跡。
“我恨我爹,但我爹費好大力氣才把我送來這里學東西,我想恨他,可我……”
凌葉轉(zhuǎn)著手里的果子,一抬頭,看見了周藝言掛著淚痕的笑容:
“沒事的凌葉,若我成家我便搬出去,再也不受他們的氣了?!?p> 凌葉僵了一僵。
“凌葉,你愿意嫁給我嗎?”
周藝言突然認真起來,緊扣著凌葉的雙肩,澄澈的眼神中山河萬物褪色,如今只有一個明眸皓齒的她。
凌葉手里的果子啪一下掉在地上,順著地面坡度撲通一聲滾到了小溪中。
風停了,樹葉沙沙聲不再,時光凝滯在這一瞬,一秒,兩秒,四目相對,凌葉腦子一片空白,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她根本想不到該如何回應。
安靜的山澗陡然枯葉紛飛靈鳥驚動,風乍起,吹皺碧淵淪,夾雜著鞭子襲來的聲音,凌葉雙耳一動猛地推開周藝言站起身,一條鞭子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她背上。
“不是說了你們兩個不許接觸嗎?”
松不凡從天而落踩在松脆枯葉中,凌葉跪在他面前,笛子在她旁邊。
“師父,都是我要來找凌葉的,不關(guān)她的事,您要打就打我吧,真的與她無關(guān)!”
周藝言兩道淚痕還掛在臉上,匆忙跪在松不凡面前,松不凡并不想理他,又一鞭子朝凌葉而去,卻被周藝言半路截住了。
“師父,求您不要再打她了,您怎么處置徒兒都行,不要再打她了,她還只是個小姑娘啊……”
周藝言死死抱住松不凡的腿怎么也不松手。
凌葉低著頭不語,努力按捺著心里的波瀾萬千。
“哼?!?p> 松不凡也沒看玉凌葉,揪著周藝言的衣領(lǐng)子把他揪了回去。
玉凌葉擔心地看了看他們的背影。
其實也不用擔心的,師父待其他人,總是比待她好的。
玉凌葉撿起地上的竹笛藏在懷里,從溪里撈起她的拖布,繼續(xù)拖地去了。
誰還不曾有個輕狂肆意的青春,為了一個人不顧一切,終落得個遍體鱗傷。
狂風卷葉卷起了誰的過往,誰將山水良景收起,又將愁意鋪在眼前,楓紅滿山,又是一個長秋。
玉凌葉擦了擦額上的汗,做著自己的工作,她早已不求自己有多厲害,不爭不搶,無求無欲,只想度過一個安穩(wěn)的秋天。
可偏有人不讓。
“凌葉不好了!你快去救救藝言師兄吧!”
凌晨師兄的一聲喚,掀起了凌葉心中千層浪,她拖布桿都來不及放,拽著就跑到了后山竹林里。
竹林塵煙四起灰土飛揚,地上一片險惡,瑾煙帶著人一臉得意地看著匆匆而來的玉凌葉,她背后是被關(guān)在一個巨大的籠子里的全身是血的周藝言,鮮紅的手無力地撐著籠子邊緣,眼睛只能強睜起一條縫,遠遠地看見玉凌葉過來聲嘶力竭地喊:
“凌葉!別管我!快走!”
白衣,鮮血,觸目驚心。
憤怒,瘋狂,雙眼赤紅。
凌葉握著圓潤的拖布桿差點捏斷,凌厲的眼神射向瑾煙,咆哮的風夾雜的殘葉的嗷嗷嘶喊,為什么,為什么這些人就見不得她好……
“不是說要把我打冒煙嗎?玉凌葉,你倒是過來??!”
瑾煙囂張之氣直沖天際,手上轉(zhuǎn)著自己的劍,不是平時練功的桃木劍,而是一把開了刃的真劍!
殺氣蔓延奔涌擴散,玉凌葉拖布在手中,身后呼嘯狂風,無限火浪。
“玉凌葉!別過來?。∵@是個陷阱?。。 ?